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到子夏公主這話,竟是想站起身來一巴掌打過去。
她那保養得精緻白皙的手掌只扇到一半,便狠狠握拳垂了下去。
“太師府難道不同樣是你的母族?難道你一個公主,還想發展什麼旁的勢力不成!不要忘了,你也就是個‘癡兒’,若你不是,說不準前兩年便送走和番了,哪裡用得着如今與南蠻的那場大戰!”
子夏公主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出來。
見女兒哭得如此淒涼,皇后腹中的那股氣,也漸漸消了一半。她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子夏公主半晌,而後終於嘆了一口氣。
“莫要再哭了,一會哭腫了眼睛,出去怎麼與人解釋。”
子夏公主撲在桌上,彷彿一腔委屈無處發泄,只好狠狠捶了兩下桌子。
“母后……子夏不甘心……子夏不甘心啊……子夏自小與鶴哥哥玩在一處,便是早已將他看做自己未來駙馬了……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多出來一個苗豆兒啊……”
皇后聽到這話,便是一陣心疼。
她這輩子差點沒了命,只得了這一個公主。自小爲了教會她如何自保,便費盡了所有的心血。
而那安期候,自然是她不論從哪個方面看來,都是極爲合適的一個駙馬人選。
從大處看,他根基深厚,又深得皇帝寵愛。手握軍權,爲人又是親善於衆軍士,在軍隊聲望極高。這樣的背景與她母族強強聯手,一個武官權力至高者,與文官權力至高者——她父親莫太師,一文一武佇立朝堂之上。這樣即使是太子登基,那蔻妃變得與自己平起平坐一樣同爲太后,她照樣有底氣與之抗衡。
從小處看,安期王府里人口單純,安期候自己便也是這二十二年來從未聽聞有過什麼通房小妾,就連那安期候的母親淑夫人,也是吃齋唸佛不問世事的賢淑良人,自己這不甚聰明的女兒就算是嫁過去,也絕對吃不了虧……
更難得的是,這樣優良的人選,自己女兒竟也是芳心暗許,一百個同意嫁給他。
自己這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女兒,託付給這樣的人,她才能安心!
想到這裡,皇后又是一聲長嘆。
可惜啊可惜,天不遂人願!
“子夏,莫要再哭了……”皇后輕輕拍了拍自己女兒的背,聲音裡又漸漸強勢起來。
“子夏,你莫要忘了。那民女還未來到京城。就算是她進了京,可這京城纔是我們的勢力範圍。她離着能順利嫁入安期王府……還早着呢。”
皇宮內的風起雲涌暫且不表,遠在千里外的義鳳縣,這遠近聞名的得翠樓裡,卻是歡喜一片。
一大清早,得翠樓裡還算清閒。散客三兩桌地分散在大廳的各個角落。苗豆兒站在高櫃裡,臉上掛着笑,手下噼裡啪啦打着算盤。
站在一旁的安期鶴,正在提着毛筆,按照自己小妻子的吩咐,將各種特色菜的菜名仔仔細細地謄抄在一份份精緻的小冊子上。
自家的小媳婦說過,這個叫做“菜單”,以後若是遇到客人,只要是對方識字的,便能遞上一份菜單,然後就能空出一個原本必須候在旁邊的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