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一條鯊魚做獸寵,真的是......”
十三郎默默嘆了口氣,說道:“兄弟,我同情你。”
血舞竭力保持平靜,神情仍難免有些悲憤落寞,說道:“若沒有別的事,血某先去療傷。”
無論什麼宏圖大志都需要實力做基礎,眼下而言,最重要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儘量多聚集人手,之後才談得上其它;這其中,血舞能幫的忙就是恢復實力,給新加入的隊員以威懾。
道理很容易懂,血舞是聰明人,自能抓住要害。他知道自己既然上了船,就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至於所得,血鼎就是最大的好處。
十三郎心裡還有疑惑,問道:“之前到底遇着什麼?憑這幾條鯊魚,能讓你傷成這樣?”
血舞面色陰沉,回答道:“剛來的時候,我想弄清空中情形,飛遁時......”
略有遲疑,血舞最終決定坦誠相待,說道:“我是寄魂不是奪舍,元神與肉身之間不夠緊密;走了一段不知怎地心神大亂,幾乎陷入瘋癲。雖及時清醒落近水面,又恰好碰到這羣惡鯊,足有數百頭。”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了,經過一番苦戰,心神亂七八糟的血舞最終找到破敵之法,強行收了那頭鯊王做獸寵,這才能夠勉強活命。
已經很厲害了。
心神紊亂,聽起來輕飄飄沒什麼力量,理解起來就是精神分裂。或者身體與元神不合拍。比如想擡手卻踢腳,想擡頭卻彎腰。想念咒結果咬了舌頭,那種仗怎麼打。
十三郎知道血舞遇到了什麼,嘆息一聲說道:“現在怎麼樣?神魂可已經安定?”
血舞好強,聞言隨意說道:“只要能集中精神,無非花些時間......嗯!”
一團紅芒按進額頭,因有了之前那一拳,血舞沒有抗拒躲避的動作,任由十三郎施爲。紅芒入體。隨即如暖流遊走全身,將那些之前怎麼都難以消除的雜念清掃一空。身體頓爲之一輕,血舞體會着那股生機蓬勃的感覺,神情再次流露出震驚。
“這就是......”
“紅塵意,人間業火,你見過的。”
將殘念黃泉等事對他解釋幾句,十三郎取笑說道:“你完蛋了。被這種東西入了元神,恐難成就大道。”
紅塵,業火,修士通常避之不及,十三郎的話有道理。
血舞沉默,良久抱拳施禮。誠懇說道:“多謝。”
大姑娘抱拳,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怪,十三郎嗤的一聲笑,說道:“去吧,大概多久能恢復?”
血舞傲然說道:“有血鼎加持。又沒有這些雜念干擾,本......我現在就能發揮六成實力。完全恢復的話。最多兩個月。”
十三郎說道:“提醒一下,血鼎吞噬血肉精華增加護持之力是這次纔有的事,好壞難辨。目前而言,我發現它對神智略有些影響。”
血舞一愣,問道:“什麼影響?”
十三郎說道:“很難形容,對我的影響不算大,從大灰和胖胖的表現看,有點致人頹廢。”
大灰大驚失色,叫道:“我靠,原來是它害的我這樣。”
血舞皺眉說道:“它們又沒有融入精魂,怎麼會受影響?”
十三郎嘆了口氣,說道:“這裡的妖獸也沒有融入過,爲什麼會被血鼎吸引?大灰它們估計和這裡的妖獸一樣吧,我也弄不清楚。”
血舞不解問道:“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不將血鼎封印?還是說......做不到?”
十三郎搖搖頭,說道:“做得到,但我不想那樣做。”
血舞想了想,問道:“磨練?測試?”
大灰蹭的一聲竄過來,叫道:“我不同意,絕不!”
十三郎笑着搖頭,說道:“不是的,我有個想法,暫時還沒有定論。至於大灰......別擔心了,有我看着,出不了什麼事。”
神驢怏怏不樂,心裡想本神又不像你那樣天賦異稟,萬一哪天真不想活了可怎麼辦。血舞也覺得不解,想了想覺得這事與自己無關,遂說道:“我會小心,多謝。”
十三郎滿意點頭,說道:“兩個月之內我儘量不叫你,此外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儘管說,能幫我儘量幫。”
沒有誓言,沒有禁制,更沒有提出什麼精魂掌控;經過兩次看似兇險實則無關痛癢的測試,十三郎儼然將他當成與大灰天心一樣的角色對待。血舞略有些詫異,但什麼都沒有說沒有問,默默轉身走入自己的新家。
他知道十三郎的意思,這是信任的第三步:回報。
“就這麼讓他走了?”大灰急衝衝叫道。
“不然怎麼樣?”
“這個......”大灰沒什麼好建議,只覺得這樣做有些怪,不符合少爺的一貫作風。
“放心吧,血千愁與別人不同。”
望着血舞略顯蕭瑟的背影,十三郎搖搖頭,有心感慨惋惜,出口仍只有那一句。
“收一條鯊魚精做獸寵......”
無論哪個修士,無論其實力境界如何,收寵都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難伺候是一方面,關鍵處在於神魄連接不是想建就能建,建了就不能隨便解除。
修士修元神,每一點進步都極爲艱難,怎麼能說割就割?假如能夠那樣做,實力再弱的修士也能憑藉獸寵數量推高戰力,豈非成了笑話。
以十三郎爲例,其手下強兵無數,除蟻后因指揮不便不得不以此法收服,大灰天心都不是正牌獸寵。這裡情感因素是一方面,十三郎看待它們如自己的家人,此外神魂的確珍貴,能省儘量得省。
分神分魂,十三郎均有涉獵,但都沒有太多用場。如大多修士一樣,本體修行纔是他所看重的部分,不至大能,絕不會輕易考慮分身。肉身難尋是其一,再則擁有分身雖理論上多出一條命,壽元修爲卻不會帶來半點增加。也就是說,假如本體身亡,分身雖然活着但極有可能壽元不足,無非多活幾天。
當然,活着就有機會是十三郎一項堅持的看法,有朝一日成就真身,或許也會考慮修分身提高實力。他修行的過程比常人快得多,神魂強大資源也足夠,如有合適的肉身使用,沒準兒真能齊頭並進。
神魂強大不意味着可以隨便浪費,收一頭妖寵意味着永久失去一縷神魄,損失大到不可想象。當然,假如妖獸實力足夠,倒也不能說絕對不值;因此修士攜寵戰鬥很常見,唯數量不會太多。
比如那頭鯊王,七級妖獸足以當得起血舞王妖寵身份,但要注意:必須是海上。
鯊魚,再強大也還是一條魚,休說沒有化形,便是修到八級也受限制,最好待在水裡。血舞不會想在亂生海定居,付出神魄爲代價只爲了一時......
“嗨嗨,虧老本了。”
虧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少爺,大灰可着勁兒的樂,心裡想要是其它人也這樣就好了,自身實力大降給和平艦隊貢獻力量,順帶給自己和蛤蟆提供玩伴,一舉三得。
十三郎沒有這麼多好心情,心神沉入血鼎感應片刻,通過感應尋找那幾名修士的下落。令他感到的安慰的是,這段時間下來,能感應到的氣息增加了一道,只是不知道這是因爲血鼎的感應力變強、還是那位迷路的修士運氣好,誤打誤撞重新進入範圍內。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礪,修士們大約都明白了亂生海的詭異,正各尋辦法朝同一個目標匯攏,也就是和平號。速度不算快,但一直保持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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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容易。”
按照十三郎的估計,聚齊目前感應到的幾人恐需要一年以上,且不發生什麼意外。因十三郎每朝一個方向移動,都難免會將其它人拉下,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因此產生何種想法,會不會乾脆放棄匯合,獨闖亂生海。
“先慢慢走吧,反正有事情要做。”十三郎嘆息道。
萬里符並不萬能,且因成本高昂數量有限,能不使用的話,十三郎還想留着它們以防萬一。比如登陸後隊伍可能打散,或排成隊伍橫掃一片區域,總之肯定有地方用。有了血舞加入,這種想法愈發強烈,如此一來,他想不出太多辦法提醒那些人自己在等着他們,只能在速度上做文章。
惡鯊一戰,和平號陡然增加大量屍骨,作爲船長,十三郎捨不得白白浪費,乾脆一股腦加在和平號的船體上。話說這樣也不錯,若能再來幾次這樣的戰鬥,興許能初步滿足魔靈跑的要求,實力再增一籌。
帶着天心收集屍骨,粗活無聊但總得有人去做,十三郎安慰自語道:“邊幹活邊找人,咳,挺忙。”
值得一提的是,那頭七級鯊王很識相,竟知道主動幫忙收集同類屍骨。這種行爲令大灰鄙視,咒罵幾聲脫崗而去,不屑與之爲伍。
“少爺,去哪邊?”
以人爲本纔是王道,目前有兩人距離相當,方向卻截然相反。十三郎想了想,擡手指點說道:“那邊吧。”
大灰好奇,追問道:“槍王還是百花?”
“百花。”
“爲什麼?”
“女士優先,槍王實力更強......非得要理由?”
“當然要。”
大灰板起臉,嚴肅說道:“萬惡淫爲首,見色忘義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