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桐看着煙霧繚繞中的太叔沄,儘量讓自己的表情和他一樣自然。但是駱桐發現,這個很難。美人在你面前神態自若的沐浴,而你卻能做到心無雜念,無視這香豔無比的畫面。除非你是瞎子,或者是和太叔沄一樣的傻子。
雖然此時太叔沄坐在大大的浴桶當中,駱桐只能看到他肩膀以上,但是這已經很挑戰駱桐的底線了。話說這半個多月裡,駱桐多次被太叔沄無意的挑逗弄得心猿意馬。而太叔沄卻毫不知情,一點也不收斂自己的動作。
比如說現在,浴桶裡的太叔沄聽駱桐說多泡泡這藥草對身體好,就立馬站了起來,看看這藥浴到底給自己的身體帶來了什麼好處。擡擡胳膊,扭扭腰,嘴裡還唸叨着,“娘子,我都泡了半個多月了,這些草到底讓我身上哪好了,我怎麼都沒看出來。”
坐在牀上的駱桐已經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了,雙眼盯着從浴桶裡站起來的太叔沄,連尖叫都省了。邊看邊在心裡道:這還好是遇到了我,這樣是遇到了別人,估計早就撲上去了。你看看,細腰寬肩,完美身材呀!臉蛋也是俊得沒話說,再配上那雙萌到不行的大眼睛。天呀!這也太考驗人了吧!
想着,駱桐不自覺的吸了吸口水,強逼着自己將視線從太叔沄的身上移開。“那個,相公,你洗的差不多了吧!把衣服穿上,我們出去走走。”駱桐覺得自己必須出去吹吹風,免得今天晚上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聞言,太叔沄乖巧的應了一聲,也不在自己剛纔的問題上多做糾纏。
現在已經是九月下旬了,天氣對於駱桐來說已經很冷了,但是這幾天她還是喜歡和太叔沄一起沿着浣南溪走走,走累了兩人就坐下來看看星星,聊聊天。但大多數情況下是駱桐說,太叔沄聽着。許是由於這與世隔絕,駱桐暫時放下了所有的煩惱,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防衛,所以駱桐跟太叔沄說了很多,甚至連自己前世的一些事也說給他聽了。
“相公,你現在在想什麼呢?”駱桐此時正靠在太叔沄懷裡,兩人坐在浣南溪邊的細沙上,一陣秋風吹來,駱桐打了個哆嗦,太叔沄忙抱緊了她,用身體給駱桐取暖。
“娘子,這溪水好美呀!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不小心掉下來的玉帶。”太叔沄盯着月光下波光淡淡的溪水,神色安寧,嘴角噙着幸福的微笑。駱桐嗯了一聲,將身子往太叔沄的懷裡縮了縮,道:“是呢!是很漂亮!其實我以前很怕水的,所以對水都沒怎麼有好印象。不過這裡的水倒是蠻合我意的,因爲它很淺,不會淹死人。”
駱桐說的輕快,但是太叔沄還是能聽出她背後的淡淡地悲傷。忽然有什麼東西在太叔沄的腦子裡面閃過,太叔覺得自己的頭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敲了一下。伸手扶着腦袋,駱桐發現了他的異常,忙給他把了把脈。
脈象顯示太叔沄已經有恢復記憶的跡象了,對於這個,駱桐倒是一點也不吃驚,這幾天她可是一直都在給太叔沄吃藥施針,魚腦湯也是一天兩頓,按她的推算,還有三五天,太叔沄應該就可以完全記起以前的事了。
收回手,駱桐將太叔沄摟進了懷裡,輕輕地給他按摩着頭上的穴位,淡淡地道:“相公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這幾天她已經想好了,自己的心裡確實是有太叔沄的,而且對他的感情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所以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親口問問他,他對自己的心,到底是什麼樣的。不管得到什麼樣的回答,起碼要給自己的交代。所以她並不害怕太叔沄恢復記憶,該面對的早晚要面對。她駱桐不是那麼彆扭的人。
太叔沄靠着駱桐,閉眼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便坐了起來,道:“娘子,我剛纔好像看到一條大河,我和一個女子掉進了河裡。她不會水,在掙扎,我看到了很着急,很着急。於是我就去救她,她緊緊地抓住了我。”說着,太叔沄還在努力地回想着。
聞言,駱桐馬上想到了中秋之夜,他們一行人在落錦湖落水的經歷。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因爲那時他救的是魯笑,而不是自己。那麼那個讓他擔心着急的人也是魯笑了?想到這,駱桐心中一陣酸楚。忽然,不知道爲什麼,她得腦子裡竟然想起了袁無垠的那句話:爲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別人一個機會。
駱桐納悶地搖了搖頭,讓袁無垠的樣子從自己的腦海裡消失。暗道:奇怪,爲什麼會想到他?隨即又轉念一想,道:可能是覺得對他有愧吧!咦?不對呀!對花姐我也沒有這種感覺呀?
唉!駱桐嘆了一聲,忽然起身對着天空大喊了三聲“啊~”。
“好了,相公,別想了,回去睡覺吧!”喊完的駱桐倒是覺得心中舒暢了許多,就是可憐那些野鳥,被駱桐從睡夢中驚醒,怕打着翅膀飛出了老巢,本以爲發生了什麼要命的大事,結果剛飛出來就沒音了,最後只好怏怏地回去繼續睡覺。
在往後的幾天裡,太叔沄又陸陸續續地想起來一些事,但都與駱桐無關。他想起來的大多是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想起來就跟駱桐說,因此駱桐也瞭解了不少他以前的事。
她知道了用百毒摧心掌打傷他的人叫做鬼風,而這個人駱桐也恰巧聽韋遷說起過。並且按照輩分來算,駱桐還要叫他一聲師叔。聽韋遷說,鬼風是他師父收的最後一個徒弟,此人天賦極高,在毒術上的造詣甚至已經超過了自己的師父,但是由於韋遷離開師門較早,跟這個鬼風的接觸很少,所以韋遷對此人也不怎麼了解。
如今駱桐知道打傷太叔沄的人竟然是鬼風,難免有些吃驚。想着太叔沄被打傷的時候不過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心裡對他又是生出一股憐愛。
從屋裡走了出去,一陣寒風吹來,駱桐縮了縮脖子,而此時太叔沄正在外面盯着水桶裡的醜魚,嘴裡不知在說着什麼。一見駱桐出來,太叔沄立馬就笑着跟駱桐打招呼。
駱桐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件披風,太叔沄披上披風伸手將駱桐摟進了懷裡。蹭着她的側臉,道:“娘子真好。”駱桐環住太叔沄的腰,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道:“相公剛纔對它們說什麼呢?”
太叔沄繼續蹭着駱桐的側臉,道:“我跟它們說,我會將他們和同伴們葬在一起的。”聞言,駱桐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堆,那是太叔沄給所有爲他犧牲的小丑魚建的墓。看着那不小的一堆,駱桐暗道:唉!不知不覺已經這麼多了,那他這兩天應該就可以完全恢復記憶了。
將太叔沄領進屋,駱桐又給他施了針,看着他的眼睛一天不一天清明,可是跟自己說話的語氣還故意保持着稚氣,駱桐知道,太叔沄自己心裡在害怕,他害怕打破現在這種寧靜幸福的生活,他問過駱桐,如果他的記憶恢復了,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生活在這裡嗎?
駱桐當時的回答是她也不知道,那要看太叔沄是怎麼想的。此時,太叔沄坐在牀上,看着駱桐略帶凝重的表情,心裡也好像飄進了一片烏雲。
在略顯沉悶的氣氛中,駱桐和太叔沄吃完了晚飯,今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出去散步,兩人各懷心事,早早地睡下了。翌日清晨,駱桐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昨天晚上她很晚才睡着,腦子裡混亂的很,但終歸是圍繞着太叔沄在轉。一睜眼,對上太叔沄清明中略帶憂鬱的眼睛,駱桐心裡咯噔一下,他想起來了。這是駱桐的第一反應。
“娘子,我有話要跟你說。”太叔沄的表情駱桐看不明白,這讓駱桐心裡很沒底。
“哈哈,相公,這麼早呀!你,你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做飯。”說着,駱桐便逃也似的蹦下了牀。胡亂的穿上了衣服,駱桐便跑了出去。
駱桐,你真沒用,事到臨頭了,第一反應卻是逃走。駱桐邊跑邊想,最終扶着一塊青石停了下來。竹林裡的冷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起來。靠着青石,駱桐自然自語道:“我爲什麼要跑?我害怕嗎?開玩笑,我不就是希望等他醒來問清楚嗎?”
整了整自己凌亂的衣服,駱桐走到溪邊,洗了把臉。剛想轉身回去,身後便傳來了腳步聲。他追出來了?駱桐暗道。心裡竟還是有一點害怕,怕他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怕他對自己說謊。
慢慢地轉身,看到的卻不是那張多日相對的俊臉。“太叔瑞?你怎麼來了?”此時一身黑衣的太叔瑞面色肅穆,神情冷峻,略帶怒氣地道:“我哥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的心裡一直只有你一人。”看着他的神色,駱桐莫名地不安了起來。急問道:“他呢?他自己爲什麼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