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站起身來,慢慢地向樹林走去。我現在很像是昨天晚上的道士。
月亮只有一半,冷冷清清的照在我身上,我走的很謹慎,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
不知道爲什麼。我進了這間寺廟之後,就像是着了魔一樣,說話辦事,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賊。
我站在樹林裡面,裝腔作勢的上了個廁所。我儘量磨磨蹭蹭,讓這件事進行的長一點。
因爲按照計劃,那個賊會假扮成我的模樣,裝作剛剛上完廁所的樣子,然後去偷功德箱的錢,而埋伏在周圍的人要一擁而上,把他給抓住。
可是我已經把褲子提上了,身後依然什麼動靜都沒有。這說明那隻鬼並沒有來。
我心裡面有些不快,暗罵了一聲:“估計過一會我還得假模假式的來上廁所。今晚上我得扮演尿頻。”
我走回去的時候。看到道士和姚東一臉失望。顯而易見,他們確實沒有動窩。
我對他們兩個說:“咱們的辦法好像不行啊,人家根本不上當。”
道士使勁撓了撓頭,有些發愁的說:“做賊的,一般比較謹慎,不過,這時候咱們和他比耐心。他如果忍耐不住了,就被咱們抓住了。”
我嘆了口氣:“得忍耐多久啊?”敗獨壹下嘿!言!哥
道士笑着說:“大不了以後咱們每天在這裡守着,反正你也沒有什麼正經事。”
我坐在地上,靠着後面冰冷的牆說:“你剛纔已經說了,這個辦法根本不管用。”
我剛剛說到這裡。忽然聽到前面的樹林裡面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有腳步聲走出來了。
我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紛紛低呼:“來了。”
果然有人來了。他像是害怕被人看到一樣,特地走在陰影中,一步步的摸了過來。
開始的時候我有點緊張,後來緊張就變成了不解。因爲這個賊明顯是衝着我們來的。他知道我們在哪?
幾秒鐘後,賊走到了距離我們幾步遠的地方。這一下我們全都愣住了。
因爲我看到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他也在提着褲子繫腰帶,而且臉上全是錯愕和慌張,這幅表情,學得實在太像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先指着我叫了一聲:“你們搞什麼?快抓他啊。”
道士和姚東以及衆小鬼全都圍上來了。
姚東看着我們兩個說:“真假美猴王啊。這次有意思了。”
我指着那個賊說:“這傢伙擺明了在假扮我啊,你們幾個能不能機靈點?”
而那個賊忽然說:“鬼是沒有影子的。咱們去月亮下面照一照,就能分清楚誰真誰假了。”
我頓時愣了一下。因爲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而且這個好辦法是賊提出來的。難道他不怕自己被拆穿?
因爲賊提了一個好辦法。所以我的嫌疑就更大了。再加上我剛纔的一愣神,很容易給人造成一種嚇呆了的誤解。
於是姚東和道士對我就沒有那麼客氣了,於是他們兩個連拉帶扯的想要把我揪到月光下。結果這麼一拽,我身上嘩啦一下,掉出來很多東西。
我低頭一看,那全是零錢。一塊的居多,五塊十塊的也有相當一部分,一百的就屬於鳳毛麟角了。
這些零錢紛紛揚揚落了一地,而這麼多零錢,看起來太像是功德箱裡面的錢了。
那個賊指着我說:“你們看,這就是他偷的錢。”
這下好了,人贓並獲,我馬上被圍起來了,這個上繩子,另一個帖道符,連那個小鬼也擠過來湊熱鬧。這個要給我一拳,那個要踢我一腳,來發泄一下這些日子的鬱悶。
我氣得火冒三丈,大聲喊:“你們連人和鬼也分不清楚嗎?你們這些蠢貨。”
但是道士今天真就蠢得要命,一定要對付我不可。
我一邊挨着揍,一邊在人羣的縫隙中看到那個賊飛快的爬到功德箱旁邊,以極爲熟練的方法把錢都拿出來了。然後向裡面扔了一張紙片。
不用想也知道了,這紙片就是我的生辰八字了。
然後那賊抱着紙錢,一溜煙的跑了。
等他逃出廟門的時候,周圍的毆打也停止了。
金剛問:“偷走了嗎?”
旁邊有個小鬼說:“都偷走了。”
金剛點了點頭,然後回頭衝我笑着說:“兄弟,委屈你了。”
我看着他們,揉着身上紅腫的地方,很是不快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道士笑了一聲:“我們想到一件事,就算我們埋伏在周圍,也不一定能抓到這個賊。不如在錢裡面夾帶一點死貨,故意讓他偷走。然後我們靠着這個東西,找到他的位置。”
“等我們弄清楚了他是誰,在哪裡落腳之後,情況就完全變了,到時候敵在明,我在暗,我們想要怎麼對付他就都可以了。”
我點了點頭:“這麼說,你們早就發現我是真的了?”
道士乾笑了一聲:“也不早,等他去偷功德箱的時候,我們才確定了。”
我笑了一聲:“那也不算晚了。不過……既然你們都確認了,爲什麼還下那麼重的手揍我?”
衆人一聽這話,頓時乾笑一聲,一鬨而散。
我們出了靈脩寺。
每人手中提着一盞燈籠。我們靠着燈籠的火光,指引找我們的道路,然後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我們在尋找那個賊的落腳點。
時間不長,我們來到了郊區,我看到前面是一大片果樹地。而在果樹地中,有一間小屋。
這小屋是用來看果樹的,一般在果子成熟的時候纔會有人睡在這裡。
現在不是成熟的季節,但是裡面亮着燈。這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那個賊躲在裡面。
我們幾個人互相點了點頭,然後無論是人是鬼,都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把果樹地包圍起來了。
然後我們同時緩緩地向前走,一步步的縮小着我們的包圍圈。
我的腳踩在地上,乾枯的落葉發出一聲脆響,變得粉身碎骨。這樣的聲音在果樹地裡此起彼伏,我聽得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只能祈禱今晚的風聲大一點,把我們的腳步聲掩蓋掉。也祈禱那個賊的耳朵不好使,根本聽不到這些細微的聲音。
從目前來看,一切順利,那個傢伙一直呆在屋子裡面,沒有出來。而我們已經把那間小屋團團圍住了。
這小屋建造的很簡陋,牆壁上滿是縫隙,我們乾脆把眼睛貼在縫隙上,向裡面張望。
如果我是偷東西的賊,忽然發現四面八方的牆上有十幾雙眼睛在偷窺自己,說不定會當場瘋掉。
不過這個賊就很幸運了,因爲他正在忙着數錢,根本沒有心思擡頭看我們。
他背對着我,正在把那些錢分門別類。一百的放在一塊,十塊的放在一塊,五塊的放在一塊。
姚東碰了碰我的胳膊,指了指牆上。
我看到在蠟燭的映照下,這傢伙有一道明顯的影子。
這也就是說,他是活人。
可是我剛纔明明看到,他是沒有影子的。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靈魂出竅。”
這樣就容易解釋了,爲什麼一隻鬼要偷活人的錢,原來他還沒有徹底死掉。
這人顯然是把錢數清楚了,然後揣在懷裡,又拿出紙筆來,在一塊磚頭上歪歪扭扭的寫字。
我接着燈光能夠看清楚,他在打欠條,日期是明天,看樣子,他明天還要繼續偷。
可是接下來我就有點生氣了,因爲他的落款寫的我的名字,而且附上了我的生辰八字。
這位老兄老實不客氣的打完欠條後,就心滿意足的躺在了牀上。而我看到他的臉之後,也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