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佑嘆了口氣,顯得頗有些無奈,“她對愛妃的心朕又豈會不知,只是如今莫昭儀已死,朕怎麼也得給齊王府一個交代,奈何安紫嫣不但是安凌傑的女兒,又有孕在身,朕自是不能動她了,也只能委屈了念芝。”
楊茜和念芝,以及依玉聞言都是一震,皇上這是要拿一個奴婢來當安紫嫣的替罪羔羊麼?
秦天佑伸手撫了撫楊茜的臉,溫柔的對她道,“愛妃,你可願意幫朕這一次?”
這是秦天佑第一次開口請楊茜幫忙,她縱使再不願意也不敢說,再者說,即便是自己不答應,只要他想做的,不也是一聲令下就能做到的麼?
想了想,她終究還是含着淚答應了下來,側過臉不敢去看念芝,甚至連話都不想多說了。
秦天佑得了她的允許,當即便下令將念芝打入死牢,竟是連一個讓他們主僕二人說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念芝哭着喊着求救命,可是沒人理她,楊茜只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被拖走,而依玉則是淚如雨下,跟着出去了,一直送她到了錦繡宮外。
依玉與念芝雖然不是親姐妹,但一起伺候楊茜這麼多年,由於楊茜沒有厚此薄彼,他們之間也不存在什麼爭風吃醋,關係一直親如姐妹。
如今馬上就要陰陽兩隔了,而且念芝還是作爲替罪羔羊,她又怎能不傷心的淚眼模糊?
楊茜的臉色很難看,躺在牀上不說話,秦天佑言不由衷的安慰了她幾句,藉口她累了該好好休息,隨後便離開了錦繡宮。
本還想去趟未名宮,但想着今天的奏章還沒批閱完,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徑自回了未央宮。
在御書房批示着奏章,他眼前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出現莫筱雅的影子,耳邊也好像是有人在說話,聲音自然是是莫筱雅的。
有些煩躁的放下硃砂筆,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正要起身去琉璃閣,可是一看桌案上那些還未批閱的奏章,他又只能再次拿起筆。
人都已經死了,他去了又能如何,還能讓他活過來麼?長長的嘆息一聲,他努力收回被她擾亂的心神,繼續批閱奏章。
後來他倒是沒再怎麼想莫筱雅了,處理完所有的政務之後,見時間還早,他便去了趟未名宮。
未名宮裡這個時候已經在開始弄晚膳了,有陣陣菜香飄出來,他想秦天佐的日子應該過的還不錯吧,至少沒有他當初想象的那樣糟糕。
當皇位最終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他還以爲秦天佐會受不了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結果除了遣散後院所有的女人之外,這人竟是什麼都沒有做,反而安於未名宮一隅。
見到秦天佐,秦天佑也沒有問什麼,只是感謝他及時出手,救了楊茜和安紫嫣,給了他些賞賜表示謝意。
秦天佐也沒拒絕,謝了恩便讓人收下,隨後兩人交談了一陣,刻意的避開了莫筱雅的話題,也沒有提及安紫嫣,倒是說了楊茜幾句。
秦天佑認真的聽着秦天佐的一字一句,從他的話語中感覺這人對楊茜的評價甚高,不禁又多了一個心眼。
有件事旁的人或許不知道,但秦天佑卻知道的很清楚,秦天佐與楊茜在兒時便是相識的,至於有沒男女之間的感情,他倒是不怎麼確定。
在未名宮裡坐了沒多久,秦天佑便離去,揮退所有的隨從,獨自去了後宮,看似漫無目的的走着,最後卻來到了琉璃閣前。
那人已經死了,他不是決定還是不來了麼?爲何下意識的又到了這裡?不過既然都來了,那還是進去看看吧。
給自己找了個藉口,他終是踏着夜色走進了琉璃閣,在奴才婢女的驚訝目光中往內室走去,一掀開珠簾便見青萱還在跪在地上,眼淚已經哭幹了。
青萱見他居然再次來了,不禁有些意外,她還以爲這個無情的帝王不會再來看她家主子一眼呢。
秦天佑輕輕揮了揮手,青萱便識趣的退了出去,這纔去自己屋裡準備沐浴更衣。
屋裡有一燈如豆輕輕搖晃着,那是青萱早已點燃的,秦天佑映着燭光看着牀上的人,低低的喚了一聲,“筱雅……”
沒有任何的回答,牀上的人已經涼透了,他連手都不忍心再伸出去,他怕觸碰到那冰冷的肌膚,就像當初觸摸黃婉茹的屍身一般,將他的心也凍僵,從此陷入冰封。
垂眸看着她良久,他幾次都伸出了手,卻還是在觸碰到她之前畏懼般的縮了回來。
突然,他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然後俯下身子,將自己溫熱的脣貼在她冰冷的脣瓣上。
沒人看到,就在這一剎那,那一抹被逼出莫筱雅身體外,至今還縈繞在她頭頂的亡魂瞬間被吸了進去,重新回到了莫筱雅的體內。
有了魂魄,她便不會死,而活着就有機會找安紫嫣那毒婦報仇,查清楚楊茜到底有什麼陰謀,想利用她做什麼。
秦天佑只是輕輕的吻了吻莫筱雅的脣,並沒有做其他的,很快就直起身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毅然決然的轉身,就這樣離去。
主子已死,夏輝他們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做了,想着屋子裡還有個死人躺着,怎麼都感覺心裡有點毛毛的,便早早的睡下。
青萱倒是忠誠,即便主子死了,她也還和之前一樣在外間打了地鋪睡,想着能守着她一天便守一天,日後想這麼近距離的守着她也沒有這機會了。
林紅和夏輝等人知道她這樣做還暗自笑她真是愚忠,人都死了你爲她做再多人家也不知道,難道還指望着人家做了鬼之後還來報答麼?
如果真的是泉下有知做鬼來報答的話,估計活人都要被嚇跑了吧?也只有青萱纔會這麼笨!
青萱如何不知他們會在背地裡取笑她,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在意,她只想好好陪着主子過完最後的日子,這樣想着,她雖然明知裡面躺着個死人竟然也不覺得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