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書記走後,吳礦長心裡怪怪的,想不到自己看中的人早就讓劉玉明搞到手了,想不到這個小j巴比老子還色!狗撮毛地,這個狗日的!我剛想給你機會發展,你倒給我扣了一瓢屎,叫我以後怎麼和譚書記較汁?吳礦長心裡狠狠地罵道劉玉明。
要不是自己的項目還沒有成功,自己也會把劉玉明整得半死。想着自己的利益爲上,譚書記那幾招我也不怕,到時候有機會還給你的。劉玉明這小子始終逃不脫自己的掌心,對付他只是時間問題。楊潤這小妞還是儘快搞到自己的身邊來。吳礦長等譚書記走後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出聲,眼睛盯在某處想着這些事。
第二天,被胡幹事甩了幾個巴掌的劉玉明,臉上清晰地印記着來到單位。他一進辦公室,我和唐主任幾個人都瞅着他腫脹的臉發呆。
我心裡想着:劉主任的臉怎麼了?會不會他和我師姐出了什麼事情?
他陰沉得沒有人敢和他說話。唐主任見劉主任進了他的辦公室,從抽屜裡拿出建立職工夜校的組建報告遞給我。
小聲說“小夕,你把這份報告送進去”唐主任將毛球扔給了我。他順勢指了指屋裡。
我明白唐主任的意思。
我放下手中的活拿起報告看了看,心裡嘀咕着:“瞧着劉主任樣子誰敢和他說話?”嘴上卻不敢說出,忐忑地進了劉主任辦公室。
“什麼事情”劉主任此時勾着頭在抽屜裡尋找什麼,其實,他是不敢正眼看着我。我見他這個樣子也根本不敢問他。
“一份報告,請你看看。還有上夜校的名單也出來了,都是我從各分廠人員中提取出來的年輕人”劉主任頭也不擡地說“放在這裡”
唐主任見我出來了問:“怎麼樣?”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呢”
正在這時,收發室的人送來一封信打斷我們的談話。那人說“縣教委來的掛號信”
“我看看”唐主任一把搶過遞過來的信件。
撕開一看說“好事情,我要礦長辦派車馬上到縣教委去一趟,學校要收編了”
正在這時,劉玉明出來了。
他說“夜校就按你的方案辦吧”劉主任對唐主任說。
“學校要收編了,縣教委讓我們派人去商討收編的事”唐主任說着將信函交給了劉玉明。
劉玉明匆匆看了幾眼說“好呀,叫小夕跟你去吧,讓她到縣裡採購一些夜校用的教科書和本子”;然後對我說“你去把要買的東西寫一個單子,然後到我那裡拿內部捲到財務科兌點現金”說完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疊像飯票一樣的小票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心想:“原來當官的都有內部票呀,這也不是現金嗎”
“這是一千元,可以兌換一千現金,賣點紙張筆墨,文具,”劉主任叮囑我說。
我睜大眼睛看着我手中這麼多的錢,手有點兒發抖,囉囉嗦嗦地說:“我怕丟呢,劉主任”
劉主任趁機壓低聲音說:“你到機要室往學校打個電話,找楊潤請半天假,下午跟你去縣裡,她早就跟我說了要到縣裡去一趟,這次正好明天又是星期六,可以在縣裡玩一天,紙張和文具買五百元的,我相信你辦得好”第一次上縣城,第一次讓我打電話真讓我高興;來了辦公室那
麼久,仍不知怎麼打電話。心想着總算有機會打電話了。
“放心吧,我懂的”
我從劉主任那裡出來心裡想道:怪不得人人都想掌實權。權,錢都是連襟。
唐主任見我出來說“小夕,你做好準備吧,我去礦長調度室,看看吉普車出去沒有,”當時吉普車是個稀罕物,只有礦長書記有資格坐;不像現在寶馬、法拉利滿街跑。
“主任,吉普車是礦長坐的耶”我提醒着唐主任說。
“我只是說看看,又沒有說就是吉普”唐主任見我快嘴潑了他的面子悻悻地說。
我感覺到失言了,忙對他解釋說:“對不起,失言了,不是那個意思”我頓時覺得尷尬異常,拿着票灰溜溜地到機要室去打電話去了。
機要室在大樓最底層,也就是礦長辦公室的正下方,爲了方便管理,整個大樓建得四四方方只有一個進出口。那時,根本沒有什麼消防道之說。
出了辦公室,我站在護欄邊,俯望下面:天井當中自然生長的那棵綠油油的、枝葉茂盛的桂花樹就像一把巨傘,將大樓遮擋在它的樹葉之中。
我通過葉的罅仄中看了看,見機要室的門開着,我便朝樓下走去。
到樓梯口時,正好瞧見譚書記從機要室出來。
接線員是個中年婦女,姓吳,吳礦長是她的遠親。而她的侄子就是勞資科的科長,和吳礦長走得很近。誰都羨慕她有掌實權的好親戚,謀到這份好差事。
這勞資科長的老婆又是財務科科長的妹妹,這一大幫礦部人員中,都是親戚的親戚的親戚。而我,卻也是靠着劉玉明進了礦部當了一個小小的辦事員。
誰是中心紐帶,當然是吳礦長和譚書記了。
我推門進去,見吳大姐正打着毛線衣。見我進去有點意外,眼皮子看了看我,卻依然打着毛衣。誰都知道上班不準幹私活,瞧着她光明正大的樣子,就知道她不知給哪個貴人打的毛衣。
看她專心的樣子,我禮貌地對她說:“吳大姐,我想打個電話”她眼睛皮看都不看一眼嘴裡說:“怎麼不到辦公室打呀”
“大姐,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我不敢呢,他們都是當官的,誰敢呀,只有麻煩大姐了,讓我往學校打一個電話,要楊潤接電話好嗎”我謙卑地說。
也許我的誠懇打動她,她放下手中的織物,在一個大立櫃的檯面,扯出一根長長的線,插在立櫃上的小孔裡,嘴裡喊着“喂,喂,教務辦公室,找楊潤老師,”說着她指指她旁邊的一個黑色的電話說:“通了,說吧”
我傻傻地看着她,見她要我接話,忙拿起話機“喂喂”地喊起來,她一見我這樣,忙說:“怎麼像鬼叫呀,沒有打過電話呀”說完臉上唬着,眼睛露出一似的鄙夷神情。
我忙停住,不好意思臉漲得通紅,雙手抓住話筒全神貫注傾聽話筒裡面的聲音,老是覺得話筒裡像蚊子輕輕嗡嗡的聲,機要大姐一看我這傻樣,一把奪過話筒放在她的耳邊就說“楊潤老師來了嗎”見到她老練的樣子,我只好杵杵地站着那兒瞧着她。
見她等了一會兒,只聽得:‘是楊潤老師嗎,哦,有人找你”說完又把話筒遞給了我,我慌忙對着話筒說:“楊潤,你下午請假,到我這裡來,有事情”我沒有聽清對方的話,就掛了,心
想:“反正我聽不清對方的話,她能聽到就行了”。
見到機要大姐冷冷地朝我笑着,我心裡就發毛,第一次打電話就這種感覺,我忙道了聲謝了,就逃出了機房。
轉回來又跑到一樓機要室對面,緊挨着出口大門旁邊,就是上班人數最多的財務室,問了問一個坐在一張沒有賬本的辦公桌看着報紙的人說:“請問同志,兌換內部卷找誰呀”我話音剛落,報紙挪開一張驚奇的臉,問:“你有內部卷嗎”
“嗯”我點點頭,他忙接過我遞給他的票,看了看就說:“你怎麼得來的?”他滿腹疑惑地問,像是我偷的一樣。
“宣教科買教課本的,還有文具”
“哦”
“要這麼多錢呀”他露出疑雲的口氣問。
“科長要的”我說。
他遞給我的一大疊十元的鈔票,我手忙腳亂點着,很害怕錯了,向這人要了張舊報紙將錢包了起來。
我找出未寫完的部分稿子,想趁還沒有到中午這段時間寫完結尾,也好給劉主任有個交代,也好證明我沒有虛度時光,也給自己一個在宣教科待下去的理由。
宣教科的事情很多,如每天的廣播稿,出刊的內容,夜校的制度,還有其他單位的宣傳材料,寫得你眼睛發昏,發黑。
在這羣強勢者中生存只有拼命地賣命,拼命的給人當死黨纔有生存的空間。每當別人用冷冷的眼光看着我時,我真覺得自己可憐,像一個乞討食物的哈巴狗似的。
忽然聽到劉主任辦公室傳來說話的聲音,我停下筆想聽聽,我伸手輕輕敲了一下臨桌胡幹事,我朝劉主任的屋裡嚕嚕嘴,他明白我的意思,把頭朝我伸來輕輕說:“譚書記”“哦”怪不得我在樓梯口遇到譚書記了。我心裡想着是不是關於劉玉明臉上的印記問題呢?
我望了一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胡幹事。我見到胡幹事這樣,也不好深究其中的事由,深知不關自己的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打聽,也不要隨便亂說,口穩,手穩,心穩,這纔是生存的法寶。
我也學着他的樣埋頭寫着稿子,耳朵卻聽着裡面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話來,卻聽不清言辭。
唐主任回來了。我起身給唐主任的茶杯倒了些水,也順便給胡幹事倒了一杯,胡幹事“呵呵”兩聲乾笑說“沾光了”.我也不理會胡幹事的熱風冷雨,知道小人物活在強者中所受的擠壓,仍然笑咪咪地對唐主任說:“唐主任,你的手下楊潤老師想去縣城,能帶上她嗎,”我覺得把劉主任擡出來不好。
“哦?是嗎?她也去?”唐主任很意外,不覺朝內看了看,然後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擠出笑容對他笑了笑。
“嗯。我們吃過飯了就去,生活車”
“要得,生活車還好些,可以坐四個人”我說。
“我老婆也去”唐主任說。
交通閉塞的山區,去一趟縣城不易,何況還是轉車接送呢,這也是有關係的人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好處。
譚書記從劉主任的辦公室出來了,見譚書記眼睛裡露出一種獲勝的微笑,臉上掛着一種凱旋歸來的神情。
劉主任隨後出來了,鐵青的臉,眉頭緊鎖,痕跡還隱隱掛在臉上。見這神情,我感覺劉主任出了什麼事情,不光我這樣認爲,其他人也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