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的結果。
聽了美帥的話,十三郎陷入沉默,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這個世界,能夠擊敗甚至殺死美帥的人有很多,但能憑一道氣機便將他嚇到不敢露面,至少比浮魔強出不少。更關鍵之處在於,那人並不是魔宮掌座。
根據很可靠,並非只因爲他的氣息與十三郎不同,關鍵是那種令美帥言之色變的懶魔宮掌座一代梟雄,豈能修成那種德性。
遠有不淨和尚,近有掌座親手施法,很難想象還有高人守護小宮主。另外從修爲看,除了那個倒黴的猛邏,還有你只被封印的老鳥,十三郎不認爲滄浪星還有誰比老祖宗更強,但在潛意識中,他直覺地認爲那人極有可能與掌座屬同一層次,弱也有限。
這樣的人被驅使守護一個記憶不全的女孩?好吧小宮主是很尊貴,但還不至於尊貴到那種程度。試想一下,小紅假如離開道院,身邊難道跟一個大先生?
強者自有強者的尊嚴,掌座若真的這樣行事,恐也做不了魔宮至尊,除非他像四足那樣擁有舉世無匹之力。那樣的話靈魔兩域早就合在一起,靈脩也已像塵埃飄散而去,留不下一絲痕跡。
除了這些,時間上也不對,美帥出現的時候小宮主尚未現身,何須如此警告?
總而言之,亂舞城還有高人,高到超乎想象,高到令十三郎仰望看不到頂,足足好幾層樓。
就這個地方,魔氣一般地理偏塞長年苦寒,到底有什麼東西吸引如此多老怪?血鼎不可能,因爲誰也無法預料林如海會被下放到這裡,再說血鼎對化神以上修士完全無用,趴在這兒等個什麼勁兒。
“破日子,沒法過了。”苦思無解。十三郎憤憤罵道。
“破日子也得過。”美帥鄭重勸解,說出一番獨到見解。
“死了也得過日子呀。”
日月交替,平靜十年的八指先生再遇波折,經歷了最最難熬、也是最最驚心動魄的一天兩夜後,一切似乎又回到原點。
三王得到血鼎的可靠消息,暫時將十三郎扔到一邊;妙音貴女與蕭大人鬧了彆扭,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擔當煉丹教習;小宮主的變化很大。但不能馬上變成想象中的乖乖女。至於亂舞城,居民的生活依舊安定,學院延着正確的道路前行,狂信者人數每日增加。
大同小異,潛移默化,日子一天天的過。若不能站在風頭浪尖,根本察覺不到有什麼變化。不知不覺中,年關將近,又一輪冬遷達到高峰;三元閣兩旁漸漸多出一些生面孔,東邊吳掌櫃的親戚,西方劉老闆的老孃,還有住在後街的三狗子不知從哪裡拐來個媳婦。高興過後發現她居然是個啞巴,好生懊惱愁苦。
人多了,三元閣越發忙碌起來;對面妙音門醫館早已解封,然而一來曾遭封禁人氣失落,再則大家都知道三元閣的老闆是誰,本着感恩的念頭也會篩選一下,生意自然差不了。
人來人往,人往人來。小小醫館活力十足;八指先生不時露面,面目仁善語聲溫和,總能讓那些慕名而來的遷徙之民心滿意足,紛紛感慨先生纔是真正的活神仙,造福萬民不辭勞苦,遲早登臨仙境,成就無上偉業。
需要提到的是。有些承了恩的民衆出於感激,又或別的什麼念頭,請了畫師爲十三郎做像,精裝細裱供奉家中。有祭拜之意。對這種行爲,八指先生髮現後體現出其鐵血一面,毫不客氣發佈公告,責令所有如此做、準備做的人打消念頭,斷不準祭拜生人。
不怕有人不聽,公告下方血淋淋四個大字。
違令者:斬!
“好事兒啊,爲什麼下令取締?”
因害怕小宮主折磨,三聖子不知在哪裡躲了三四天,直到今天來辭行纔不得不露面。令他們感覺驚奇的是,短短數日不見,小宮主、嚴格說是她與十三郎之間的關係完全變了摸樣,不似當初那樣如槍似劍,反透着親密。
這還不算什麼,最讓人無語的是,十三郎居然對小宮主的行爲指手畫腳,告訴她這樣不對那樣不妥,如此這般彷彿老師教導學生,又好似兄長寵溺幼妹,言談舉止發乎自然,彷彿他已經這樣做了很多年。反之就更奇怪了,小宮主雖也偶爾發發性子,大部分時間都乖乖聽着。
比如牙木,剛進門就被小宮主踹一腳,呲牙咧嘴正準備讚歎小宮主腳力十足的時候,十三郎居然板着面孔命令小宮主給魔魂聖子道歉,還說什麼禮者人之本道,當持之以恆,不可因階而廢。
老天作證,當聽到十三郎這樣講的時候,魔魂聖子險些跪倒替自己求情。他心想少爺您就發發慈悲,放過我這一回好不好,不要惹得小宮主不高興,我這個小小聖子,着實承擔不起啊。
結果令聖子們瞠目結舌,小宮主撅着嘴拉着臉鼓瞪着眼睛好一通埋怨,最終卻按照十三郎的吩咐,真的給牙木道歉。
“踢你是我不對,可你進門不打招呼也不對,是不是?”
“”牙木伸着舌頭咧着嘴,半天沒能接話。
“是不是啊!”小宮主一聲大喝。
“是是是,是是是是,屬下不對,屬下該打,屬下”
“他說他該打。”小宮主回頭朝十三郎吆喝,表情那個得意。
“魅主慳上,確實該打。”
十三郎怒其不爭,摔臉說道:“再踢一腳。”
咣噹!不用踢,牙木乾脆坐到地上裝死,不肯領受如此屈辱。
一通鬧一通笑,三聖子最終確定一件事,小宮主的確與十三郎的關係已經轉換,多半如魔魂聖子所預測的那樣,那啥那啥,然後那啥那啥。最後那啥那啥
小宮主是好是壞先不論,首先她絕對是個實性子,斷無可能替人演戲。有了這種認知,可想而知三聖子會如何想;於是乎雙方坐定後,血殺聖子首先站出來致歉,表示自己不該尋釁向十三郎挑戰,懇切請求原諒。其餘兩大聖子看着這一幕。心裡明明笑開了花,臉上卻不得不作出正經姿態,一本正經替陸默解釋,均聲稱切磋道法爲我輩本分,應該如何如何,不該如何如何
“別扯了。說點正經事。”
十三郎懶得理會他們怎麼想,只問三人對城內情形調查如何,可有辦法找到那位靈妙法尊,或者其來歷。
結果讓人失望且可笑,三聖子沒找出靈妙法尊不算,反發現不少對八指先生死心塌地的“信徒”,竟連其本人親批的禁令都置之不理。偷偷供着先生畫像,日日瞻仰夜夜禱告,好不虔誠。
發現這種事,三聖子自然要調查一番,以他們的手段,輕易便可在不傷害對方的前提下令其道出實情,得到的回答是:先生高義不好虛名,我等受恩惠卻不能忘了本。今生禱唸或許無用,萬一先生修成無上真身,興許就有需要衆生獻力的那天。
別說,這種態度的主旨是奉獻與報恩,比那些求子問財甚至謀害他人的禱告好得多。經過一番明察暗訪,三聖子意外發現一個契機,彼此商議後均認爲。只要按照這個法子去做,定可根除亂舞隱患,置靈妙法尊於絕地。
“狂信嘛,信啥不是信?以八指先生的功德。我敢說,只要少爺稍稍動點腦子,完全可以取代那個空有名號的靈妙法奴,成爲一方神主。”
前八指後少爺,牙木的話明顯有些嘲諷。事實也的確如此,本爲調查狂信之源,現在卻要造就一個出來,說好笑是輕的,簡直就是荒唐。
“我也這麼看。”陸默的回答簡明扼要,足以表達支持。
事情經不起想,真要細算一下,憑八指先生做過的那些事,假如三聖子以魔王宮的名義傳一道諭令,隨便冊封一個比靈妙法尊更牛的名號套在十三郎頭上,輔以適當宣傳
一切皆有可能。
麥少飛隨後說道:“兄弟不用顧慮太多,你又不是要他們行惡或奉獻靈魂,真要是這樣做了,先不說可以祛除靈妙法尊的影響,今後再有政令方面的事情,執行起來肯定方便很多。”
這話大家都同意,信仰、或者說狂信的可怕處便在於此,只要真正信了,讓信徒做什麼就做什麼,絕無違背。打個比方,當初入城的時候,十三郎如果擁有今日威望,何必時時算計處處弄險,直接等高一呼萬民相和,能有什麼事情做不成。
陸默說道:“諭令的事情不用擔心,陸某返回後,不,陸某現在就可爲蕭兄製作,只要蕭兄答應,大可先宣示出去,待我等回宮後補上正式禮辦,也就是了。”
有小宮主在這裡,血殺聖子一點都不擔心出岔子,哪怕先斬後奏。
麥少飛正色說道:“不要覺得信徒沒用,爲兄聽說過信術,其威力強大就不提了,最可怕是被人信仰之人似有某種神奇的力量,難以形容,只看出運氣特別好。彷彿被氣運眷顧一樣,影響深遠。”
“得大辦,得熱鬧,得莊重,得”牙木儼然當這事已經成了,在一旁掰手指逐條提醒需要注意處。
一說兩應,看起來真是個絕妙主意,旁邊小宮主聽出名堂,眼珠轉轉忽然跳出來。
“這是造神呀,先得想個好名字吧?沒名字不行,名字不好聽也不行,名字不響亮更不行”
三聖子大眼瞪小眼,心裡想您到底想說啥?
小宮主東看西看,目光最後落在十三郎臉上,嘻嘻笑着說:“長這麼好看,就叫如花聖主,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