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女老師所說,丹樓有事。
一層廳內,主事老師將爭執不下的兩方人羣、準確說是一羣人對兩個人聚在一起,開堂會審。
“童埀剽竊丹方?”
老師神情看不出喜樂,淡淡說道:“你有何根據。”
剽竊,好聽點說叫偷師,在修行的時候是一種被無視、甚至被鼓勵的行爲;然而在煉丹一道上,它是不折不扣的作弊,是道院明文禁止必定會給予嚴懲的大罪。
道院樂意花費巨資培養丹師,尤其是那些有天賦且能開拓思路有創新之舉的新秀,更會受到重用。童埀在丹樓混了半年,老師對他的印象很不錯,此時聽到有人指控他盜取他人丹方,表面雖然平靜如常,內心實已怒極。
事情的起因是,童埀經過數月苦研,發現一種可將歸元丹效率提升的方法,或者說是新型配方。在假如適量紫陽花、以及其它一些靈材後,藥效足足被提高兩成!
兩成,聽起來似乎不多,然而修士或丹師都明白其中蘊含的巨大意義。不客氣點說,它甚至會對修士結構發生影響,惠及萬代!
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情,老師得知後經過查驗,證明童埀所言非虛,正打算將此事上報同時籌謀該如何獎勵童埀的時候,杜雲忽然帶着人闖進來,二話不說直接指控童埀剽竊;他根本沒有發什麼明方,用的其實是自己早已研究出來、卻並未上報的配方。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老師的第一反應根本就不信。奈何杜雲很快拿出自己的方子。兩相對比,一模一樣!
“學生苦研丹道多年,經過重重磨難才得以發現這個方法,只因一時尚未完善且有私心作祟而沒有上報,誠請老師責罰。”
杜雲的態度很誠懇,主動請責後說道:“童師弟說他發明的這個方子,那麼學生想問一問。他一個築基修士,如何煉得四級丹藥?”
杜雲會煉丹,這是老師早就知道的事實。事實上他的造詣不低,當初還曾被視爲有潛力的丹師之一。只是後來杜雲一心追求修爲,這才漸漸疏離了丹道。如今……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在丹房出現。
至於歸元丹的等級,老師自然一清二楚,嚴格來說杜雲講的沒錯,童埀身爲築基修士,沒有丹火可用,本該無法煉製纔對。
“童埀煉丹刻苦,本座特許他使用上品丹室,至於他能否煉製歸元丹,此事一驗便知,不算什麼疑問。”
老師沒有馬上着童埀演示。反而向杜雲追問:“倒是你,既然說這個方子爲你所創,那你且將過程詳細將來,本座自會分辨。”
這話問得很到位,煉丹與修行一樣。肯定有一個琢磨研究的過程,發明丹方也不是靈機一動就可以做出來的容易事,期間必然經過種種磨礪道道挫折,以教習在丹道的造詣,一聽就可以分辨。
聽了老師的話,杜雲沒有絲毫動容。老老實實從開始煉製時候講起,沒個環節每次挫敗每次心得與體驗都說得明明白白,甚至連哪種靈材加工到何種火候,哪種靈材的比例需要調整,全都講的一清二楚。
末了他說道:“學生這裡有一枚自己煉製的丹藥,請老師查驗。”
說罷他從懷裡拿出一隻玉盒,恭恭敬敬送到教習身前,再不出言。
老師接過玉盒,微微有些皺眉。他心裡知道,杜雲既然敢於拿出來,這枚丹藥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而從杜雲所說經歷看,也是毫無破綻可尋,完全對得上。
沉吟中,老師轉身問童埀:“你有何說法?”
童埀彷彿沒有聽到老師的話,癡癡呆呆的目光望着身邊的慕容沛兒,彷彿一根粗大的木樁。
慕容沛兒面色慘白,深深底着頭,默不言語。
……
……
“童埀!”
老師加重了語氣,再次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話說。”
童埀依舊沒有回答,寬大的面龐上肥肉不停抖動,慘笑着說道:“爲什麼?”
慕容沛兒死死咬住下脣,沉默良久後說道:“我見你研究歸元丹不得,便將雲師兄的一些體驗說給……”
圍觀者不少,人們的目光漸漸轉冷,帶着嘲諷與鄙視。
事情很簡單,一真一假,不是童埀就是杜雲,而那個關鍵人物,毫無疑問就是慕容沛兒。
杜雲的臉色漸漸陰鬱,手掌在身後輕輕擺動,他身邊的一名修士大喝道:“童埀,老師問你話爲何不答,莫非你做賊心虛,故意造出這些假象!”
“呵呵,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師姐的眼光這麼……好!”
童埀沒有理睬周圍的躁動,目光死死盯住慕容沛兒,一字字說道:“師姐,謝謝你!”
慕容沛兒愕然擡頭,臉上猶自掛着淚珠,吃力地想要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開口。
童埀轉過身,雙膝跪倒說道:“老師,弟子沒有話說。”
“沒有話說!”
教習勃然震怒,指着他大喝道:“你可知道,盜取丹方是要被逐出道院,終生不得迴歸!”
童埀很乾脆的趴伏在地面,身形顫動如同一堆臭肉;杜雲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上前一步說道:“啓稟老師,學生以爲,童師弟生性淳樸,未必有膽量做出這樣的事情。至於我師妹所說……”
略頓了片刻,他說道:“據弟子所知,師妹因不滿我的修爲,一直對蕭兄念念不忘……請老師明察。”
“師兄!”慕容沛兒驟然瞪大了雙眼,彷彿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樣。
杜雲厭惡揮手,說道:“師妹莫非忘了,之前你就曾對我提起過,童埀煉丹只爲蕭十三郎一人所用,此事極易查驗,難道做得了假?”
“你……”慕容沛兒張口結舌,轉瞬間便如童埀一樣,只會顫抖而說不出話來。
杜雲漠然說道:“師妹還曾對我說……”
“夠了!”
老師再也不願聽這些亂七八糟的男女情事,厲喝着打斷杜雲,說道:“今日只究丹方出自誰手,別的事情老夫不想過問,不許再提!”
杜雲眼中閃過失望,無奈退回到旁邊。
老師的目光轉向童埀,默視良久才嘆息一聲說道:“既然你沒有話說,本座……”
“我有話說!”
一道彪悍的身影突然搶入,看都不看周圍人一眼,朝老師施禮說道:“河東賈克見過老師。”
老師皺起眉,說道:“不要提什麼河東嶺南,這裡是丹樓,不涉爭執。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本座要處理事務。”
賈克的身份顯然極爲特殊,即便是老師也不願把話說得太嚴。
“學生想說的話,正與此事有關。”
聽到老師的話,賈克說道:“學生提議,由這兩人一起開爐,真假一看即明。”
“開爐煉丹?有用嗎?”
老師何嘗不知道這裡面有鬼,此前他就在尋思,如何找個藉口將童埀留下;奈何此事已成定局,無論童埀還是杜雲,肯定都已掌握了煉丹之法,單單是煉丹,又如何分得出真假。
賈克微微一笑,說道:“學生敢以人頭擔保,一定能分得出。”
“這樣嗎……”
老師想了想,揮手道:“好吧,就按這個辦法,同時開爐!”
……
……
一個時辰之後。
杜雲瘋狂的叫聲響徹丹樓,彷彿一隻陷入獸夾、受傷垂死的狼。
“不肯能!這不可能!”
……
……
嗯,一些細節描寫省去,糙就糙點吧,反正不是十三爺的戲。
老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