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世事難料
倘若有未卜先知的本領,萌紫玥一定會拉着羽千夜遠遠避開盤龍山,並且要頓生雙翼的逃離。然而世事難料,誰又能預料到以後的事呢!
盤龍山衆多山峰一座接一座,鱗次櫛比,拔地擎天。兩人並肩站在大石上,縱目遠眺,天空一望無際,廣袤無邊。烏黑‘色’的雲在天空中翻涌滾動,形狀變幻不休,時而是龍形,時而是虎形,時而是一隻巨鳥的形狀,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隨心所‘欲’的撥‘弄’着、拉扯着……
獵獵地山風撩過他們及腰的黑髮,衣袂翩翩翻飛,一素一紫,姿態飄逸若仙,似要乘風歸去。任是誰人看了,也不得不驚‘豔’感慨:這就是一對要攜手飛向九霄雲外的神仙眷侶啊,鴛鴦成雙,共效于飛,大抵如是吧!
風胤顥等人不由自主的仰頭,注視着這一對出‘色’的壁人,被這一美好的畫面凝住了視線,也將這一刻銘記於心。
“咦!”羽千夜的右手突然一指左邊的山峰,攬着萌紫玥的左手微用力,示意她順着自己右手看去:“玥玥,你看,那是什麼?”
即使沒有燦爛的陽光,萌紫玥依然以手擋在額頭上,擡頭凝目向左山峰望去。從這個方向看去,左山峰霧氣繚繞,半明半晦,猶如一把直‘插’上天空的巨形碑石,筆直矗立,巍峨雄壯,其頂端橫亙着一塊巨大而又突兀的扁擔形石頭,中間微凹,兩端翹起。
看着這一幕,你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巧奪天工,那塊石頭天然生成,卻與農戶挑擔子用的弧形扁擔相差無幾,維妙維肖,唯一的區別在於它太過於巨大了。
“咦?”萌紫玥望着那塊石頭,忽然也發了訝異的聲音。她似難以置信,仔細端詳那塊巨石,巨石翹起的兩端,似有什麼東西在隱隱發光。
羽千夜側過頭來看她,溫柔地拂開她臉上被風吹的黏上來的縷縷青絲,微微一笑,“這盤龍山倒是有趣,說不得真有什麼寶貝物件,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將那寶物取來送你。”
“別去!”萌紫玥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想到元夔等人的遭遇,那也是湮國皇宮的‘精’銳人物,個個身手不凡,最後還不是喪命於此。
她拉住他:“事出反常必有妖,盤龍山如果真有寶物,也早就被人尋去了,哪裡輪得到你和我?再說,我要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作甚?有你送我的紫‘玉’四爪龍就夠了。”
她伸手到頸子間,拉出一塊用大紅‘色’絡子繫着的一塊‘玉’佩。這塊‘玉’佩通體紫‘色’,晶瑩剔透,流光閃耀,絢爛華貴,有一條張牙舞爪的四爪龍盤旋其上,虯鬚龍口銜着一個篆刻的“睿”字,一看就非凡品。
這塊紫‘玉’佩是上次羽千夜要回湮國,依依惜別之際送給她的,用他的話說這叫‘私’定終身,有了這‘玉’佩爲憑,玥玥從此以後就是他正經八兒的王妃了。
萌紫玥見上面有個“睿”字,想來這必定是他的王佩,意義太過重大,還曾拒絕過。結果換來他老大的不高興,聲稱如果她不接受,他就將這‘玉’佩扔進河裡。萌紫玥覺得他真是被自己慣壞了,越來越霸道了,抱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情收下了‘玉’佩,並被他索要走了一綹頭髮,以做定情信物‘交’換。
羽千夜見她拿出紫‘玉’佩,想到她日日將這‘玉’佩貼身佩戴,心裡頓時涌上一股暖流,只覺得身心被熨燙的妥貼極了,嘴角微翹,笑的溫柔似水,“‘玉’佩是‘玉’佩,寶物是寶物,但凡這世上好的東西,我都想取來給你,期望博你一笑。我想討你歡心,你就當體諒體諒我吧。”
陌縹郜在下面請示:“爺,不如讓屬下去取?”
萌紫玥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羽千夜已淡淡地道:“不必,爺親自去取。”
接着,他伸指按上她的紅‘脣’,湊近她低聲耳語道:“玥玥,我們已被人用陣法困在此處了,想要出陣,必須取下那石頭上的……”
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身上似‘花’香非‘花’香的香氣將她縈繞,兩人的親密依偎,可他低不可聞的話語卻令萌紫玥瞬間心涼如水——以羽千夜的身手,居然都未能發現有人跟蹤設陣,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身手已強到不可想像,元夔那隊人馬死在這裡着實不冤!第二種,就是他們的人中必定有內‘奸’!
前者可能‘性’不大,萌紫玥比較傾向於後者,內‘奸’是誰?是一個還是幾個?此人費盡心機將他們引入陣中,是想讓他們重複元夔等人的悽慘結局?還是別有用意?
她面無表情,微冷的目光不着痕跡的從風胤顥、陌縹郜、袁越、杜武、武野、文燦、文峰的身上一一劃過,這七個人中,或許就藏着內‘奸’。而羽千夜帶來的心腹之人遠遠不止他們七個,盤龍山下還有不少近衛,再加上隱匿在暗處的暗衛。這麼多人中,誰都有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她前世因爲被身邊的心腹出賣,最後死於非命,所以這一世,她一個心腹也沒有培植。一是獨來獨往慣了,也不想重蹈覆轍;二是不想‘浪’費心血與感情。可現在,羽千夜卻要重複她上一世的命運……
思及此,她握住羽千夜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凝視着他,輕聲道:“小心有詐。”
羽千夜用額頭抵了抵她的額頭,又親暱的用鼻尖碰了碰她的俏鼻,柔聲道:“我會小心的,小風小陌會保護你,我去去就來,很快。”
言罷,他修長筆直的身軀毫無預兆地騰空而起,似一道利箭向高大的左山峰電‘射’而去,速度快的無以倫比。
不過彈指間,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已飄然落在那塊扁擔巨石上。
天‘色’灰‘蒙’‘蒙’的,被重重‘陰’霾覆蓋,呼呼的狂風中,霧氣淡淡籠罩的峰頂之上,他長身‘玉’立,黑髮飄舞,紫衣蹁躚,幾許虛無飄渺,盡顯絕世風華。
衆人帶着癡‘迷’的眼神,仰望着他,疑似謫仙臨世。
饒是全神貫注盯着他的萌紫玥,也被一份無以言狀的悸動震憾身心,覺得他當真俊美的得天獨厚,目光久久不能從他身上挪開。
稍後,羽千夜自峰頂緩緩落下,一手各拎着一個方形的木匣子。
他落在離萌紫玥稍遠的地方,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木匣子擲在地上,隨後接過隨從奉上的布帛,優雅地抹拭着手指,擡眸見萌紫玥躍下巨石,正打算向他走來,急忙制止:“玥玥,莫過來,不是甚好東西。”
萌紫玥止步不前,若有所思的擡頭望了望天‘色’。
說來也怪,自羽千夜從峰頂下來後,天上厚厚的烏雲驟然煙消雲散,彷彿一瞬間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悉數收走了,山風也不再凜冽狂猛,微微拂過面頰,帶着樹葉的清香,盡顯溫柔體貼。
看樣子,陣破了!千夜判斷的果真沒錯,這兩個方形木匣乃破陣的關健之物。萌紫玥微勾‘脣’角,淺淺一笑,見袁越等人都向羽千夜迅速聚攏過去,不由帶着一絲好奇,也帶着一分挪諭道:“究竟是什麼寶物?我看看唄,也好長長見識。”
衆人看着地上的兩個褐‘色’的普通木匣,想到王爺先前口口聲聲稱這是寶物,都‘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噗哧一笑。
羽千夜懊惱地扔掉布帛,要笑不笑地微瞪着萌紫玥,如‘玉’的面容浮上幾絲‘豔’麗的紅暈,長長的睫‘毛’不停輕顫。
看見她明眸中閃過幾絲狡黠和調皮,他心裡也感覺好笑,跟着打趣道:“給你看也行,就怕嚇着你,能聞得到血腥味,我猜想這裡面裝的是兩顆人頭。”
萌紫玥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清冷和慎重,想到先前風胤影所稟報的事情,她一字一句地道:“如果真的是兩顆人頭,那裡面一定有一顆是元夔的!”
突然,衆人圍着布包小聲地議論起來:“真是元……”
“嗯,是宣安候的。”
“不對,這個是宣安候的,那另一個是誰的啊?”
木匣子早已被長劍挑開了,兩顆人頭顯‘露’在衆人眼前。
其中一顆果然是元夔的首級,儘管他的雙眼被戳了個對穿,成了兩個黑‘洞’,臉上更有乾涸成黑褐‘色’的血液,且散發着難聞的臭味兒,但不影響其辯識度。另一顆不知道是誰的,有點像乾屍的感覺,臉上乾乾癟癟的,呈臘黃‘色’,不過倒是能看出是一位年輕的‘女’子,且面容嬌好。
萌紫玥也非那膽小之人,神‘色’冷淡的看了半晌,心頭總覺得這情景甚是詭譎。
從元夔的死狀來看,多半是被人尋仇,可這名乾屍一樣的‘女’子要怎麼解釋呢?此‘女’子臉上和刀口處沒有一絲血跡,乾乾淨淨,但能肯定她絕對不是最近死的,大約是有人用特殊的‘藥’物保存着她的頭顱,令她沒有腐爛而已。
“玥玥,怕了麼?”
萌紫玥自沉思中醒過神來,迎向羽千夜不掩關心的眼神,搖了搖頭:“不怕,倒是你——不要緊吧?”
羽千夜覺得她問得很奇怪,剛想伸手撫撫她的臉,又想到自己這手剛拎過死人之物,雖然擦拭過了,但還是讓人感到不潔。於是他縮回伸到一半的手,淡然一笑,意態瀟灑不羈:“我能有什麼事兒?要說有事,就是沒找到寶物,卻尋到死人頭,未免覺得晦氣罷了。”
萌紫玥垂下眸子,眉尖緊蹙,又仔細端詳了那兩顆人頭,微啓櫻‘脣’,低低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充滿疑‘惑’:“初初看上去的時候,明明有東西在閃光,現在爲什麼沒有了呢?”
羽千夜微斂眉,好似在回想,片刻之後,方不確定地道:“應該是幾隻蒼蠅吧,可能是被元夔的人頭散發出來的臭味吸引過來的……”
“蒼蠅?這時節已有蒼蠅了嗎?還能飛那麼高?”萌紫玥以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羽千夜,老兄,你不識五穀雜糧,我可以理解,但若沒點常識就不可救‘藥’了。
羽千夜頗有些心虛,佯裝淡定地道:“就是幾隻蒼蠅啊……”他越說越蔫,可能也覺得這樣說太牽強了,話峰一轉又解釋道:“也有可能是瑩火蟲,很胖很胖的瑩火蟲……個頭都很大……”
噗!萌紫玥恨不得噴他一臉血,什麼叫很胖很胖的瑩火蟲?
她一臉鄙視地斜睨着他,淡淡地道:“在講古麼,越說越離譜了,瑩火蟲大多在清幽的夜晚出現,大白天,瑩火蟲就算閃光也看不見。”
羽千夜擡頭望天,眼神飄忽,吶吶地道:“……就是打個比方……我一上去,它們就飛走了,光芒亦隨之消失。”
萌紫玥螓首低垂,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卻總是想不起來,令她很苦惱,竟有些恍惚,就像是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她重新將視線投向那兩個頭顱,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提示,就在這時,羽千夜突然抱住她迅速往後退,並提醒衆人:“有化屍粉!”
化屍粉雖不是個尋常之物,但小風這些人跟着羽千夜也算見過些世面,是以都不懼,僅是挪開了幾步,以示對聞名遐邇的化屍粉的敬意。
衆人眼睜睜地看着兩顆頭顱被化成兩攤黃水,又瞧了瞧退的遠遠的兩位主子,皆默默望天,不解釋!
“小風小陌,速速帶人離開盤龍山。”羽千夜‘玉’面沉水,毫不猶豫地要帶着萌紫玥離開。倘若沒帶萌紫玥來,他說不得會繼續留在這裡,直到查出究竟是誰在這裡搞鬼爲止。但既然帶着她,他便不想在這裡逗留——他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可他不想她受到一絲傷害。
萌紫玥驀然回頭,望着那兩攤黃水,輕輕地道:“應該不是化屍粉吧,若是化屍粉,早將人頭化了個乾淨,怎會還會留到現在?”
但不待羽千夜說明,她馬上就恍然大悟:“匣子裡面設有機括,何時木匣被打開,事先安放在匣底的化屍粉便開始見效,所以我們都未能發現。”
“玥玥真聰明。”羽千夜微笑着稱讚她,口氣寵溺無比,彷彿在稱讚一個小娃娃。
“……”萌紫玥淚。
“……”衆人大淚,他們就不聰明麼?爲什麼沒有獲得王爺的稱讚?
……
當萌紫玥和羽千夜在盤龍山的時候,棲鳳鎮一套兩進的院子裡,宗瀚正萬分焦灼地在屋中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子。
自從灰頭土臉的離開棲鳳村,宗瀚等人並沒有立即回南疆,而是在棲鳳鎮租了院子住下來。想來也是,倘若不將萌紫玥帶回去,他也是不會甘心的。
宗瀚情緒很不穩定,偶爾,他會擡頭問一旁黑衣黑袍的薩覡師:“覡師大人,如此一來,玥應當會和我們回去了吧?”
薩覡師低頭垂目坐於一旁,那根樣式古怪的杖子被他橫放在膝蓋上。他枯枝似的右手不停的摩挲着杖端的饕餮。對比宗族長的心急如焚,他顯得氣定神閒多了:“族長不必心焦,玥之所以不願和我們回故鄉,是因爲她心裡沒有歸屬感。她總以爲南疆不是她的故鄉,也從不以天水族人自居,她一直在犯一個錯誤,而我們,要幫她糾正過來。”
“她在棲鳳村過的如魚得水,友人衆多,且有一個身份尊貴的情人,哪裡還會想到故鄉?想到我這個未婚夫?”宗瀚不滿地道。
薩覡師頭也不擡,五指微張,狠狠扣住兇惡恐怖的饕餮頭,沙啞粗嘎的聲音透着‘陰’冷:“族長莫忘了,友情可以背叛!情人可生齟齬!世上的事,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也沒有什麼會是永遠!只要讓她對人‘性’失望,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地方比故鄉更溫暖?比深情厚意的未婚夫更可靠?”
“但願如此吧!”
聽了薩覡師的話,宗瀚心下微定,緩緩撩衣坐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涼茶。然後又道:“這次來中原,固然費時費力,又費盡心機,但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我天水族大仇得報,終於吐了‘胸’中一口惡氣。”
薩覡師雙‘脣’不動,卻有沙沙嗡嗡地聲音在屋中響起:“上次族中遭逢大難,全怪本覡師疏忽了,以至於讓人鑽了空子。這次,本覡師誓要將這些惡人一網打盡,令他們受阿鼻地獄之苦,萬劫不復!”
宗瀚正要點頭附和,卻見薩覡師忽然將手中的杖子一揮,破鑼似的嗓音帶着‘陰’沉和狠戾:“誰在外面偷窺?”
“啊!”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道驚惶的尖叫聲,下一刻,緊閉的房‘門’被人重重的撞開,有兩個人噗通一聲跌進屋內,狠狠摔倒在地上。這兩個人是兩名‘女’子,一個雖然撲倒在地,但看起來毫髮無損。另一個連頭臉都纏着白‘色’的布巾,手裡還拄着柺杖,此時一摔,柺杖從她手中脫落,也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芸娘,槿葉。”看着摔進屋內的兩個人,宗瀚不無驚訝地道:“芸娘,你不在屋子裡好好養傷,跑來這裡做什麼?是嫌鬧騰的事兒還不多嗎?這次如果不是你,我們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槿葉嚇得臉‘色’煞白,哆哆嗦嗦的爬了起來,然後又將芸娘摻扶起來。
芸娘從頭到腳一身的傷,而這些傷全拜萌紫玥所賜。萌紫玥懷疑是她下毒害的阿呆,不但用皮鞭狠狠‘抽’了她一頓,還不知用什麼‘藥’物將她的臉‘弄’的又紅又癢。最後,貓神狠狠的將她撲倒在地上,把她的一條‘腿’撞斷了不說,還用鋒利的虎爪在她身上試爪,刨了幾道血坑……
她被萌紫玥‘弄’的這麼慘,怎麼可能嚥下這口氣?更何況萌紫玥那個狠心無情的‘女’人,竟然煸動棲鳳村的人將他們趕出來了!
她一直在尋找機會報仇,今兒看到宗瀚和薩覡師關在屋中,似有重大的事情商量,而且和萌紫玥有關,她便命令槿葉扶自己過來竊聽,儘管她們萬分小心,結果還是被薩覡師發現了。
芸娘見宗瀚對自己一臉責怪,正要想個法子開脫,卻聽薩覡師道:“族長,玥的事情毋須擔心,我們只須耐心等待即可,本覡師累了……”
宗瀚瞟了一眼芸娘臉上纏着的白‘色’布巾,神情‘露’出幾分厭惡,不假思索地道:“既然如此,那便讓芸娘和槿葉服‘侍’覡師大人吧。”
“……”芸娘聞言,恨不得尖叫着逃跑,只可惜她‘腿’斷了,跑不了。
……
堪堪進入三月,天氣漸漸暖和起來,萌紫玥一襲鵝黃‘色’‘春’衫,帶着阿呆和貓神上了棲鳳山。一路行來,‘春’光明媚,和風拂面,視野裡呈現出一種“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景象。
如今的棲鳳山經過村民的辛苦修鑿,已在上面已建了不少房子,用來供在山上守衛的人居住。放眼望去,雲蒸霞蔚,山‘色’如黛,各種樹木競相吐綠,鳥語‘花’香,令人猶如置身於仙境之中。
阿呆和貓神一到山上,就興高采烈的結伴去山上撒歡打滾了,順便嚇嚇山上的動物。萌紫玥卻選了一間空房子,稍稍收拾,便住下了。
須臾,安大公子聞迅匆匆趕來,剛打了個照面,便迫不及待地問:“你怎麼跑到山上來住了?阿九呢?”
他頭戴‘玉’冠,一身銀白‘色’的錦衣,腰佩‘玉’佩和香包,腳蹬黑‘色’軟靴,劍眉烏目,‘挺’鼻薄‘脣’,端地是風流瀟灑,貴氣無雙。
萌紫玥正在和小馬,還有宇世成商量修砌竈臺的事兒,聞言,粉‘色’的‘脣’瓣緊抿,沉默了片刻,輕描淡寫地道:“聽說孟虎打不過周清,連吃好幾場敗仗,我尋思着山上要加強防守,便以身作則……”
“莫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安公子可不是好糊‘弄’的,當下劍眉一揚,不假思索地打斷她的話,不顧小馬和宇世成錯愕地目光,語帶關切地道:“是不是阿九惹你不開心了?或者是因爲成親的事兒?還是……”
見他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勢態,萌紫玥自知不先打發了他,很難做正事,便向宇世成和小馬道了聲多謝,讓他們晚些再過來。
待四周沒人後,安公子覷着她的臉‘色’,直截了當地道:“莫非你們兩人吵架了?不是說馬上要成親了嗎?”
萌紫玥燦若繁星的眼神一黯,沉默不語,隔了許久,不甚在意的瞥了他一眼:“他最近身子骨不舒坦,經不得吵,阿呆太鬧騰了,貓神也要出來放放風了……總之原因諸多,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因此我帶阿呆和貓神出來鬆泛鬆泛。”
“真的?”安公子手搖黑‘色’的灑金大摺扇,眉峰緊皺,將信將疑:“你沒瞞我什麼吧?”
萌紫玥不置可否,不答反問:“即便是成親,成親前也有男‘女’雙方不得見面的老規矩,你難道不知道嗎?”
“哼!”安公子頗爲不屑地冷哼一聲,烏黑的眼裡有一抹受傷的神‘色’一閃即逝,酸溜溜地道:“本公子又沒成過親,哪裡會知道這些破事兒啊?”
萌紫玥臉‘色’平靜無‘波’,自然而然地岔開話題:“你來棲鳳村也差不多半載了,打算一直不回家嗎?”
提起這個事安公子就煩,故而沒好氣地道:“都一心巴不得我死在外頭纔好,誰會想我回去啊!莫說區區一年半載,就算是我十年八載的不回去,也不會有人過問一聲兒。”
清官難斷家務事,萌紫玥對於他的家事一無所知,自然沒有置喙的餘地,只能就事論事:“你就知足吧,不是還有範晴,還有你妹妹關心你嗎,聽說你孃親對你也很牽掛的。”
安公子眼神‘陰’鬱,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蚊子,嘆了一口氣:“唉,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你就莫管我了,先來說說你這樁公案吧,既然是爲了加強防衛,我堂堂男子漢怎麼能輸給你呢,少不得也要搬來山上住。”
萌紫玥略略垂眸,蝶翼般的烏睫半掩住美眸裡的光芒,緩緩地道:“我說了,我是因爲貪圖山上‘花’明柳媚的景‘色’,住在這裡,是多麼的愜意舒服啊!”
安公子依着葫蘆畫瓢,有樣學樣:“山上草長鶯飛,和風淡‘蕩’,好比那神仙‘洞’府,本公子就看上這裡了。”
說罷,他悠閒無比地扇着扇子,擡高下巴睨視着萌紫玥,神情傲然,拽得不可一世。
見他那副得意洋洋地模樣,竟和阿呆有幾分相似,萌紫玥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春’水般的眸子彎的像月芽兒,宛媚天然。
安公子見她終於展顏一笑,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他固然喜歡看她眉尖若蹙,眼‘波’似水的柔弱模樣,但更喜歡看她笑意盈盈,神采飛揚的自信模樣。
不遠處的一個斜坡上,一位飄渺似謫仙的男子手裡攥着幾根柳枝,正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們,面如冠‘玉’的臉上‘陰’沉地可怕。見萌紫玥竟對着安公子笑顏如‘花’,他手微用力,咔嚓一聲,手中的柳枝一根根斷裂。
安公子饒有興致地摩挲着自己漂亮地下巴,暢想了一番搬來山上和萌紫玥結廬而居的情形,倍感美妙,心情頓時愉悅地無以復加。於是笑‘吟’‘吟’地對萌紫玥道:“我馬上下山去收拾行李,搬來和你做鄰居……”
突然,一道清冷如雪的聲音打斷他的話語:“玥玥,爲何跑到山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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