別墅後院很安靜,鬼面派人巡視,但是因爲位置幽僻,巡視的人看起來也就那麼回事兒。
徐珊妮左貓貓右藏藏,七拐八繞地來到了假山附近,她看見一個男人進入到假山後,想必那裡有洞口之類的。
她見四周無人,監控器又正好向前轉去,趕緊一貓腰跟了過去。
“誰?”一聲低斂的男聲突然響起,緊接着一個硬硬的東西頂在徐珊妮下頜的地方。
“有話好說!自己人自己人!”徐珊妮雙手自然上舉,做出投降的的樣子。
她心裡很清楚,能夠出入這棟別墅裡的人,百分百是鬼面的人,所以她不能露出她能將他們一一解決掉的本事,那會讓鬼面懷疑。
倏然,打火機微弱的火苗在暗黑的山洞裡亮起,徐珊妮藉着光亮一看,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敢出聲,信不信我打死你?”男人威脅道。
徐珊妮趕緊雙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嚇得連連點頭,惶恐的大眼睛裡沒有了往日的輕挑,滿滿的都是恐懼。
她沒想到……出現在這裡的人竟然是林風!
“不許說話,不許動!”林風警告她。
徐珊妮點點頭,然後就一臉好奇地站在他身後,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說林風是鬼面的心腹,徐珊妮打死都不信。可是鬼面現在還沒有發覺,徐珊妮暗中觀察很久,林風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主兒,索性她就維持自己的懷疑,小心到底。
女人的直覺,往往很準,徐珊妮一直深信不疑。
“拿着,別問爲什麼!”徐珊妮結果林風手中的打火機,就看他蹲下身子開始忙碌起來。
低頭一看,徐珊妮又差點驚叫出聲,林風竟然將一個女人藏在了這兒!
說女人有點不準確,頂多二十歲的模樣,穿着護士服,不知道是職業需要,還是……某些人的特殊癖好。
“你女朋友呀?”徐珊妮好奇地問。
她本來也並非真的害怕,而是爲了表現出一個正常柔弱女人,被挾持時應該有的樣子,這會兒神經一放鬆,本色就流露了出來。
林風陰沉地回頭瞪了她一眼,徐珊妮乖乖閉嘴,點點頭表示知道自己錯了。
小護士雙腿中槍,出了很多血,不過看血凝結的樣子,這至少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
林風雖然功夫不錯,自救也還可以,可是輪到他給一個女人取子彈時,到底有些笨手笨腳,再加上山洞裡地方有限,林風的大塊頭簡直稱得上無處安放。
“笨死了!”徐珊妮拱開他,急聲道:“傷口都這麼久了,你再這麼慢下去,這姑娘的兩條腿就要廢了!”
林風讓開,接過她手裡的打火機,另隻手拿槍頂着徐珊妮的後腦勺。
徐珊妮絲毫不以爲意,他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唄,反正又不會殺她,怕啥!
山洞外很安靜,偶爾有風吹拂過樹枝,沙沙聲隨風飄進洞裡,徐珊妮渾然未覺。
倏然,林風表情一緊,他聽見有腳步聲朝這邊走來。
“快躲起來!”林風一手拎起徐珊妮,另隻手撈起小護士,神色焦急。
徐珊妮雙手都是血,紅彤彤的映着微弱的火光,看起來有點慎人。
“就這麼大個地方,往哪兒躲啊!”
“林哥,林哥!”外面的人開始叫,林風環顧四周,不等他做出什麼反應時,外面的人或許是太着急找到他,撥通了林風的手機。
叮鈴鈴的電話鈴聲,在這種安靜的環境裡聽起來尤爲刺耳。
“Shit!”林風暗暗低咒一聲,猛地壓向身後的石壁,石壁迅速裂開,竟然是個隱藏式的石門,徐珊妮暈頭轉向之時感覺眼前一黑,身子一疼,她竟被林風丟了進來。
“哇靠!”徐珊妮咆哮,因爲她的悲上好像還有一個人。
石門即將關閉之時,林風迅速踢進來一個東西,然後她就被留在了石壁的這側……
“讓我出去!”徐珊妮咆哮,不過除了迴音之外,再無其他。
林風淡定地從石洞裡步出,按掉電話,正好看見一名手下焦急地找來。
“林哥,可算找到您了!”手下一臉如釋重負,不過他倒是好奇,林哥來這幹嘛。
“找我幹什麼?”林風故意擋住山洞洞口,這讓手下更好奇,抻長脖子,一個勁兒地往裡看。
“你看什麼?”林風板着臉。
手下一哆嗦,“沒、沒看什麼,就是鬼面找您找得急!”
“嗯,我知道了。”林風越過他,直接向別墅前廳走去。
手下本來是跟在林風身後的,不過他又不死心地回到假山處,往裡看了看,除了一點乾草之外,並無其他。
轉念一想,他心中溢滿崇拜之情,林哥不愧是他們的頭兒,心真細,一定是怕假山裡藏了什麼壞人,威脅到鬼面的安全,所以才親自一處處檢查。
“以後我也得向林哥學習!”
書房裡,鬼面按捺着某種激動的情緒,徘徊在落地窗前,坐立難安。
林風進門時,鬼面口吻很急躁,“門關死,任何人不得進入!”
“是。”林風吩咐交代完之後,重新折回書房內。
“鬼面,什麼事?”林風來到鬼面面前站定,不悲不喜的臉上,表情一如
既往的平淡。
鬼面負手而立在窗前,聽見林風的聲音,他猛地回身,然後二話不說擡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林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得有些懵,不過他很快恢復如常,重新站在他面前,重複第二次問,“鬼面,什麼事?”
“哼!”鬼面氣憤地將之前調查徐珊妮的資料甩在他身上,“你是怎麼搞的?這資料準麼?是你真正一點點查出來的麼?準確度高麼!”
林風淡淡低頭看了一眼,神情不卑不亢,“是我親自查的,事實沒有錯誤。”
“那爲什麼徐珊妮有個四歲的女兒,竟然沒查出來?”
林風一挑眉,剛硬的臉部線條隱匿在光線裡,看不出他情緒。
他彎身撿起地上的文件,一頁頁重新掃過,他確認這上面的每一件事,都是有依可查,說他調查得不仔細,冤枉。
“鬼面,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件事?”
鬼面先是一怔,隨後明白了林風的用意。
林風話不多,但是腦子轉得很快,剛剛鬼面對他大呼小叫,林風雖然嘴上不說,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不服氣的,鬼面當然看得出來。
可是林風這麼一問,鬼面腦子就清楚很多了。
說林風調查得不準確,不如說真實度涵蓋的不全。
至少,他調查的結果都是真實存在的,至於徐珊妮孩子這一說,整個海城都不知道,甚至他這麼偉大的鬼面也是剛剛得知,他林風憑什麼就得知道?
鬼面理虧,但是他絕不會開口承認,更不可能因爲這種事對林風道歉。
重重地咳了一聲,鬼面再開口說話,口吻已經緩和了不少,“總之我要一份真實度更高的調查報告!尤其是她的女兒!我要見到孩子!越快越好!”
林風沉穩地“嗯”了一聲,拿着報告不急不躁地離開。
夜晚,光影斑駁的路燈亮起,石徑幽幽,不見人影。
徐珊妮在石壁後方忙活得不亦樂乎,她沒想到這裡竟然就是整棟別墅的監控中心!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徐珊妮在電腦前歡快地忙碌着什麼,小護士的傷已經被她處理得差不多,多虧林風最後那一腳踢進來的急救包。
“唔……”小護士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昏昏迷迷發着燒,睡得不安穩。
徐珊妮無奈道:“小妹妹,你先委屈委屈,等那個男人來了,他一定會救你出去的,姐姐我現在很忙,沒時間照顧你哈!”
徐珊妮看不到時間,監控室裡到處是紅外警報裝置,不過這些東西在她眼裡,拆除工作就跟小兒科一樣。
沒想到鬼面的別墅裡,機關很多啊!電影裡的橋段,他這裡都有!
“嘖嘖……”徐珊妮暗暗心驚。
倏然,石門處傳來細微響聲,徐珊妮迅速來到小護士身邊,攙扶起她藏在石門一側,她已經進入到隨時準備戰鬥的狀態。
“噓!”徐珊妮輕聲提醒小護士,小護士虛弱得很,整個人昏昏沉沉地靠在徐珊妮身上。
“是我。”來人沉穩地自報家門,徐珊妮一聽是林風,這才放心。
石門重新關閉,無聲得像個幽靈。
“嚇死我了……”徐珊妮長出一口氣,順便將懷裡的小護士丟到他身上,促狹一笑道:“你女人啊?”
林風沒有回答她,只是丟給她一記白眼,八卦的女人。
不過,她本人在此,那鬼面讓他調查的那件事,應該會好辦一些。
“徐珊妮。”林風突然開口叫她。
徐珊妮一怔,“嗯?有事?”
林風:“你有個女兒?四歲?真的?”
徐珊妮“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鬼面讓你調查我了吧?不過……你要是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可以把女兒帶到你面前,讓你交差!”
這個誘惑很吸引人,林風現在有比給鬼面辦事,更重要的事!他無意地看了一眼懷裡的女人,神情不禁放柔。
“說。”林風妥協。
“帶我去見景南風,你要保證我跟她的安全!”
林風表情一沉,片刻後他的眼神裡掠過一抹輕笑,“恐怕不止吧!”
徐珊妮讚賞地看了他一眼,“跟聰明人辦事兒,就是爽快!我實話實說吧,我還希望如果某天……南風不小心不見了,你能……”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風自動補全!
“YES!”徐珊妮非常滿意。
“做不到。”林風氣死人不償命。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那算了……你等着鬼面各種處罰你吧!哼!”
林風霸道地掐住徐珊妮的下頜,晶亮的雙眼裡,掠過若有似無的探尋目光,“其實你能把景南風帶走,我真的很高興,因爲她在別墅裡,給我添了很多麻煩,我要煩死了!”
“那你還……”徐珊妮不理解,既然他並非一心向鬼面,那幹嘛不給她行個方便。
“可是你要考慮到我的實力,景南風從我眼皮下溜走,鬼面會信?”
徐珊妮恍然大悟,隨即點點頭保證道:“你放心,只要你肯放水,我們一定讓事故發生得……自然而然!”
“隨便……”林風抱起小護士,率先朝監控室後方走去。
“喂!爲什麼不走這個門啊
?去後面幹什麼啊!”
林風懶得理她,他纔不想廢口水跟她解釋,這個石門一天只能開兩次,否則觸動警報系統,驚了鬼面,大家都不好過。
即將要離開監控室時,林風突然回身,嚇了徐珊妮一跳。
“你幹嘛?”徐珊妮撫着胸口輕喘。
“徐珊妮,你到底是誰?居然給鬼面生了孩子?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隨隨便便拿一個小女孩兒糊弄我?”
徐珊妮自動跳過前面的問題,主動回答後半部分,“你傻啊!孩子給你帶來,你不會做個DNA報告麼!連人再報告一起交上去,鬼面會更信服你的辦事能力吧!”
林風眸光一亮,讚賞地看了徐珊妮一眼,“好主意。”
“切!我徐大美女出山,那肯定是……哎哎!等等我啊!”
臥室內,景南風難受地在牀上扭來扭曲,可是又怕被監控拍下來,所以只好縮在被子下,緊緊咬着手背,不敢發出聲音。
“粉色罌粟”的戒毒過程,按理說只要四十八小時,可是這四十八小時景南風絲毫不懷疑自己跟死而復生一樣。
全身的每寸皮膚、每處骨縫,都好像要裂開了一樣的疼,疼痛之中又綴着點點刺癢,抓又抓不到,撓又撓不着,而且她也不敢抓撓,怕留下傷痕,引起鬼面的注意。
“唔……”南風悶哼出聲,她真想求一針止痛針劑。
倏然,房門被人開啓,景南風神色一僵,心道是誰這個時候來?這不是誠心讓她失控麼!
“景小姐,睡了沒有?感覺怎麼樣?”來人是今天白天給她扎針的小護士。
景南風哆嗦着嘴脣,顫抖地說出一句話,“沒睡,很好。”
她的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好像抽筋剝骨一樣,景南風緊咬着脣,紅脣內壁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小護士來到她牀邊,看到杯子一抖一抖的,就猜出景南風現在很難受。
“景小姐,這是鬼面讓我給您吃的營養藥。”小護士扶坐起景南風,在靠近南風的一瞬間,她貼着她耳旁說道:“藥已換,止疼。”
景南風雙眼驀地驚睜,這真是……救命良藥啊!
“景小姐,喝水。”小護士將水杯放在她脣邊,景南風向她投過去感激的一眼。
如果現在她自己拿水杯,水杯估計早就落地摔得稀碎了……
“謝謝,告訴鬼面,我真的很好,謝謝你。”南風望着小護士的側臉,越看越覺得這個女孩兒真的很眼熟。
“好,那我走了。”小護士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收拾好東西,離開。
護士問了問別墅裡的人,才知道鬼面在頂樓書房。到了書房門口,被人告訴不准許進入,她只好留下口信,讓他們代爲轉告。
反正她只要把話帶到就好,不然監控一調出來,說她沒有據實以報,想必下場不會比林嵐好哪兒去。
屋裡的鬼面,自然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景南風現在情況很好,他已經知道了,而且現在他更關注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兒……
“林風,別讓我失望……”鬼面雙手撐在落地窗上,俯視着窗外的夜景,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入夜,風聲大作,官家招呼傭人起來將窗戶關好,又將一些懸掛的物品收進屋中,這才又重新迴歸夢鄉。
下半夜兩三點時,正是人深入睡眠的時候,景南風卻全身浸泡在冷水裡,不僅是冷水,她還讓人送來了冰塊。
“嘶……”景南風全身凍得直哆嗦,頭皮發麻,皮膚通紅,可是之前的疼痛,卻被冰鎮得好得多。
她咬着牙在心裡默唸着時間,一分一秒都變成蝕骨般的煎熬,可是這煎熬卻讓人有希望的感覺。
再忍忍,她就解脫了!
突然,房門被人輕敲,然後門把手被人擰開,景南風眼神一沉,心道會是誰這個時候來見她?
她迅速地起身,裹上睡衣咬着牙離開浴室奔上牀,幾乎是她鑽進被窩的一瞬間,房門被人打開。
一絲寒光從門口掠起,正是鬼面。
“南風……”鬼面輕喚一聲,擰開房間的壁燈,糅合的暖橘色燈光,盈滿整個臥室。
南風背對着房門,她剛泡過冷水澡,還吃了那顆止痛藥,其實已經好太多了,可是神經一緊張,全身又竄起如針扎般的疼……
鬼面緩緩走到牀邊,注視着已經“熟睡”的女人,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
景南風一動不動,她努力將呼吸調整出睡眠時的樣子,眼睛卻睜得水亮。
“唉……”鬼面重重一嘆,然後景南風感覺到牀的外側微微凹陷,鬼面竟然躺在了她的身旁!
這是要做什麼?景南風心裡警戒線瞬間提到最高級,時刻準備着反撲……
鬼面除了躺在她的身側,並沒有其他的動作,一聲接着一聲的嘆息,嘆得景南風心中直發毛。
“南風,你不再是我心中的唯一了,怎麼辦?”鬼面神色複雜地仰望着天花板,他以爲這輩子自己的最終奮鬥目標就是得到南風的心,現在卻突然被徐珊妮橫插一腳,還蹦出個女兒……
鬼面不淡定了,這讓景南風心裡樂開了花。
不過,日後發生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徐珊妮都沒想到,鬼面竟然會這麼變態,變態到把主意動在了她女兒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