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鄒嬤嬤來了之後,整個苗府頓時陷入了黑暗。
天氣再熱,也不許小板凳穿着短打四處晃盪;活計再忙,也不許小餃子下步小跑。這些對於下人的規矩還算輕的,鄒嬤嬤輕飄飄一句:往後回了安期王府,自有人調教。
而最過悲慘的,莫過於苗豆兒了。
自鄒嬤嬤來了之後,她便要求上午在家學規矩,下午才許去得翠樓忙活。就這,還是苗豆兒與安期鶴對着鄒嬤嬤爭取了半天才爭取來的。
早上剛過了雞鳴,苗豆兒就被迫起牀,在這太陽還未完全升起的黎明裡,與鄒嬤嬤開始一天的學習。
如何說話,如何走路,如何坐着,如何站着……苗豆兒感覺自己還不如重新投胎一番,日日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一入了夜,苗豆兒只能可憐兮兮地蹲在房中,等着隔壁房間的鄒嬤嬤睡着了,安期鶴纔會悄悄潛入苗豆兒的房裡。
這夜,豆兒已經累得沒等到安期鶴,便沉沉倒在牀上睡着了。
安期鶴深夜到來時,正看見自己那眼底有些發青的小媳婦,心中一陣鈍痛。
他捨不得喊醒她,只能搬了凳子,坐在牀邊,一邊輕輕摸着苗豆兒的頭髮,一邊看着她。
“大牛……?”也不知過了多久,苗豆兒終於從夢中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一眼看見牀邊正看着自己的相公,便眯着眼摸索着湊了過去。
“豆兒睡吧,我在這裡看你一會。”安期鶴怕讓隔壁房裡的鄒嬤嬤發現了,便坐到了牀上,低頭湊在苗豆兒耳邊輕輕說道。
苗豆兒揉了揉眼,搖了搖頭。
“大牛,我腿疼……”
“我給你揉揉,哪裡疼?”
“小腿……鄒嬤嬤說我走路姿態不好看,讓我走路時雙膝之間夾着張紙,還要快步走……”
苗豆兒聲音裡有點委屈,輕輕地抱怨道:“還說我肩膀不平,讓我雙手伸平,酸了也不許放下來……腦袋上還得頂着碗……”
安期鶴聽得心疼,一邊幫苗豆兒捏着腿,一邊說道:“我寫信給母親,讓鄒嬤嬤回去好了。豆兒別學了,你怎樣我都喜歡的。”
苗豆兒聽了,卻是將腦袋埋在安期鶴的懷中,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是學吧……”
“豆兒這麼累……”
“沒關係的……鄒嬤嬤說得也對,以後若是我要嫁給你,就是你的臉面。京中那種錯綜複雜的關係裡,我在各種貴婦人中,若是做錯了事,可是丟的你的臉。”
苗豆兒說道這裡,擡頭卻是衝着安期鶴驕傲一笑:“我苗豆兒,可以不去做,但絕不能不會做。咱們以後關上門兩口子愛怎麼活就怎麼活,不過若是出了門,我苗豆兒絕對不給大周安期候丟半點人!”
安期鶴一聽,心中又是熨帖,又是心疼:“豆兒爲了爲夫受苦了……除了能給你捏捏腿,我還能做些什麼才能幫到你呢?”
苗豆兒輕輕一嘆:“豆兒只求,大牛此生莫要負我……”
“……不會的。”
小兩口說着話,苗豆兒不過一會兒,便在安期鶴懷中,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