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花千樹狼狽逃竄,駱桐嘻嘻一笑,眸子裡滿是勝利者的喜悅。韋遷看着傷成這樣還能樂成這個德行的駱桐,眼睛裡透着寵溺和自責。
“你這個丫頭,來,爲師再看看。”說着,韋遷便將手搭在了駱桐的手腕上。
“哎呀!師父,我沒事了。”在韋遷面前,駱桐永遠都可以像孩子般,毫無拘束地撒嬌。韋遷收回了手,摸着鬍子道:“也是,你這小身子,從小都被我用藥喂出來了。但是這次的傷偏偏趕在冬天,這要是養不好,可是容易留病根的。行了,我走了,這爐子上還煎着藥呢!”
韋遷利落地起身,沒有一點老年人的遲邁。駱桐咧嘴一笑,守着自己的師父,她就有一種在家的感覺,一切都可以那麼的自在,因爲有自己的家人罩着自己。
“哦,對了,丫頭,你身邊這些男娃你到底喜歡哪一個?要是認準了,就趕快成親,我老人家還等着抱小徒孫呢!”走到門口的韋遷忽然停下了腳步,駱桐聞言,抽了抽嘴角。
“好了大師父,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快去!快去!”駱桐擺了擺手,隨後便抱着被子躺了下來。韋遷呵呵了兩聲也就帶上門離開了。
我都在這躺了兩天了,爲什麼相公還不回來呀!出了什麼事嗎?躺在牀上的駱桐皺眉思考着。忽然,駱桐猛地坐了起來,在屋裡憋了這麼多天了,她決定出去透透氣。
無相寺別院的一棵松樹下,童碧和軒轅瑜正奮力地挖着土坑。他們的分工是這樣的。軒轅瑜拿鏟子挖雪,然後玩坑,然後將雞骨頭放了進去,然後將土填上。而童碧呢!裹着披風,在一旁搓着手,道:“喂!你把那個雪也填上,這麼平整的一塊雪地,突然出現一大窟窿,會被大師們懷疑的。”
“哦。”軒轅瑜憨憨地應了一聲,隨後便開始揮舞着鐵鍬將地上的積雪復位。晚霞照在那個圓嘟嘟地小臉上,軒轅瑜臉上滲出了晶瑩地汗珠。兩人站在這皚皚白雪裝扮的院子裡,連冬日的寒風都變得格外的溫柔。
“喂!童碧,軒轅瑜,你們幹什麼呢!”
此時,花千灼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寧靜。童碧一見花千灼,臉上的慵懶立馬消失不見了,燦笑盈盈地走了過去。“我師父讓我們毀屍滅跡呢!你是來看你哥的吧!?”
“毀屍滅跡?又有鬼域毒門的人來找茬了?這次你師父用的什麼毒呀?”花千灼忽然一臉興奮地問道。對於駱桐的毒術,花千灼那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而對於駱桐能將他哥的心收住,花千灼更是佩服的七竅生煙。
“師父沒有用毒,師父用得嘴。”填完雪的軒轅瑜提着鐵鍬走了過來,紅撲撲的小臉上透着絲絲的失意。花千灼一聽這話,俊俏的臉上一陣驚恐飄過。
“他是被你師父活活咬死的?”朝後退了一步,花千灼覺得自己背後涼颼颼地。猛地轉身,果然見駱桐從不遠處走來。嘴角抽搐,眼孔放大
,一副見鬼的模樣。童碧瞪了軒轅瑜一眼,小瑜立馬朝她無辜地癟了癟嘴。
“那個花大哥,你不要誤會。”說着,童碧警惕地看了看周圍,隨後湊到花千灼面前,小聲地跟他解釋了一下。花千灼這纔將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駱桐走到他們身邊,略有深意地掃了一下這三個人,打了個招呼,駱桐輕輕地拍了拍軒轅瑜的肩膀,道:“小瑜呀!我好像跟你說過不要裝得太深,偶爾認真一下嘛!好了,你們三個聊吧!我去前院走走。”說着,駱桐便離開了。
聞言,童碧和花千灼同時探索性地看了軒轅瑜一眼。掛上自己招牌式地憨笑,故作不解地問道:“師姐,師父這是什麼意思呀?”看着這樣的軒轅瑜,童碧也不想往深了想。因爲在她心裡眼前這人根本笨得可以和豬稱兄道弟了。搖了搖頭,駱桐暗道是自己胡思亂想了。而花千灼眼裡的探究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甚了,對於軒轅瑜這人,他總覺得看不透。軒轅瑜好像一直將自己用黑紗給蒙了起來,而對於看不透的東西,花千灼反而是格外感興趣。
來到前院,駱桐感受着寺院中的寧靜,前兩天的那場惡戰,對她的心境還是有影響的。那種被困時無助地感覺,讓她現在還心有餘悸。看着眼前被潔白的初雪包裹的寺院,眺望着那霧靄瀰漫的無相山頂,流動的霧氣給本來安靜的無相山增添了不少靈氣,但是看着那聚集不散的霧氣,駱桐感覺自己好像也被那霧氣給困住了,走不出,看不透。不知道自己下一步邁出去,腳下是不是萬丈懸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走出這團濃霧。
“駱姑娘。
正當駱桐想要伸手觸及石階上積雪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聲輕輕地呼喚。轉身望去,袁無垠一身白衣站在硃紅色的前殿大門前,眸子裡星子點點,柔和又霸道地吸引着駱桐的目光。
片刻的失神,駱桐有地失望,還以爲是自己等的人回來了。
“袁公子,上山的路剛通,你就來找寺裡的大師討論佛法嗎?呵呵,袁公子不會是想要從此遁入空門吧!”駱桐迎了上去,雖然失望,但是對袁無垠駱桐還是蠻有好感的。
“呵呵,駱姑娘想得太遠了。我對姑娘還沒徹底死心,又怎麼會這麼快就遁入空門呢!”說到這,袁無垠上前一步,刷地一下展開了摺扇,替駱桐擋住了從屋檐上落下的雪花。眼睛對上袁無垠的,許是離得太近,駱桐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地清香。
薄脣輕翹,袁無垠垂眼,深情款款地對着駱桐的臉,“此次我是特意爲了駱姑娘而來。”駱桐不自在地笑了笑,朝後小退一步,不知爲什麼,單獨和袁無垠相處的時候,駱桐總是覺得自己莫名的緊張,但是這緊張中又透着一股類似輕鬆的矛盾情緒。
“駱姑娘,聽說你受傷了,我特意帶了點東西給你。”依舊的淺笑,一點也沒因爲駱桐的反應而改變,將手裡瓷壇放在駱桐
面前晃了晃,袁無垠活像是個獻寶的孩子。
接過瓷壇,駱桐打開聞了聞,驚道:“這是酒,藥酒?!”袁無垠道:“駱姑娘好鼻子,這藥酒可是對內傷有奇效,而且可以讓姑娘的身子暖和點。”忽然輕輕地握住駱桐凍得有點發青的小手,駱桐輕輕轉身,盡力不着痕跡地將手抽出。“袁公子,這麼好的東西,你我到別院共飲如何!?”
“呵呵,好呀!在這無相殿裡喝酒,確是有點褻瀆佛祖。”說着,兩人便並肩來到了駱桐的房間。拿起桌上的茶杯,駱桐給兩人各倒了一杯,其實平時她是不喜歡喝酒的,但是今天不知爲什麼,竟然也想嚐嚐酒醉的感覺。
“來,袁公子,我們幹了。”說着,駱桐舉杯一飲而盡。沒有猶豫,袁無垠帶着淺笑,舉杯也喝了個乾淨。盯着駱桐有點吃不消地小樣,袁無垠道:“駱姑娘心裡好像有事。”淡淡的語氣,倒是勾起了駱桐傾訴的慾望。重新將就滿上,駱桐又喝了一小口,盯着手裡的瓷杯,駱桐悶悶地道:“我又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我都已經三次體會那種感覺了,不知道還會有幾次。袁公子,你知道,其實死的時候一點也不痛苦,最痛苦的是還沒死時的掙扎。”這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的體會,但駱桐當然不會直說。
幽幽深潭般的眸子柔柔地看着駱桐,袁無垠道:“那既然這樣,姑娘又爲什麼要出來趟這趟渾水呢?武林中從來就不缺少紛爭,跟我走吧!離開這裡。”
已經喝了三杯的駱桐,輕輕地將杯子放下,眸子中已經有了微醺的醉意。擡眼看着袁無垠,道:“呵呵,我曾經也想逃,也試着逃了,可是沒辦法,是我該做的,逃也逃不掉。”又將一杯飲進,駱桐道:“原來我在違通谷的時候,我就特別想出來看看這個世界,看看這個世界與我以前的有什麼不同。當然,那時我也曾經考慮過,萬一我出來了,生存不了怎麼辦?什麼都要靠自己,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於是我就認真地跟着師父們學本事,我要讓自己強大起來,我要將自己武裝到牙齒,誰惹我,我就咬死他。”
“哦?那麼駱姑娘現在咬死了幾個人呢?”袁無垠擡手給駱桐重新滿上。駱桐拿起酒杯,一口飲進,打了個酒嗝,駱桐的得意地道:“殺人是犯法的,不過在這裡好像沒人能管,我呀!一個,我就殺了一個,五神教的甘一水,我一刀捅進了他的心裡。”以前,駱桐是不願意想起這件事的,可是如今對着袁無垠,她竟然特別想傾訴。
“他是我們的仇人,他害得我這一輩子都會在寒冷中度過。但是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殺了他。可是,最終我還是親手殺了他。”
袁無垠輕輕的笑了笑,好像從駱桐有點語無倫次的話中明白了什麼。
“從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殺人,但是沒辦法,他擋你的路了,你就不得不將他清除了。”舉起酒杯,兩人就這樣繼續的聊着,喝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