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己揚進了電梯, 上樓面試。凌晨隨便晃悠進了一家奶茶店，點了杯喝的，扣個手機等夏己揚出來。
企鵝上：願竹：我剛剛點進你的微博, 已經點不進去了。
有風的夜：謝謝。願竹：小事一樁。 凌晨試着登陸了一下自己的微博, 登錄框提示“系統錯誤”。
如何正確的註銷微博？要玩就玩最狠的。凌晨給自己的微博改了個名稱：“快速漲粉神器”, 頭像也換成惡俗的漲粉廣告, 再讓沈墨、嶽華和夏己揚等人一起投訴自己的賬號爲垃圾賬號。從此, 凌晨，就這樣從微博上消失了。
後期君凌晨，也成爲了一個歷史。
結束是另外一個開始。有風的夜晚——凌晨的新賬號。對, 就是你想的那樣，就是砍號重練這麼件小事。
正值暑假, 奶茶店裡不少三三兩兩相約着出來玩的高中生、大學生。凌晨咬着吸管看着人羣, 看着那些有說有笑的同齡人們, 看着他們搭肩搭背、竊竊私語、一起捂嘴偷笑，他們看起來都很開心, 都很幸福。
曾經，人羣讓凌晨覺得可怕；現在，他覺得人羣好像不那麼可怕了。
凌晨看了眼時間，夏己揚進去面試已經過了半小時了。但才分開半小時，凌晨已經很想他了。
凌晨繼續盯着人羣發着呆, 他覺得自己好像也溶進了那些有說有笑的人中, 他也已經變成了那些幸福的人們中的一員。 ——活着, 真好啊。
凌晨一杯飲料見底, 夏己揚的聲音正好在他耳邊響起：“等急了沒。我好啦。”
“你還挺快的。”凌晨衝夏己揚笑了笑, “怎麼樣，面試還順利麼？”
夏己揚也笑得很開心：“嗯, 順利拿到offer，我下下週就可以來上班。”
“這麼順利？”
“那當然，你男朋友很優秀的，各處搶着要的人才。”夏己揚嘚瑟起來了，“今天午飯我們就外面吃吧？走吧，你對這塊兒熟麼？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你想吃什麼？”
“嗯……想不出來。我們走走看看吧，看到什麼想吃的隨便吃點。” 兩人走了一圈，進了家骨頭飯。飯端上來，夏己揚才發現——在外面吃不是一個好選擇。他現在只有一隻手。凌晨和夏己揚對視了一會兒，凌晨拿過了夏己揚的碗筷：“我餵你。”
“不好吧，現在在外面……”
“沒事，你手吊着呢，我照顧病號給你喂個飯不是很正常的事？”凌晨特別硬氣了一回。
夏己揚看凌晨這麼奔放，也放開了。無所謂了，情侶之間喂個飯而已，很正常嘛，更何況他的確是個病號，的確需要照顧。
“槽，纔想起來，”吃着飯，夏己揚驚覺一件事，“上班後中午休息就一個小時，我沒法回去吃飯了。”
“沒事，午飯我去你公司唄。”
“這……不要說得這麼輕鬆啊喂。”夏己揚吃了口飯，“那個，凌晨你別光餵我，你也吃啊。”
“嗯，好的。”凌晨說着，自己也吃了一口。“有什麼關係？給男朋友送個午飯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哈哈哈……這麼秀恩愛太高調了吧？”
“秀一下怎麼了？”
“臥槽，凌晨你這話說的……太好了！我太喜歡你了。”
“嗯哼。喜歡，那就多喜歡點。”
……
兩人正吃着午飯，夏己揚電話響了。
夏己揚接起電話表情瞬間變了：“喂，媽媽，什麼事？”
電話那頭：“揚揚啊，這麼多天不聯繫了，你也不想爸爸媽媽啊？”
夏己揚：“想，可想了。”
“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還行，我剛拿到offer。前段時間……玩得有點瘋……最近纔開始正經找。”
“哦。你現在住哪兒呢？你原來說你有個朋友給你提供了個落腳地……”
“嗯，還住在我朋友那兒呢。我朋友人特別好，不收我房租也不收我伙食費，讓我免費住。” “哦。”夏媽媽猶豫了一會兒，繼續說，“你別別人和你客氣你就不和別人客氣了，該給人家的房租和伙食費也都別少給。”
“嗯嗯嗯，明白明白。”
“哦，那你現在找到工作了，也趕快找個新窩兒吧，別老麻煩別人。”
“嗯。好的。好的。”
“哦，你什麼時候安頓好了，媽媽去看看你吧？”
“哈？呃……這……”
“媽媽最近挺想你的。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就一心要去B市生活了，留在C市不也挺好的。”
……
夏己揚終於應付完了媽媽的噓寒問暖，放下電話，就看見凌晨在旁邊拿着筷子眼睛有點直。夏己揚趕快道歉：“對不起啊，我媽媽電話，我媽媽有點擔心我……也是，這麼久了，我都沒怎麼聯繫她……”
“我理解。你突然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你媽媽肯定很擔心你。”凌晨若有所思地問，“你……找到工作後要搬出去住麼？”
“呃……這個……”
“你家裡人，還不知我們的事吧？”
夏己揚：“……”
“那個，我們……”沒有關係，我都理解你。這要說出去，就相當於出櫃了，出櫃不是那麼輕鬆的事。凌晨支支吾吾地，想說些什麼卻又組織不好語言。
“我還沒和家裡人說過我性向的事。”夏己揚老實交代。凌晨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嗯。”
夏己揚趕快追加道：“但我很快就會和家裡人說的。等找到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機會……”
“嗯。好的。”
夏己揚有些急了：“你放心。”
“放心什麼？”凌晨笑着反問。
夏己揚：“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不會發生什麼事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也絕對不會離開你的。”凌晨很認真地迴應道。
看着凌晨的笑臉，夏己揚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心疼。他還沒有和家裡人提起過關於凌晨的任何一點事，於是乎，現在，介紹凌晨給家人時的不定性太大了，會發生什麼，都很難說。他一直忽視了這塊兒有個這麼大的□□。
然而，很顯然，□□遠不止夏己揚家人那的一個。
凌晨和夏己揚慢悠悠地晃悠回住處，就看見自家樓棟門口停了兩輛黑色轎車。
看到凌晨和夏己揚走近，轎車裡的人推門出來了。
最前面一輛轎車裡出來的正是下線很久的趙軍志。另外一輛轎車裡走出了一位戴着墨鏡，一身白色連衣裙的中年貴婦。凌晨看到趙軍志的時候渾身一抖，而看到白衣貴婦時，則是驚地向後退了兩步，禁不住驚呼：“媽媽？”
媽媽？夏己揚也很快反應過來了。眼前的這位雖已中年但風韻猶存的貴婦正是凌晨的媽媽。
趙臨霜心急火燎地從趙軍志的車內衝了出來，率先擋在了凌晨和夏己揚面前：“你們別擔心，這次沒什麼大事。”
看到趙臨霜，凌晨和夏己揚的神經都緩和了不少。不知道爲什麼，凌晨覺得他還挺喜歡自己的這個血緣上的姐姐的。 趙軍志這次和前面幾次見面的樣子也很不一樣。可以看出，趙軍志看凌晨的眼神溫和了不少，還能看見愧疚和些許說不出來的……莫名的……濃烈愛意。
趙軍志提議進屋聊，凌晨沒反對。進屋後，凌晨才發現，凌點也及時趕到了。此時，凌點正抱着手一副“恭候多時”的表情，看着來者不善的趙軍志和“媽媽”。
“是我通知你哥哥的。”趙臨霜解釋。
坐下後，凌晨的媽媽摘下了墨鏡，直直地看着凌晨：“凌晨，好久不見了。你長大了，長得媽媽都快認不出你了。”
凌晨渾身的寒毛都快豎起來了。
凌晨的媽媽，凌悅，曾經是一名電影演員，名氣不大，卻也算是進的了三線的。然而，她雖然有一副姣好的容貌，但一直時運不濟，沒有混出什麼名堂。故而，她才走上了傍金主的歪門，進而搭上了凌晨的生父——趙軍志。然而，趙軍志並沒有讓她當上豪門太太。後來，她在海外拍片時結識了當地的一名富豪，於是便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凌晨和凌點，追逐着自己的“愛情”，跨入了真正的豪門。
“你回來幹什麼？”凌點非常不滿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媽媽，“還是和趙軍志一起來。”
“凌點，我知道你恨媽媽。”凌悅嘆了口氣，“但你要知道，我並不欠你什麼。這些年雖然媽媽沒有怎麼和你們聯繫，但你們的生活費，媽媽給的不少，你們應當知足了。”
“你以爲給我們錢就夠了麼？”凌點怒道。
“哥！”凌晨攔住想要衝上去揍凌悅的凌點，“媽媽。我不會恨你的。我很感激你給我提供的物質條件。”
“哼。”凌悅的紅脣勾了勾，“做人要知足。凌點你這點就一直比不過凌晨。”
凌點牙磨得咯吱咯吱直響。
“其實，這次也不是我想來的。”凌悅邊說邊理了理頭髮，整理了整理假睫毛，“主要，凌晨，你爸爸，他特意去美國把我請來，想讓我說服你回家。”
凌晨：“……”
“凌晨，小晨，這些年，爸爸虧欠你太多了……給爸爸一個機會彌補你吧？”趙軍志接過話頭對凌晨說。說話時，他的眼神異常真誠，凌晨盡然覺得能感覺到趙軍志的“真心”了。
“到底發生什麼了？”凌晨問。
凌晨纔不相信，什麼都沒發生，趙軍志會突然良心發現來和他相認。
凌晨突然想到了，好像趙齊的最終審判近了。凌晨尷尬笑了笑：“我救不了趙齊的……你……”
“不不不，和趙齊沒有關係。”
趙軍志趕忙否定道，“凌晨，我只希望你能認我這個爸爸，跟爸爸回家。”
“回家？”凌晨搖了搖頭，“這裡就是我的家。”
“哈哈哈。趙軍志，你也有今天！”凌悅突然笑得特別開心。然而，打了太多肉毒桿菌的臉，就算她在大笑，依然是木然的。
“你……別這樣。凌晨。我，你……你是我唯一的兒子。”趙軍志說着說着，盡然抹了抹眼睛。
凌晨：“……”
趙臨霜在一旁也冷笑一聲，搖了搖頭：“算了吧。”
趙臨霜嘆了口氣開始解釋：“凌晨，這件事我有一份責任。我衝動，給他看了趙齊和他的親子鑑定報告——趙齊，並不是他的兒子。”
凌晨：“……”
夏己揚：“……”
凌點：“……”
“不僅僅是趙齊，他包養的幾個情婦，他們爲他生的兒子，也沒有一個是他真正的兒子。”趙臨霜無奈地笑着繼續說，“他一個個去做了親子鑑定，做到最後，他發現他原來只有你一個兒子。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對不起啊，老爸，最後，你只有我這麼一個親生的女兒，凌晨這麼一個親生的兒子，當然我知道，反正女兒不重要，我又可以被你忽略掉了。”
“霜霜，夠了！”趙軍志呵斥住了趙臨霜。然而，趙臨霜說的句句屬實。
凌晨瞭然了。原來是這樣，原來趙軍志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於是趙軍志才這麼想和他相認。
“行了。”凌悅也看不下去了，起身，理了理衣服，“不打擾你們了。凌晨，凌點，看你們過得挺好的……那就挺好的，我就走了。趙軍志，你也走吧，早和你說了，沒意思了。相認什麼的，你早十年幹嘛去了，要再早個十一二年前，你有你現在一半的誠意……算了，不說了，沒勁兒。你這人也挺無聊的，過去總罵我，給你生的凌晨不像個男人，你壓根不想要，現在，發現凌晨是你唯一的種兒了，知道寶貝凌晨了？呵呵，晚了！你這樣真難看。走吧。走吧。”
……
趙軍志戀戀不捨地起身，磨磨蹭蹭出了門，臨出門還是不停回頭關照:“凌晨，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我是你爸爸。”
已經走到樓下的凌悅突然又回來了：“對不起，我眼鏡忘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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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門時，凌悅看着板着臉的凌點冷冷地說了聲：“再見。”
凌點看着凌悅那張整容過度的臉，終於開口：“媽媽，他愛你麼？”
凌悅愣了會兒，繼而僵着臉說：“傻孩子。他很有錢。”
“你過得很不好吧？如果……他不要你了，你就回來吧。”
凌悅啞然了：“傻孩子。我過得挺好的。我給他生了個兒子。還挺好的。”
“你臉上打太多針了，臉都僵了。”
“……”
“媽媽，你不用爲了錢這麼拼的。”
“傻孩子，不拼，沒有錢啊。”
送走了趙軍志和凌悅，凌點一直坐在沙發上發呆。
“你說，這趙軍志也是搞笑。哈哈哈，親子鑑定這東西太有意思了。”凌點突然說。“生兒子生兒子，有錢人的思維，都太特麼有趣了。”
“哥，你在擔心媽媽麼？”凌晨問凌點。凌點沉默了一會兒，答：“擔心什麼，拋開了我和你這倆累贅，她過得挺好的。”
“嗯。”凌晨小聲肯定道，聽起來卻更像是在否定。
夏己揚插嘴道：“我覺得……你們倆都挺擔心她的吧？你們的媽媽。”
凌晨和凌點：“……”
夏己揚自作主張解讀道：“我一開始也覺得你們媽媽不負責任，但後來……她回來找眼鏡，應該只是個藉口吧，藉口找眼鏡想多看你們幾眼。她其實也很擔心你們。只是……可能因爲一些原因……”
凌點打斷道：“行了，你懂什麼。”
“哈……”夏己揚尷尬笑笑，“我就覺得你們哥倆都挺不容易的。你們，被你們媽媽傷害過吧，可是你們仍然很喜歡她。不，應該說，你們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她，但你們並不會埋怨她做出的選擇。她也一樣，她決定拋棄你們的時候，一定也很艱難。”
“行了行了，就你最懂了。”凌點擺了擺手，打斷了夏己揚繼續說肉麻話。
血緣。
這是一個神奇的詞。
趙軍志曾經那麼不在乎凌晨，不惜把凌晨當成棋子，可是當得知凌晨是他唯一的兒子時，態度徹底大逆轉。
晚上吃着晚飯，凌晨和凌點多少還是受到了點下午的事的影響，兩個人都悶悶不樂的。
“趙軍志離婚了吧？”凌點問凌晨。
凌晨點了點頭：“嗯。離了。”
“你說他是不是想娶母親？”凌點嗤笑道，“畢竟母親生下了你，還是他唯一的人兒子。我最懂這些有錢人了，根本就不拿老婆當回事，但給他生了個好兒子的老婆，他們還是很喜歡的。”
凌晨：“……”
夏己揚低頭喝着粥，小心瞄着凌點和凌晨，不敢插嘴。
凌點：“弟，姓趙的，估計想讓你當他接班人。其實這個機會也不錯。母親也沒準能得到她夢寐以求的地位了……”
“哥，我不會離開你的。放心好了。”
凌點：“……”
“哥，只要你不嫌棄，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喂……咳咳……你不嫌棄我……夏己揚還是要嫌棄的吧？”凌點尷尬地瞄了眼夏己揚。
夏己揚一臉無辜地趕快幫着凌晨接話：“哥，只要你願意，我們三個可以永遠在一起。你沒嫌棄我……我已經很高興了。你是凌晨最重要的親人，凌晨捨不得離開你的……這個……雖然我知道你嫌棄我……”
“你們兩個真是一唱一和的。”凌點揉了揉鼻子，苦笑了一會兒。
晚上凌晨幫着夏己揚洗澡時，凌晨一邊給夏己揚揉着頭髮一邊說：“晚飯的時候謝謝……”
“嗯？”夏己揚沒反應過來凌晨在謝什麼。
“以後，我們三個能在一起那事……”
“都是一家人嘛。”夏己揚滿不在乎，完全不覺得這是多了不起的事。
凌晨看着夏己揚笑得像個二傻，心裡是又無奈又幸福——夏己揚這人看起來挺精明的，其實芯裡傻得有點冒泡。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但是，怎麼就那麼可愛呢？
“嗯！” 凌晨真的很高興夏己揚同意在一起後也能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哥哥他特別重感情。無論是什麼感情。媽媽剛剛拋棄我們那會兒，他一直不肯接受現實。我都已經明白媽媽不要我們了，可是他仍然相信有一天，媽媽會回來。雖然媽媽對哥哥一直不好，又打又罵，可是哥哥早就原諒她了。哥哥一直渴望能有個家……真正的家……”
“嗯……”夏己揚想了一會兒，拉了拉凌晨的手，認真地說，“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三口之家！未來，我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嗯嗯嗯。”凌晨拼命點頭。
夏己揚雖然依舊是一臉傻笑，但心裡卻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是時候，和家裡坦白了。
夏己揚聽說過不少出櫃後悲劇了的故事。夏己揚很愛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姐姐，他真的害怕，一旦他坦白自己的性向，那個溫暖的窩就不再存在。但隱隱約約地，夏己揚又好像相信着，爸爸媽媽和姐姐或許不會因爲這件事不再愛他。
無論他喜歡着誰，他明明還是那個夏己揚。
早上六點半不到，夏己揚就醒了。
將要去做一件大事，夏己揚完全睡不下去了。凌晨還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夏己揚用手捏了捏凌晨的臉，凌晨迷迷糊糊地動了動，好像已經感覺到了夏己揚，沒有睜眼，只是蹭了蹭夏己揚的手，然後繼續睡。
窗外陽光正好。
夏己揚起牀，把因爲開空調關着的窗戶拉開，拉上紗窗。
一開窗戶，窗外悅耳的鳥鳴聲就清晰起來了。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早晨。一個美好的開始。
夏己揚把粥煮上，拿上手機，走到陽臺，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正如夏己揚所料，媽媽和爸爸早就起牀了。
“喲兒子欸，怎麼這麼一大早來電話？”夏己揚的媽媽接的電話。
“早，媽媽，我有事和你說。”開口後，夏己揚發現，原來這些東西也沒什麼難說出口的，“爸爸起了麼？”
“起了啊，在陽臺上打太極拳哩。做嘛子喲兒？”
“媽，我愛你。”
“肉麻。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
“你幹什麼壞事了？”
“可能……是不是什麼好事。”
“……”媽媽一聽這話，立刻喊了一嗓子，“老頭子，進來，你兒子好像闖禍了！”
夏己揚尷尬笑了笑。自己的媽媽真可愛。
“媽媽，我現在在B市，不是住在一個朋友家裡麼，其實……我一直沒和你說……這個朋友不是我的普通朋友。他是我男朋友。”
“哦……男朋友？”夏媽媽反問了一句。
“嗯。男朋友。”有那麼一瞬間，夏己揚覺得血液好像在逆流——終於說出來了。
“哦……然後呢？”
“呃……就是，他是我男朋友。”
“哦……然後呢？”
夏媽媽一個勁兒地問“然後呢”，夏己揚反而被問懵了。
過了一會兒，夏己揚好像聽見自己媽媽笑出了聲兒：“傻孩子，我是你老母，能看不出來你喜歡男娃娃還是女娃娃麼？原來是這事啊，其實我和你爸爸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啊？”夏己揚真的懵，“你們不生氣麼？”
“生什麼氣？反正現在男娃娃找男娃娃的也不少，C市滿大街都是，時代不一樣了，你別看我和你爸爸年紀大了，可是思想還是很跟潮流的。”
“是是是。”
“嗯。那你們談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領給我們看看啊？哦對，親家那邊什麼情況啊？支持不支持啊？需不需要我和你爸爸出面？你打電話過來是不是親家公親家母不高興了？”
“噗……”夏己揚被自己媽媽連珠炮的一通問問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媽，沒事，沒事，他們……沒有不高興。”
“哦……”
“媽媽，我愛你！”
“哦，反正，你先讓我們見見那小夥子。你這麼慫的一個人都鼓起勇氣和我們說起這事了，那就說明你們是打算一起過日子了吧？你們是定下來了吧？發照片太麻煩了，今晚視頻一下？”
什麼叫“你這麼慫的一個人”？夏己揚挺想吐槽自己媽媽對自己的這句評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