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法務部文件送呈,不知何時變成了顧笙的專屬工作,胡主任說:“顧笙,你把文件親自送到湯總辦公室。”
章小貝私底下悄悄拉住顧笙:“最近幾天公司裡到處流傳着你和湯總的謠言,你聽說了嗎?”
天天在這裡上班,阿笙怎會不知?無非是湯總對她禮遇有加,於是就有人背地裡開始說閒話了。
“有人說你是湯總新歡。”章小貝開始飆髒話了:“她們知道個p,湯總這不明擺着是在巴結陸先生嗎?”
相較於章小貝的激動,阿笙似乎太平靜了一些:“沒必要生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顧笙這麼一說,章小貝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能察覺出顧笙是個有故事的人,那麼雲淡風輕的性子,若不是被生活狠狠傷害過,是無法做到這般淡然的。
但顧笙什麼也不說,包括她和陸子初是怎麼在一起這件事,更是絕口不提,任憑章小貝絞盡腦汁發問,換來的只有顧笙的沉默。
那天晚上從顧笙家裡走出來,章嘉叮囑過章小貝:“這事你不要多問。”
“爲什麼?”章小貝不解。
章嘉無奈嘆了一口氣:“她不想說,你還問個不停,這不是在給她添麻煩嗎?”
章小貝意味不明的看了章嘉好一會兒,問他:“哥,老實說,你喜不喜歡阿笙?”
章嘉皺了眉:“胡說什麼呢!我把她當妹妹,這話以後千萬不要再說了。”
事實呢?事實上章嘉很喜歡那個平淡如水的女子,也曾躊躇過年齡相差,真正死心是在見到陸子初之後。
陸子初是一位成功商人,但跟很多商人不同,他穩重、有腦子、帥氣和有品位。
他出席商業活動,永遠都是白色或黑色襯衫,搭配簡約西裝,很少系領帶,卻能把一身西裝穿的很有品味。
商業鉅子,三十出頭,要什麼有什麼,不管他從哪方面來講,實在讓人挑不出毛病來,難怪有那麼多的女人喜歡他。就連樂樂見過陸子初之後,也是一個勁的誇他好,說他是“帥叔叔”。
魅力驚人,連小女孩都不放過。
雖然章嘉不知道陸子初和顧笙的關係,但認識一個多月就能培養出那樣的熟稔和默契程度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那麼只有一種解釋了,陸子初和顧笙或許早就相識。
章嘉曾看過陸子初的專訪雜誌,封面上男子眼神淡漠冷峻,令人不敢逼視;也曾見過媒體偷~拍他的生活照,寂靜走路,背影有着淡淡的落寞。
有人說他從商陰險殘忍,有人說他做慈善溫情善良......但不管是善還是惡,他都是極爲出彩的人,獨具魅力,令人印象深刻。
章嘉也一直以爲,陸子初是一個跟“溫柔”絕緣的人,但一頓飯下來,想法完全改觀,他在顧笙家裡看到了不一樣的陸子初。
他原本眉眼淡漠,但看着顧笙時,智慧斂收,彷彿一汪深潭,深不見底,有一種叫“溫柔”的情緒莫名牽引而出。
陸子初對顧笙的關愛是無聲無息的,若不仔細觀察,根本就難以窺探蹤跡。
別說年齡不合適,縱使章嘉再年輕幾歲,面對陸子初也只能望而卻步了。
若是沒有見到陸子初之前,章嘉或許還會承認他對顧笙有意,但見了之後,有些話還是埋藏在心裡比較好。
章嘉口是心非,章小貝並非不知道,有時候情緒很私密,自尊也一樣,或許凡事真的不該打破砂鍋問到底,於人於己都不好。
辦公室裡,她看着顧笙拿着文件朝湯總辦公室走去,又想嘆氣了。顧笙這麼一進去,若是時間長不出來,謠言不知道又要難聽多少倍。
阿笙把文件交給湯總時有一種錯覺,好像她纔是這裡的老闆,而湯總纔是那個送文件的人。
“底下的人都是怎麼做事的,怎麼能讓你親自把文件送過來呢!”湯總說着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隨手把文件扔到桌子上,示意阿笙到沙發前就坐。
阿笙倒是很想出去,但又不便拒絕,也就坐了下來。
湯總很殷勤,讓秘書端了兩杯咖啡進來,秘書離開的時候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顧笙。
阿笙看到了,秘書秀眉微微蹙起,只差沒有撇嘴鄙視了。
於是,任由咖啡味再如何濃郁,阿笙也沒有端起來嘗一口的打算。
湯總先是佯裝關切,詢問阿笙工作是否順心,閒聊幾句,見阿笙有些意興闌珊,也便迴歸到了正題:“陸先生這幾日跟你聯繫了嗎?”
“沒有。”他偶爾會跟她發短信,無非是叮囑她一日三餐不要敷衍湊合。
湯總有些失望:“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再來杭州?”
“沒有。”
“這樣啊!”湯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注意溫度,燙着了,皺眉放下咖啡杯,看向阿笙時,又是如初笑意:“如果陸先生來了,麻煩告知他一聲,就說我想約他一起吃頓飯。”
湯總之所以迫切想要見到陸子初,是因爲最近盛景施工地血案曝光後,先前購房住戶覺得忌諱,接連往工地鬧了好幾天,嚴重影響了樓盤銷售。這事原本對於湯總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但陸子初之前介入,上面不給話,他擔心陸氏總部另有打算。
阿笙這日回家,一進門就看到了陽臺上的花花草草。
陸子初來了之後,家裡多了很多盆栽,都是陳煜送來的。有些蘭花價值不菲,她是知道的,對陸子初說過:“怕是養不活。”
“不是還有我嗎?”
她走到洗手間門口,梳洗架上原本只放了一支洗面奶、一瓶保溼水,但不知何時早已被他擺滿了女士護理品。
爽膚水、隔離霜、眼霜、精華素、面霜、乳液......當然還有他的剃鬚刀。
洗髮露、沐浴露和毛巾都是共用的,她之前給他準備的,他好像從未用過。
客房衣櫃裡幾乎都是他的衣服,一個月時間裡,他一點一滴的蠶食她的生活,即便他離開杭州,也能讓她回家一眼就想起他。
他是一個傻氣的人,顧家虧欠他,她負了他,她和其他男人同*共枕多年,身爲別人的妻,早已配不上他,他還這麼執着幹什麼?
不是傻氣,還是什麼呢?
韓愈是不可能和她離婚的,縱使他不在乎她的過去,她又怎能頂着有夫之婦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她這樣,不是在愛他,而是在害他。
......
這一週,如果口水能淹死人,阿笙怕是淹死了好幾回,大學時期,她曾被人排擠過,沒想到在職場中也不能倖免於難。
湯總新歡,罪名不輕,以至於阿笙在公司走一圈,人前職員各忙各的,人後絕對人聲鼎沸,熱鬧的很。
全公司上下,除了章小貝,幾乎人人都當阿笙是瘟疫病菌。
章小貝替阿笙抱不平,阿笙卻覺得這樣挺好,至少很清淨。
週四上午,阿笙去洗手間,職員甲在隔斷洗手間里正滔滔不絕的講着阿笙壞話,隔壁入廁職員乙淺淺應着,片刻後職員甲低咒了一聲:“慘了,我來大姨媽了。”
職員乙:“那怎麼辦?我衛生巾剛好用完了。”
片刻後,有衛生巾從底層隙縫遞給了職員甲,職員甲一看感動了,連聲說着“謝謝”。
“不用謝。”
此話一出,廁所尤爲寂靜,後來職員甲回到辦公區,同事見了好奇道:“臉怎麼這麼紅?”
職員甲看了一眼法務部門,隱約可以看到女子安靜的坐在電腦前工作,大度的讓人自慚形穢。
同樣是這天下午三點左右,阿笙忙着修改文件,沒注意辦公室較之往日安靜了許多,更沒注意到章小貝偶爾嗓子不舒服,輕輕的咳嗽聲。
阿笙預感到不對勁,是因爲忙碌間隙,活動脖子時,看到有人從門口經過,飛快的掃了一眼她身後,那目光多少有些戰戰兢兢。
阿笙回頭望去,這一看險些一口氣背過去,離開幾日的人不知何時竟站在了她身後,雙手環胸,靜靜的看着她修改文件內容。
難怪辦公室抽氣聲此起彼伏,原來不是因爲空調溫度太低,而是陸子初來了。
她連忙站起身,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子初一言不發,伸出長腿,腳一勾,她先前坐過的椅子已經滑到了他面前,他閒適坐下,拿起她電腦旁邊放置的水杯,遞給她:“幫我倒杯水,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