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上,兩匹快馬正霸道的馳騁着,馬上兩名侍衛手裡拿着皇榜,面容冷峻,行人連忙躲着橫衝直闖的馬匹。
“孃親,你醒醒啊,醒醒啊……”
一個面容憔悴的少女正蹲在路邊,臉上滿是污泥,眼淚衝破眼眶流下來,形成一道蜿蜒的小河。
躺在她跟前的女人,面色鐵青,不管少女怎麼搖晃着那個身體,她始終一動不動,少女將手指輕輕地貼在她的鼻尖處,意識到什麼頓時抽泣着大哭了起來。
“孃親,你怎麼能丟下蓮兒一個人走了?”
少女名喚蓮兒,跟着難民一起涌進京城,可是剛剛來到京城沒幾天孃親就得了瘟疫,而蓮兒也已經整整三天水米未進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可以撐多久。
正當蓮兒哭着得傷心之時,忽然遠處傳來人羣攢動的聲音,還有一些侍衛叫罵的聲音。
“皇上有旨,凡是從城外進入的災民,統統給我抓起來!”
騎着高頭大馬的侍衛大聲的叫嚷着。
一聲令下,一大羣的難民就被侍衛們給圍起來,並且逐一的抓了起來。
難民大多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什麼還手能力,很快就被士兵控制住了。
未被抓住的見到如此情形也都四處逃竄,他們知道,如果被抓起來的話,就立馬會被趕走,他們好不容易混進京城來,要是被趕出去就只能等死了!
城門口一片混亂,難民們逃的逃,跑的跑,甚至有人爲了逃命丟下了老人和婦孺。
四處哭喊聲一片。
“快跑!”一名逃竄中的難民路過蓮兒身旁時,見她守着一具屍體哭泣,好心的勸說:“官兵要來了,還不跑就來不及了!”
蓮兒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孃親,咬了咬牙,回頭看了看漸漸逼近的官兵,那些官兵一邊叫喊着一邊抓捕着難民。
眼看就要靠近了,蓮兒心一橫,只能丟下母親拔腿朝着小衚衕裡跑去。
跑進衚衕的時候蓮兒又滿臉淚痕的回頭看了一眼母親的屍體,抹去眼角滑落的淚水。
“站住!站住……”身後的侍衛見到蓮兒逃跑,追了過來。
蓮兒一路跑,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跑着跑着,忽然面前出現了一條大路,此時路上有一頂轎子正緩緩前行,蓮兒想都沒想衝了上去。
“救命,救命……”蓮兒攔在了轎子跟前。
轎伕沒想到會忽然竄出來一個人來,趕緊放慢速度。看清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時,怒聲道:“姑娘,你這樣橫衝直撞的,不要命啦!”
轎子裡南侯夏淳聽到動靜,微微蹙眉掀開轎簾子,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不悅,剛纔在朝堂之上已經是氣着他了,現在很是煩心。
“怎麼了?”南侯夏淳看了一眼外邊。
“回稟九千歲,有人攔轎子。”
轎伕爲難的望着南侯夏淳,南侯夏淳聞言,臉上的表情冷如寒冰。
這裡是官道,在這裡攔轎子的人,通常不是有什麼冤情就是有事相求。
“九千歲,要不要將她趕走?”轎伕小心翼翼問道。
南侯夏淳斂下煩悶的心緒,吩咐轎伕放下轎子,隨後掀開轎簾下了轎。
轎子外面果真站着一個少女,蓬頭垢面,瘦弱不堪,滿臉淚痕。
南侯夏淳立刻就猜出來,這少女一定是涌進城來的難民,他皺了皺眉問道:“你爲何攔本王的轎子?”
少女膽怯的低着頭,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南侯夏淳,兩隻手糾纏着,顯得侷促不安。
見少女不說話,南侯夏淳正想追問,忽然巷子裡跑出來兩名侍衛,朝這邊衝過來,嘴裡不知道在叫嚷着什麼。
少女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即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竄到了南侯夏淳的身後,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衣服。
“你還躲?想死是吧?!”侍衛氣沖沖的跑過來想要抓住蓮兒,蓮兒只能繼續躲在南侯夏淳的身後。
南侯夏淳瞥了一眼揪在他衣襟上的手,周圍的空氣忽然冷了好幾度,“放開!”他冷然道。
少女被嚇了一大跳,身體顫抖起來,這男人看起來好恐怖……
“對……對不起。”少女戰戰兢兢的將抓在南候夏淳衣襟上的手放開,忽然雙膝跪在地上磕頭:“求求你,救救我吧!”
“給我起來!”兩名侍衛粗魯的走過去將少女一左一右拉扯起來。準備駕着她離去。南侯夏淳聽着少女哭求的聲音皺了皺眉:“等等!”
兩名侍衛紛紛停下腳步,轉身不解的看着南侯夏淳,南侯夏淳將腰上的腰牌拿出來,兩人嚇得面色一變,雙雙跪下驚恐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九千歲大人,還請您見諒。”
南侯夏淳神色凜然將腰牌收起,擡眼問道:“你們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回九千歲,這女人是剛涌進城的難民,上頭有令,全城搜捕難民驅趕出城,我們這是奉命行事!”
“把她留下吧。”南侯夏淳道。
“這……”兩名侍衛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辦。
南侯夏淳面色一冷:“怎麼,本王的話沒有聽見?還是說你們對本王的話有意見?”
兩名侍衛見狀立馬跪在地上連連求饒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還不快滾!”
侍衛離開之後,少女的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光彩。南侯夏淳轉過身來的時候,她又恢復了戰戰兢兢的模樣,低着頭不敢說話。
“叫什麼名字?”南侯夏淳問道。
過了半晌少女才擡起頭膽怯的開口道:“民女叫蓮兒,多謝九千歲的大恩大德,蓮兒願意做牛做馬伺候王爺。”
說完,蓮兒開始猛地匍匐在地上給南侯夏淳磕頭。
南侯夏淳本就對難民心存善意,本想着可以開糧倉給他們救濟,卻沒想到被蘇毅然阻止,今日恰巧遇到一個,他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起來吧。”南侯夏淳不鹹不淡的開口道。
蓮兒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可以留下來嗎?”
南侯夏淳點了點頭,
蓮兒欣喜的起身。
……
相府的矮牆之外,蘇卿燕十分利索的從矮牆翻了出來,準備去藥堂給秦氏買藥。
不想見到街上一片狼藉,頓時傻眼了。
只見大街上到處都是被官兵追得四處逃竄的難民,他們有的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有的在苦苦哀求着官兵們不要驅趕他們。
蘇卿燕去往藥鋪的途中,一路上都看得到這樣的情形。
“哎,昏君無道。”蘇卿燕搖搖頭感慨了一句。
沒想到這話引起了身旁一個老者的注意,聽到蘇卿燕說出如此危險的話來,嚇得臉色一變,想也不想將她一把拉住。
動作太過突然,將蘇卿燕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