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顧城直接把顧流沙送到了酒店,陸子初開的門,跟顧城淺聊幾句,就見顧流沙的身影隱沒在了臥室門口。
阿笙還在睡,室內光線有些暗,顧流沙小聲喊了一聲“姑姑”,還不待喊出第二聲,就有人揉了揉她的頭,彎腰小聲道:“姑姑還在睡,我們不要吵醒她。”
顧流沙乖乖走出臥室,這才小聲問陸子初:“姑姑昨晚沒睡好嗎?”
“是不是阿笙腿不舒服?”顧城走過來,問了這麼一句話。
“她只是有些困,別多想。”
阿笙醒來已經是九點多了,穿着睡袍走出臥室,有聲音從客廳裡傳過來。
流沙說:“您和姑姑不能在西雅圖多呆幾天嗎?”
“還會再來的。”對待孩子,陸子初一向很溫和。
阿笙靠着臥室門口,不期然想起了t市,在那座恢宏的大廈建築裡,固守着陸氏金融業將近一百年的歷史。
陸子初在幾年間,造就了陸氏傳奇,當其他公司被金融風波禍及時,他總能賺的盆滿鉢滿,陸氏能成爲商界房產龍頭,不是毫無根據的。
他是強勢的人,看似在工作上掌控一切,卻在家族傳承上存了遺憾。他說不在乎,她身爲妻子,就算心性灑脫,畢竟是存了幾分愧疚。
客廳地毯上,他和顧流沙正盤腿玩着拼圖,三十幾歲的成熟男人,對孩子倒是很縱容。
“姑姑——”流沙擡頭看到阿笙,高興的站了起來。
陸子初轉眸看向她,於是眸子對視,他的眸光一如往昔,反倒是她避開了。
阿笙對流沙笑笑,轉身進了臥室,也該洗漱出門了,明天就要回去了,總要好好陪陪流沙才行。
陸子初起身,習慣性摸摸流沙的頭:“繼續玩,我去看看你姑姑。”
“哦。”小女孩是很聽話的。
……
阿笙洗臉的時候,陸子初走了進來,她在鏡子裡擡眸看了他一眼,抿嘴笑笑,低頭不說話了。
“睡得好嗎?”陸子初從身後抱住她。
“嗯。”她伸手去取洗面奶,他已拿在了手裡,擰開蓋子,遞給了她。
她擠好洗面奶,問他:“流沙什麼時候來的?”
“有兩個小時了吧!”鬆開她,陸子初靠在一旁看着她洗臉。
“怎麼不叫醒我呢?”一大一小坐在客廳裡等她,她還睡的那麼熟,好在是自己人,否則可真是難爲情。
“你睡得熟。”說着,陸子初眸光柔和,笑道:“不忍心。”
“……”
阿笙倒是不說話了,待洗好臉,他把毛巾遞給她:“餓不餓?”
“還好。”
“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們一起出去。”他拍拍她的肩,離開了盥洗室,應該是叫餐去了。
客廳用餐,流沙玩拼圖正起勁,阿笙叫她坐下來吃早餐,也是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繼續坐在地毯上玩了起來。
“讓她玩吧!”陸子初把菜夾到阿笙碗裡,“現在知道你以前有多不聽話了吧!有時候吃東西比流沙還難伺候。”
“我哪有。”阿笙不看他,想起昨天晚上,不管是壞情緒,還是那場*笫之歡,都是尷尬的,縱使眼前這個人是她的丈夫。
下巴卻被人擡起,於是阿笙只得看向那人,陸子初眸子裡帶着笑意,柔聲道:“看我一眼怎麼了?”
阿笙清了清嗓子,推開了他的手,找藉口:“是你讓我趁熱吃飯的。”
聲音竟是無力的,沒有絲毫抵抗力,只盼陸子初能放了她,最起碼不要再逗她,但……
“阿笙——”他輕聲喚她。
“嗯。”她應了,但沒有看他,繼續吃着培根。
“阿笙——”這次聲音提高了一些。
阿笙不得不擡頭看着他,她是萬萬想不到的,顧流沙就坐在一旁玩拼圖,這個邪肆的男人卻忽然傾身含住了她的脣。
更甚者,嘴裡的培根……天啊!被他給捲走吃掉了。
看着對面好比正人君子的某人,阿笙臉是真的紅了。
出門時,流沙問她:“姑姑,你臉這麼紅,是不是不舒服啊?”
身旁有笑聲傳來,阿笙揉着眉角想嘆氣了。
……
這天出門不利,陸子初帶兩人去了農場,他跟農場主談話的時候,阿笙和流沙便呆在一旁看牛。
那天的場面是很壯觀的,幾十頭牛離開柵欄後,跟在阿笙和流沙的身後,兩人起先覺得有趣,不緊不慢的走着,但牛眼瞪得太大,牛步也越來越快,畢竟是個孩子,流沙很快就急了。
“姑姑,它們怎麼一直跟着我們啊?”哭腔都快出來了。
阿笙很想回答流沙的話,但問題的關鍵是,當時的她也有點懵,只是下意識拉着流沙加快步伐,這麼一來,徹底把牛羣刺激了起來,阿笙還強裝淡定,勸流沙別怕,慢慢走,只可惜勸慰的話語還沒說完,流沙就撒腿跑走了:“我討厭牛,一點也不和善。”
在她看來,她又沒招惹牛羣,甚至剛纔還給牛羣喂草,但它們卻一點也不感恩,這讓流沙很失望。
再說流沙這麼一跑,牛羣也開始跑了,阿笙這時候纔開始急了,快步奔向流沙,嘴裡更是大喊着陸子初的名字。
很快就有了迴應,陸子初看到這邊的狀況,似是有些氣急敗壞了,一邊往這邊跑,一邊衝妻子喊:“阿笙,站着別動。”
他是怕牛羣傷到妻子和流沙,更擔心妻子腿不好,摔傷事情就嚴重了。
阿笙站着不動,耳邊再次傳來丈夫的話:“把流沙外套脫了。”聲音氣喘吁吁,快跑到這邊來了。
牛羣近在咫尺,阿笙起先不解陸子初的話,看了一眼流沙的外套,這才如夢初醒。
這丫頭今日穿了一件紅色外套,滿場跑的時候,跟斗牛士沒什麼兩樣。
阿笙那天手頭動作異常迅速,幾秒鐘就脫掉了流沙的外套,然後用盡全力扔到了遠處,於是牛羣看了看那外套,又看了看抱在一起的顧笙和流沙,大概連它們也茫然了。
敢情是耍着玩呢!
這時候,陸子初和農場主一前一後跑了過來,農場主趕牛羣,陸子初摟住姑侄兩人,倒是很想訓她的,但看到她白着一張臉,又開始心疼了。
“好了,沒事了。”陸子初伸手把妻子摟在懷裡,另一隻手放在流沙的腦後,小女孩也是嚇壞了,抱着姑父的腿,委屈的很。
早知道就不穿紅外套了。
“子初……”
“嗯?”
“我從不知道牛也可以這麼嚇人。”雖說聲音沒發抖,但卻虛弱無力。
陸子初又開始想笑了,他說過,妻子有時候真的很可愛。
放下心,陸子初倒是有心思跟妻子開玩笑了:“你不是叫顧大膽嗎?”
阿笙靠在他懷裡,垂眸看了一眼流沙:“我自己倒也算了,流沙還在我身邊,就怕孩子出什麼事。”
這話陸子初不愛聽了,揚眉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事的話,我怎麼辦?”
“……”阿笙輕咳一聲,識趣的鬆開丈夫,站在了一旁,她有自知之明,怕是要挨訓了。
陸子初雙臂環胸,靜靜的看着阿笙:“沒想過?”
斟酌字詞,阿笙小聲道:“小孩不比大人,大人被撞一下,沒事的。”
陸子初哼了一聲,也不表態,算是迴應了。
顧流沙害怕勁頭緩過去,仰臉看着兩位長輩,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陸子初低頭,含笑問她。
顧流沙很認真的想了想,問陸子初:“您和姑姑是不是在打情罵俏?”
童言無忌,此話出口,阿笙羞憤的甩給了兩人一道背影,陸子初倒是笑的很開懷。
“姑父,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顧流沙看着姑姑的背影,似是生氣了。
陸子初說:“沒有,成語用的很貼切。”
那天在農場雖有不快,比如說牛羣追趕,但也有美好的瞬間。
流沙在草地上跑來跑去,她遠遠看着,後來陸子初也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趁她不注意,一下子把她抱了起來,先是摟在懷裡轉圈,聽到她笑出聲,眉眼明媚的看着她。
西雅圖雖然天氣陰沉,但草地很綠,她被他抱在懷裡,沉浸在他的眼神裡,那雙眼睛彷彿可以隨時把她溺斃其中。
衆多風景,都不及他眼眸最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