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地迴歸平靜。一道道流光卻在殿外不遠處,疾奔而馳。他們是被這巨大的聲響所吸引,祭壇上的魔兵魔士,被消滅的一乾二淨。得到解救的凡人,更是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感謝聲。這些流光,全是隱藏在凡人中的精英弟子。
原本平定了魔族,心情正爽。但沒想到一股劇烈的波動和洶涌的魔氣,卻從大殿的方向傳來。
再說吳遲,在爆炸的時候,離忽彥裂只有不到十步的距離。但因爲有炎龍身加持,身體上到沒有大礙。只是原本就殘破不堪的長衫,在魔氣的刮動下,化成一縷縷布條,在風中隨風而動。看起來倒是有些狼狽。
不過此刻的吳遲,全然不在乎這些,移開壓在腿上的巨石。邁着沉重的腳步,一點點向着林美嬌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聽到了忽彥裂最後的聲音,可是他現在完全不在乎。忽彥裂死與不死,對他來說沒有半點關係。他只關心林美嬌的情況。
呼…………
吳遲的身邊響起一道輕微的呼嘯,恍若清風。白老的身影,悄然漂浮。
“小子,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其實白老的心裡也不是滋味。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大意。想他身爲曾經聖靈大陸耀眼的絕世強者,如今卻犯下了這等低級的錯誤,就連白老都在責備自己。老了,真的是老了……連一個小娃娃都看不住了。
吳遲停住腳步,看着白老,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換成是我。恐怕也猜想不到,他這麼惜命的人,會選擇自爆。”
“不過,我還是有很大的責任。小子,老頭子我不是那種看不開事兒的人。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如果那個小妮子能醒的話,我老頭子一定會好好的補償她。”
“好了,這都是以後的事情。我感覺到很多人向這邊過來了。你先進來吧。”吳遲的聲音很平靜。眸中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白老只能在心底重重的一嘆,隨即化爲白光,消失在吳遲的視野之中。
當吳遲將目光移轉到那些殘片斷瓦上,他可以看見,林美嬌正安靜的躺在上面,臉上的容貌也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但從她的身體上,吳遲竟感覺不到半點氣息。她就像是一個安靜的睡美人。靜靜地躺在那裡。
緩步到林美嬌身邊,吳遲發現在她的嘴角,還掛着一抹微笑。這微笑與平常的蠻橫人性,全然不同。很恬靜,就像是大家閨秀的孩子。輕輕的將她的身體抱在懷中,顫抖的手撫摸着黑亮的長髮,輕聲說道:“大小姐,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這麼安靜是要準備下一輪的惡作劇嗎?”
“你竟然都不會反駁了。看來你真的學乖了。你說好要和我一起回鑑天峰,看日出的。你不會食言了吧。”
“你倒是說話啊。你是覺得看我一個人在這裡自言自語好玩是不是。好,那我就一直陪着你。我一直和你說話,一直陪着你。我看你什麼時候醒。你醒了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輕撫着林美嬌光滑的臉頰。吳遲的語氣說不出的溫柔。腦海中閃現的只有與她相處的一幕幕。從鑑天峰的最開始相遇,到她的表白,再到與她卿然相擁。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如果我想你了,我會想念你嬌美的容顏,因爲這樣,會讓我覺得心中充斥着甜蜜的味道。
如果我想你了,我會撫摸你曾摸過的地方,因爲這樣,會讓我覺得你還存在。
如果我想你了,我會和我的朋友去分享甜蜜,因爲我遇見了一個讓我着迷,讓我沉醉的女孩。
如果我想你了,我願意爲你褪去虛僞的面紗,因爲我想讓你看到真實的我。
如果我想你了,我會爲你跳動指尖上的每個音符,因爲我想讓你聽到專屬於你的彈唱。
如果我想你了,如果我想你了。
我的今生,有太多的眷戀,有太多抹不去的責任。原諒我只能在夢中繼續想你,繼續深深的愛着你。
天,漸漸被烏雲所覆蓋。淅淅瀝瀝的小雨,夾帶着說不出的柔情,披灑在這片大地。在深沉的月光下,吳遲就這麼靜靜的抱着。嘴角露出的一抹微笑,像是在回憶着曾經快樂的事情。但不知何時,吳遲的周圍卻佈滿了人羣。
在雨水的擊打下,吳遲整個人恍若一尊無言的雕像。就這麼靜靜的凝視着,懷中的玉人。久久凝望。
如果說上天給了你最好的禮物,除了愛情,就是這靜謐的時光。
但這時光總是短暫的,再美的東西也會有破壞者。這唯美的場景,就此戛然而止。
“這傢伙是誰,抱着一個死人。”一道極爲不和諧的聲音響徹在天穹之下。
吳遲僵直的身體突然一抖,目露迷茫的盯着說話之人。一身名貴華麗的長衫,一頂五光十彩的頭冠,一張略帶嘲笑的臉。望着此人,吳遲平靜的開口說道:“剛纔你說誰死了?”
青年的臉上先是一愣,對着周遭的人羣,無奈的攤手一笑。接着說道:“今天還真是晦氣。碰到一個傻子。抱着個死人裝深沉。哎……晦氣啊。”
自然,這青年的話,引得周遭傳來一陣輕微的笑聲。
吳遲面色不變,凝視着青年,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呵。生氣了嗎?告訴你又如何。羽仙門內院弟子,張路。你們看,這小子樣子是不是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算了,或許傻子都長成這個摸樣吧。”張路再度出言譏諷道。
吳遲輕柔的放下林美嬌,擡頭看着張路,平靜的面容上,突然掛起一抹微笑。
“怎麼,不抱着你那死人裝深沉了?小子!我也不和你廢話了。我不管你是哪個門派的。就問你一句話,看沒看到魔族。”
吳遲輕柔的搖了搖頭,原本低下的頭,突然一擡,只是眸間盡是濃濃的殺意。
“呀。嚇唬誰呢。告訴你一聲,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這個傻子計較。回答我的問題,看沒看到魔族。”
如今的吳遲,氣息內斂,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凡人。張路說話的底氣也足,全當是哪個門派負責打掃戰場的弟子。
只是他的話音剛落,吳遲的周身突然爆出一陣刺眼的銀光。整個人的身子,像是離弦的箭,夾帶着九道殘影,直奔張路而去。
張路的修爲也只是武念期三重。剛纔與同伴合力殺死兩個魔士。原本還飄飄然,期待着回門派之後,和同門師兄好好炫耀一番。但誰曾想,吳遲這個在他眼中的小人物,卻有着如此驚人的速度,只是一眨眼,便站定在他的面前。
嘴角的笑容在張路的瞳孔中更是無限放大。引得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聲音也比之前多了幾分顫抖:“你是誰。”
吳遲並沒有回答,雙手飛快探出,抓住張路的肩頭,一記兇狠的過肩摔。在他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是將其抓起,狠狠的拋在空中。整個人在地上狠狠一跺,帶着嗚嗚的呼嘯聲。升至半空。
“炎龍爆。”
洶涌的火氣,在吳遲的體外,迅速凝聚。並飛快的聚集成一個通紅的光球,但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讓張璐不寒而慄。他想要開口求饒,可吳遲根本不給他機會,在他剛剛張嘴的同時,一記重拳便轟在他的嘴上。
重拳之下,張路的牙齒,盡數掉落。口中血流不止。更可怕的是,吳遲的周身突然涌出一道黑光,這黑光並以極快的速度化爲一張漁網。
“重天法網。”隨着一聲長嘯。
張璐只覺得身上就像壓了一座山。身體已飛快的速度下降。但很快,便覺得有一股大力拖着自己的身體,再度緩升到半空。低眼看去。自己身下正有一隻黑色的手掌。與此同時,吳遲輕柔的話語響徹在耳邊:“我不想要你的血,濺到我女人的身上。”
隨着吳遲單手一招,原本一直被他託在手中的光球。此時也在吳遲的安排下,靜靜地漂浮在張路的身邊。吳遲的身體緩緩的落到地面。在一干人等驚駭的目光下,在林美嬌的額頭輕輕一吻,柔聲說道:“放心吧,剛纔說你壞話的人我已經讓他受到懲罰了。你不要相信他說的,你根本就沒死。你還好好的活着呢。”
說話間,吳遲將目光再度鎖定在張路的身上。他正在極力的扭動着他的身體,只是在重天法網的作用下,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他甚至後悔自己的多嘴。但就在這時,天際處突然傳來一聲高喝:“吳遲,不可!”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也都隨着聲音盡數望去。
這陣容何其強大,這些來自各大門派的精英弟子,在那人羣中皆是發現了自己的掌門和長老。這寶洞天也不例外,倒也都是吳遲熟悉的人。掌門,海老和展屠,還有那些在比鬥上有過一面之緣的諸多長老。
剛纔大喊的正是海老。只是吳遲只能微微的搖搖頭。這張路不可留。他觸及到了自己的底線。最爲柔軟的底線。隨着一聲輕緩的吐字,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衆人的汗毛皆是一立。
尤其是張路,他聽到海老的叫聲,這纔想起爲何覺得吳遲這麼眼熟,原來是他。
但奈何,已經晚了。
“爆。”
轟隆隆隆………………
整片天地被一抹紅光迅速覆蓋。而天邊只留下一抹濃重的嘆息聲。
整整一分鐘,這漫天紅光才漸漸退去。只是當衆人再度瞥向天空的時候,聖靈大陸最爲豪華的強這陣容,並排在半空。其中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更是對着地上泰然處之的吳遲,怒目而視。他正是羽仙門的掌門,神嬰期修爲。本名爲何,不可知。道號羽真,是屹立在聖靈大陸的絕對強者。
“君生!這小子就是吳遲?聖靈王周天的傳承者?”
君生,正是寶洞天掌門的名字,如今聽到羽真的問話,只能在心底微微苦笑。原本他還想隱藏吳遲的身份,但誰曾想,因爲魔族一行,倒是弄得人盡皆知,倒也是他的失算。不過,還是輕點着頭,應道:“是他。”
羽真並沒有答話,反倒是衝着身邊的一個長老,輕點了一下頭。
呼……
這羽仙門的長老,頷首示意。周身突然涌出一道紫光,體內隱約傳出清脆的樂曲聲。這正是羽仙門不傳之秘,也是這聖靈大陸唯一殘存的天級功法,《化羽仙經》所造出的聲勢。傳聞《化羽仙經》修煉到極致,可引得天降七光,更有仙人下凡爲其護身。所以,在衆多門派之中,羽仙門的實力,一直排在頂尖。這與《化羽仙經》有着絕對的關係。
一雙紫光瑩瑩的大手更是在這長老身前凝聚,夾帶着呼嘯之勢,彷彿連空間都經不住如此強烈的攻勢,一個個細小的碎洞瀰漫半空。
就在這時,一道血光化爲一條長約百米的血龍,擊打在紫色光手上。隨着一聲悶響,不管是紫色光手還是血龍,全都化爲空氣中的靈氣,消失不見。而那些被光手震塌的裂縫,也是在頃刻間恢復如初。
“展屠!你要幹什麼!”羽仙門出手的那位長老,衝着另一邊的展屠,怒喝道。
展屠倒是面色不變,手上血天劍不知何時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上下把玩着,隨手挽了一個劍花,接着說道:“風長老,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吧。你擅自對我寶洞天弟子動手,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
風姓長老,原名風騰。在羽仙門之中,和展屠的地位相當,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長老。甚至在某一程度上說,風騰比展屠更有權勢。只是在修爲上,兩人卻是相當的。
“你這弟子不聽勸阻,殺我羽仙門弟子。如今你倒是來盤問我。這寶洞天也有點太過護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