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豆兒推了推安期鶴,安期鶴便轉身,將油燈罩子罩在油燈上。
片刻之後,帳中陷入一片黑暗。
苗豆兒在這黑暗之中,輕輕靠在安期鶴的懷中。
“相公,若是豆兒有天不見了,你會來找豆兒嗎?”
苗豆兒的聲音輕輕淺淺地,彷彿是不經意地問起。
安期鶴陷入了半夢半醒,聲音裡帶着濃濃的睡意,回答道:“當然。”
“那……相公與我說好了,若是豆兒不見了,相公一定要來找豆兒……”
這日夜裡,安期鶴不知爲何,做了許許多多的夢。一會兒自己還是那個不能動的苗大牛,看着穿着嫁衣的豆兒走進了房中,衝他羞澀地笑。一會兒自己已經回到了京中,手裡用紅綢,將蓋着紅蓋頭的苗豆兒牽回了自己家中。
待到清晨,安期鶴懵懂睜開睡意惺忪的雙眼時,心中還有些好笑。
看樣子,自己確實是太過渴望將豆兒娶回家了。
沒關係,反正時間差不多了,這邊能帶着豆兒回京,給母親看看,再選上一個良辰吉日,將自己這心愛的姑娘,正經娶回家去。
安期鶴這麼想着,臉上便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他伸手往旁邊摸去,想要騷擾一下說不定還正做着清晨好夢的自家媳婦。
可他往身旁一伸手,卻只摸到了一片寒冷。
“豆兒?”
安期鶴心頭莫名一慌,他四處找了一番,然後跳下了牀。
牀頭上,整整齊齊擺着一打子疊好的白色內衫,最上面的一件,那衣領上,還繡着一朵不太精緻的紅色梅花。
牀下,也擺着三雙嶄新的布鞋。
安期鶴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他往四周望了望,苗豆兒的東西基本上都還在。桌子上,留了一封信。
安期鶴皺了皺眉,將那封信拿起來一看,頓時大驚。
那封信的信封上,寫着“和離書”三個大字。
豆……豆兒這是做什麼?
安期鶴趕緊將信拆開來,裡面兩張紙,一張便是苗豆兒親手所寫,“苗豆兒”與“苗大牛”的和離書。而另一張紙,則是一封信。
“大牛……哦不,應該叫你安期鶴。今日便是你即將回京的日子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卻是越想,越是難過。你並不是我的大牛,你是安期將軍,是大周國唯一的異性王侯。你的身份高貴,而我不過是個平民百姓。我配不上你,而你也沒辦法滿足我對於夫君的要求。我自立女戶,想要的是一個能入贅苗家,生一個姓苗的小子,然後與我在苗家鎮裡,和和美美過上一輩子的人。而你並不是。”
“如今我想明白了,決定要離開你。我暫時不會回到苗家鎮,你也不用去找我。你我二人此生無緣,請留各自一個體面,就此分別吧。你依舊是大周國的殺神,安期將軍,我也依舊是義鳳縣得翠樓的苗老闆娘……”
“留信一封,你我情誼已盡,我自會在萬里之外,永遠爲你祈禱,只是你我再不相見最好。”
安期鶴一臉震驚,將那封信足足一連看了四五遍,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多看一遍心中震痛便劇烈一分。
豆兒,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