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尋妻輪迴

150尋妻輪迴

對元種八厲既熟又不熟,非敵非友之人,咎殃藍眸精光一閃,撫着下頜輕笑:“吾爲何要告訴你?”

黑魆魆的林叢中陡然綠氣氤氳,一襲翠綠身影一瘸一拐拖步而出,停在月光下擡眸:“吾找他們有事!”

翠綠的長髮、泛光狹長佈滿疑惑的碧眼、斜入鬢角的綠眉襯着白皙的面色,身着一襲翠綠色勁裝外袍,除了精緻腰帶和錦靴是棕色。這活脫脫夏日鬱鬱蔥蔥的一棵樹!

若非他故意弄出聲響,根本不可能發現,此人功力不可小覷,只是他自內向外散發的一派清和之氣,卻是本性而成,絕非僞裝,見此情形,咎殃掌心功力一撤,輕笑出聲:“雖比不得吾之風華絕代,倒也綠意盎然,生機勃勃!而且,這已是殘了,不用吾動手!”

綠衣人對他戲謔不放在心上,微笑道:“還請告知如何走出你之寢殿,魈瑤以及天之厲寢殿在何處。你是否可以帶吾去找他們?”

咎殃在殿頂抱臂而立:“你得給出一個帶你去見他們的理由。”

見他便要如實說出,撫了撫下頜,咎殃搶先出聲:“夜色漫漫,不必急。你先順着吾的問題回答。先說說名字!”暗中進入異誕之脈宮闕,竟無人能發現,老樹妖,你引起吾之興趣了。

要見人確實得等明日,綠衣人暫先散去眼底疑惑,仰望着他露出淨朗笑意:“吾名樹魁!”他確如魈瑤口中所形容。

樹中魁首嗎!咎殃藍眸一轉,飛身而落,圍着他細細端詳了半晌:“你跟花魁是何關係?不會是一家之人吧?”

樹魁任由他打量,平和笑語:“若言苦境勾欄之中,確與吾無關;若言萬花魁首,便是吾義妹!”

咎殃微怔,他隨口胡言,他居然真有個叫花魁的妹妹!霎時笑意戲謔:“你們兄妹名字有大言不慚之嫌。吾怎麼看你都不像是樹中之首。”

樹魁勾脣,看着他詳細解釋:“吾和義妹之魁非你刻意戲弄和世人眼中之容貌才藝。萬物以存爲要,存之爲王,吾生未曾死過,壽數長久,僅此中魁首!義妹則因曾刻意轉生世間諸花修行,如今可幻化諸花之姿。我們爲花樹治病療傷,行些世間大夫之責。花樹有靈,以我們兄妹爲仰,贈此魁字。吾爲樹,她爲花,贅以此字,只爲穿行人世便利,並無甚意義。”

居然還是個樹大夫!咎殃藍眸陡然泛亮,難以置信笑問:“你這個老樹妖到底已活了多久?居然說壽數長久!而且,你如何敢肯定比吾年少!”

樹魁擡眸笑看他,一言道破:“你生在誅神之殺最後一戰前,吾生於此戰時,自比你年少些。”

這!咎殃心底不可置信,藍眸力持平靜一閃,面色不改繼續笑問:“篤定的說辭並無法證明你所言爲真。你又怎會知曉我們生於諸神之殺前?”

樹魁微微回憶如實告知:“吾和義妹本該順因天時生死,卻在初生時受了戰時雙方對抗泄露之神力,僥倖不死,開始修行。後來人世偶遇,遂結爲兄妹,你身上有屬於那個時候的氣息,比吾久遠,吾大致推測而出。”

咎殃恍然大悟,圍着他笑道:“原來如此!但,讓吾如何相信你?”

樹魁平和笑道:“樹承鈉天地靈氣而生,每日風行雨露記載於身,有屬於它記憶之法,你可以人世對年輪之瞭解做比,每一輪是一年氣息。”

咎殃幕然以手化刀,在他腰間做砍斫之狀:“吾砍了你,數數是否有五百多萬個年輪,如此鐵證如山,吾便相信你了!”

樹魁一怔,看他當真要如此做的認真眸色,急如實出聲:“這一刀砍不斷,吾無事,你會受傷。勸你莫如此,定還有他法可證吾年歲。未曾有人如此做過,等吾想到辦法再告訴你。”他要受了傷,魈瑤定然不喜,義妹受了傷,他也會不喜,皆同此心。

咎殃沒想他不擔心自己倒擔心他,根本沒看出他是逗他,心頭好笑間卻也對他好感備生,當即收手,露出了真實笑意:“吾雖信你,但年歲依然想證明,以後好好想着。”

樹魁心神一鬆,頷首笑道:“放心,吾想到就來告訴你!以後是否便叫吾老樹妖?”

咎殃不假思索點頭:“當然!老樹妖這名字順口!”

樹魁笑應:“吾記記此名!不然以後你叫怕反應不過來。”

說完後覺着腿上不適,換了換站立的步子,微放鬆一直受力的好腿,片刻後才繼續站穩。

咎殃剛要問他怎會知曉他們名字,見他如此,視線驟然轉移到他腿上,翻手凝功一探:“何人居然能把你這個老樹妖的腿打殘?按你方纔說法,合該他們被你打殘!”

樹魁不在乎笑笑:“這是吾此番尋來異誕之脈之因。”

“哦?”咎殃詫異挑眉:“你方纔要尋大哥和二姐,難道與他們有關?能打殘你,也就大哥有此實力,二姐尚不行。但大哥不動手則已,動手必取敵手性命,僅打殘你絕無可能!”

樹魁見他毫不避諱如此言說天之厲和魈瑤,輕笑出聲:“自殘而已,與他們都無關,只是吾若要恢復,亦須天之厲知曉諸事,順便一看魈瑤。那日她離開時神色匆匆,吾不放心。故才問你二人之寢殿!”

他在說謊!絕對不可能是自殘,他特意提魈瑤,咎殃藍眸一閃,盯着他意有所指道:“莫想騙吾,如實說出,二姐對你做了什麼,你瘸腿定然與她有關!你和二姐是怎麼回事?二姐何時與你結識?”

樹魁見他看出,白皙的面色突然掠過絲微紅,說了實話:“她尋長生之物找到了吾,恰是吾有。吾同意她拿走,但必須等修行日滿後,樹根新生,自行褪斷纔可。但她中途收了一封信神色大變,吾當時化樹修行只差一日便可完功,她不能再等,便動手挖走了一截樹根!吾傷了元氣,這些時日暫時固住,才尋來此處”

咎殃微怔,不可置信出聲:“長生之物便是你之樹根?你腿瘸是因爲她如此做?”難怪二姐拿着長生之物讓他們看時,說是樹根!

樹魁淡笑頷首:“魈瑤所取尚不完全,不能達到你們想要之功效,吾當時修行不能分心出聲,無法阻止她。吾腿部經脈亦受損,此次來一爲己,也爲你們。”

咎殃眉心微皺後,嚴肅了神色:“吾明日帶你去見大哥!二姐所爲不當之處,吾代她致歉。”

樹魁面上剛散下去的紅又微微涌了涌,急道:“莫誤會,吾並無怪她之意,你既問,據實以告而已。吾答應了她,長生之物便是屬於她之物,她也付出相應交換的條件,取走常理中。只是吾見她收到信後急匆匆,想是家中有急事。”

咎殃這才注意到他面色之異,藍眸微愕閃了閃,他這幅樣子,莫不是喜歡二姐?

不然縱使交易,商談好卻提前取走,也算是二姐之錯,還對其造成損傷,世人怨憤纔對。他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竟擔心二姐之事。

“二姐用什麼和你做了交換?”

樹魁直言不諱笑道:“她故鄉和親人之事。”

咎殃愕然,想到了什麼,眉心募得死死皺住:“你能尋來此處還認出吾之模樣,曉得吾名姓……”

樹魁笑着接過了他的話:“確實是魈瑤告知。異誕之脈唯一一個喜着藍衣,藍眸之人便是咎殃。而且左額邊有北斗七星之水色銀珠點綴。”

咎殃錯愕扶額。好二姐,這麼個不清底細之人,你居然一五一十把異誕之脈情況全部告訴他!此妖功力無法探得,但能隱藏氣息隱身到無聲無息,高明自不必說,況且還是個幾百萬年的老妖!就算調換長生之物也該有些戒備!幸好你遇到的是個好妖。

“你既然知曉所有異誕之脈情形,怎會跑到吾殿中?”

樹魁微怔,雙眸不自然閃了閃,輕咳一聲:“吾分不清方向,迷了路。今日剛進入在你殿周圍轉了許久一直找不到離開之路。”

咎殃一愣,盯着他的藍眸越來越抽搐,直把他看得避開他的視線,纔不可置信捧腹笑出聲:“所以你方纔故意弄出響動?按照樹之習性不該更能分清東南西北嗎?”

樹魁不好意思道:“見你觀月神思專注,本不想那時打擾,沒想這瘸了的腿發疼,吾不得已。至於樹的習性,吾已不做樹好多年,偶爾化樹形修行而已,不受樹本性之限制,日久也就忘了東南西北有何區別。”

咎殃頗爲同情拍拍他的肩:“嗯,走吧,今夜暫住吾殿中!明日帶你去,以防你再走丟。”

這些時日見二姐有時候神思微恍惚皺眉,難道是爲此人?二姐到底和他發生了些什麼事?這事倒可以直接讓大哥大嫂知曉,也讓他們歡喜一番。說不定這個樹魁還真是未來的二姐夫!今晚上一定要問問,他和二姐的偶遇故事。

樹魁笑笑,拖着瘸了的腿,一顛兒一顛兒的緩慢隨他走去。“多謝!”

咎殃募得停步側眸:“可要吾幫忙?”

樹魁搖頭笑語:“不必,正好體驗一番世人瘸拐是何滋味,亦算人世修行。”

咎殃笑笑不再插手,微放慢了步子。

第二日午時,異誕之脈上空微有些陰沉,漫天烏雲,雷暴雨之前兆,雙天殿門沉沉緩慢開啓,披散着酒紅色髮絲的魈瑤輕步向臥房內走去,壓低聲音喚道:

“大哥!大嫂!”

天之佛剛哄着吃飽了的曇兒睡着。

天之厲從牀邊起身,見她心事重重,收拾好方纔餵養所用物什:“到大廳!”

魈瑤先自出去:“嗯!”

天之佛目送他們離開後,凝視睡熟的曇兒,眸色一柔,忍不住俯身對她微嘟粉嫩的小嘴脣一親,輕聲笑語:“好好睡吧,娘出去看你姑姑有什麼事!”

曇兒小嘴脣貼着她的脣無意識蠕動了一下,緊閉的小眼睛眼皮動動,本能伸出小舌尖一舔,鼻息綿延悠長,重歸靜止,繼續呼呼大睡。

“呵呵!”天之佛見她可愛模樣,眼底笑意更濃,隨即掖好她脖間小薄棉被,起身輕步離開。

“大哥,吾有事要離開異誕之脈去苦境幾日!很快便回。”

天之厲停步在大廳中央,看向她:“可要派人跟隨?”

魈瑤搖搖頭道:“非是大事,吾去確認一人是否安然無恙。”

“魈瑤,你眼中有不確定,此人是否能尋到尚是問題,”恰好走出的天之佛見她刻意避開天之厲審視,直言不諱出聲:“有何事說出,吾和你大哥定然竭力相助!”

魈瑤微怔。還是被看出來了?

天之厲黑眸一凝,直視她雙眸:“吾對你們私事不做干涉,但前提是你已有辦法處理。”

天之佛停步在天之厲身邊,看向她道:“不妨說出是何事。”

魈瑤微有猶豫。那日取走長生之物,他竟會有真氣外泄,她匆忙提功壓制穩住,可信中所言含含糊糊,她怕異誕之脈又生大變,只能趕緊回去,也不知他後來如何,這些時日異誕之脈恢復平靜,安然無恙,她也能去確認。

只是他行蹤不定,上次有伯母所化的阿辛神力探知,但現在根本不知他會在何處。他能醫治林木之病,這該是一個線索。還有一件事也必須告知,她說喜歡他,純粹是爲能更快換取長生之物,不然她每晚總是忐忑不安,夜夜噩夢夢見他。

天之厲和天之佛坐到正座上,靜靜等待她想通。

雙天殿門突然又是吱呀一聲開啓。

“魈瑤也在!”

魈瑤回神,見紫衣身影手中拿着木盒,微有熟悉氣息傳出,微怔出聲:“緞君衡!這是長生之物?”

緞君衡頷首笑道:“是。”

天之厲問:“可探出它到底有何功效?”

緞君衡擡眸看向他和天之佛:“目前只能泡茶喝調順周身之氣,但它該還有接續先天阻滯血脈和壞死臟腑重複生機之用。”

天之佛和天之厲對視一眼,擰眉問:“它現在並無此用?”

“只有尋常藥草順氣功效。”緞君衡笑意凝住,露出疑惑如實道:“吾探尋許久找不到原因在何處。”

天之佛轉眸看向天之厲:“娘當初告知你此物之用,你是否有所遺漏?”

天之厲黑眸凝視她搖頭:“絕無!”

話音剛落,

“大哥,吾知道長生之物怎麼回事!”

一聲磁性熟悉嗓音伴隨着殿門再次開啓之聲傳入。

咎殃笑聲說罷,跨入殿門,暫先推住殿門,等着身旁瘸腿的樹魁跨步。

天之厲和天之佛眸色微凝,轉向了樹魁身上。

此人身上之氣息,怎會與帝剎妶幽有所相似?

魈瑤不可置信震在了大廳中,直直瞪大了雙眸盯着一瘸一拐走近的樹魁。他怎麼會出現在異誕之脈?

樹魁擡眸,不料魈瑤在,眸色驟然驚喜道:“你也在!”

魈瑤狐疑點頭:“吾正找大哥請辭打算去苦境尋你!”

樹魁一怔,心裡驟然喜色翻涌,碧眸泛亮高興道:“吾那日見你匆匆離開,想你定是家中出了事。剛剛得閒,便來尋你。吾答應過會來異誕之脈的,那些時日忘記告訴你如何能尋到吾。幸虧吾提早來了,不然你吾又要錯開!”

說罷才反應過來房中正座上還有人,拖着瘸腿靠近天之厲和天之佛,微俯身行禮:“吾名樹魁,見過王,王后!”

魈瑤這才注意他不良於行的腿,雙眸一僵,陡然暗怒彌心,他的腿怎麼會瘸了?她離開時明明好端端的!是被何人所傷?他除了隱身之術強和本體耐攻擊,根本無傷人之可能,什麼人能傷他如此?

緞君衡注意到兩人神色,紫眸詫異閃了閃,這兩人是怎麼回事?恰好見咎殃若有所思盯着他們二人看的藍眸,亦轉眸看向二人,又是一段故事。

天之厲眸色微動,右掌袖袍一揮,陡然急射一道荒神之力,直擊樹魁。

這道荒神之力並無殺厲之氣,極爲柔和。樹魁一怔,不知他爲何如此,便也站着身子不動。魈瑤亦看出,瞬間緊繃的身子才微放鬆。

荒神之力驟然灌體而入,樹魁安然無恙,最終聚於眉心一點綠珠,閃了閃奪目綠光。

證實了他之猜測,天之厲收掌,轉向平靜卻眸帶不解的天之佛密語:“他與我們同是五百萬年前誕生。方纔荒神之力已證實,但他是真正一直存於世,與吾和劫塵他們不同。”

這人又是何情況?天之佛心頭一震,平靜轉眸看想樹魁和咎殃:“你們坐下吧,他腿腳不便,不必站着!”

樹魁起身,坐到了距離魈瑤最近的座椅上,咎殃藍眸一閃,坐到了與他們二人相對之處。如此能看清楚他和魈瑤的神色。

天之厲將樹魁神色納入眼中,轉向咎殃:“將你所知說出。”

樹魁轉眸看向他:“吾說吧,此事吾更清楚。”

天之厲頷首。

樹魁笑笑,隨即一字一字詳細告知長生之物來龍去脈,以及魈瑤尋他到他昨夜和咎殃所言之事,唯獨刻意避開了致瘸之事。

咎殃藍眸精光一閃,看來樹魁是不願讓她知曉他腿瘸真正原因,該是不願讓二姐心生愧疚。

魈瑤一字未聽,視線始終定在他的腿上,眉心不由緊緊皺在了一起。

樹魁說完後看着二人特意強調:“長生之物採納天地靈氣不足,故無法起到方纔那位紫衣人所言最關鍵功效。不過你們放心,吾將那截樹根收回續於體內,重新入地修行一年便可解決。”

天之厲聽了沉思半晌,見他話中前後多有矛盾不通之處,尤其和魈瑤有關時,黑眸微動看向魈瑤問出不明處:“你與他當時如何交易?”他不言是刻意隱瞞不想讓魈瑤聽見。

魈瑤這纔回神,從他腿上收回視線看向天之厲:“吾用自己所知異誕之脈情形交換他長生之物。不該言說之事,吾並未說出。”

天之佛知天之厲問話目的,放下方纔端起的茶杯,看向她道:“並非是你用何交易,我們要知曉樹魁交換長生之物時可有何附加條件。”

魈瑤直言道:“在他修行完成之後,其根自斷,吾便可取。”

天之厲掃過緞君衡手中的木盒,看向她:“你可按此去做?”

魈瑤搖了搖頭道:“當時吾沒記憶,收到緞君衡之信,信中所言含糊不清,以爲異誕之脈出了大事,那時離我們所做約定還差一日,吾想也許並無大礙便取了提前趕回。”

天之厲一手放在王座上,若有所思掃了眼樹魁瘸了的腿,這定與提早取物有關聯!他刻意不言,擡眸看向魈瑤:“你可知錯?”

魈瑤單膝跪地,擡眸道:“吾補救之後再來向大哥領受懲罰。”

天之厲掃過樹魁突然緊張害怕她受罰的眸色,心念一動,揮出一道掌勁兒托住她的膝蓋立起刻意問道:“你可知一日之差所造成之後果是何?”

魈瑤微怔,大哥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如實說了一遍:“長生之物功效受損!“

天之佛突然出聲道:“方纔樹魁所言補救之法,你可聽清楚?”

魈瑤頷首,隨即轉向樹魁問道:“可需要吾做些什麼?”

樹魁剛要說話,天之佛轉向魈瑤又繼續道:“樹魁尚隱瞞你一事!與你方纔所關注他之雙腿有關!”

魈瑤一怔,也顧不得管心頭被發覺的尷尬,看向天之佛問出關鍵:“還請大嫂告知。”

樹魁一震,不可置信看着精光暗藏的天之厲和天之佛,他方纔明明什麼都沒說!他們怎會看出?

天之佛掃見他如此不安眸色,微動手臂放在桌山,淡淡道:“樹魁,你若如實說出,表明你真正原諒魈瑤態度,她之罰或許可以稍減。吾和天之厲已知曉你隱瞞之事,你自己考量。厲族法令嚴苛,絕不徇私情,魈瑤身爲厲族風部之首,未能完成命令必然嚴懲。”

樹魁被她聲音中的冷肅驚得面色微變了變,又掃過天之厲,見他面色隱嚴厲看着魈瑤。心頭髮怵:“吾已經可彌補長生之物功效,至於腿是吾私事,吾不怪她。”

天之佛擡眸,嗓音平淡卻帶着隱隱的壓迫:“彌補和錯是兩回事,不可相提並論。嚴懲錯誤以爲警戒,否則下次行事,再次爲錯,遺患無窮。至於彌補,並非任何錯事皆有機會。這次魈瑤僥倖而已。若是其他性命相關之任務,一錯即致命。”

樹魁碧眸一震,對看天之佛和天之厲肅然的視線。

魈瑤眉心一皺,走到三人中間,擋住了樹魁看向二人的視線:“你隱瞞了吾何事?”

天之厲眸色微鬆,當即側眸看了眼斂藏精光的天之佛,本嚴厲的深眸閃過絲笑意。

天之佛轉眸,二人視線對上,發覺同樣的趣味意思,故作的壓迫微微散了些,相視一笑,片刻後各自回眸,恢復正狀。

樹魁不自然看着魈瑤:“也沒什麼事!”

魈瑤眉心皺得更緊:“還想說謊,樹魁,摸摸你的耳朵!”

樹魁怔住:“你怎麼知道?”

魈瑤抱臂:“你哪次說謊耳朵不燒?”

咎殃突然笑着插話:“二姐,你觀察得倒挺仔細!”不知她離開去尋長生之物的時日有多少是與此人在一起!

魈瑤知他戲謔,懶得看了他一眼,見樹魁始終不肯說,轉向天之佛和天之厲:“還請大哥大嫂告知!”

天之佛掃過眼仍舊不願說的樹魁,知他爲魈瑤想,心底倒覺滿意,隨即轉向魈瑤道:“他左腿經脈凝滯,瘸病之象,便是你提早一日取走長生之物所致。且長生之物功效完全後,他之腿永無法復原,你大哥方纔用荒神之力探知。”

魈瑤一震,身子突然僵硬,難以置信回身蹲在樹魁身邊,一把扣住了他的左腿凝功探去。

樹魁錯愕看着天之佛望來的眸光,急垂眸看向眸色自責的魈瑤:“吾無事,你莫自責,一年以後,長生之物功效全時,吾之腿便可同時復原!”

魈瑤心頭莫名不痛快,微垂眸避開他直純豪不介意的雙眸:“何必說謊!”

樹魁愣了愣,擡手按在她肩頭道:“吾沒說謊,魈瑤,你知吾從不說謊的。你大哥方纔的荒神之力不是做探病之用。你大嫂騙你而已。”

魈瑤見他耳紅脖子粗,直覺認爲他說謊不願讓她愧疚,輕放下他的瘸腿站起:“大嫂絕不可能誑語!大哥更不會浪費時間做無用之事。”

天之佛雙眸不自然閃了閃,微垂下,伸手去端桌上茶杯準備一飲。

旁邊的天之厲一手扣住了她端茶杯的手。

天之佛斜眸,怎麼了?吾要喝茶!

天之厲黑眸閃過絲濃濃笑意,挑眉示意她看看茶杯。

天之佛轉眸一看,耳根驟然一紅,抽了抽嘴角。

怎麼是空的!她剛剛還特意看了眼,有茶水,怎麼會突然沒了?

天之厲心底發笑,拎起茶壺不徐不疾爲她添茶,低沉密語:“當初誑語算計吾時也未見你心有愧疚,如今居然自責到心不在焉!”

天之佛暗瞥了眼他,端起茶杯輕吹了吹上面熱氣,密語:“騙你天經地義,魈瑤如此信任吾,吾騙她心終難安!”

天之厲皺眉:“吾也信任你!倒不見你騙吾時有愧疚不安。”

天之佛微露出絲笑意,輕啜一口熱茶,繼續密語:“確實沒有!騙你,吾心安理得。”

天之厲沉哼了一聲。

天之佛微垂眸溫柔緩慢摩挲着茶杯,嘴角勾起,補充:“看你的時間都不夠用,吾又何來時間愧疚。”

天之厲微怔,片刻後反應過來她所言何意,黑眸不由得閃過絲流光滿意,見她喝了一半茶水,微按住她輕動的手,又繼續微傾茶壺斟茶。

天之佛手一頓,側眸含笑凝視他倒完茶,才又和擡眸望向大廳中的二人。

樹魁無奈看向越發篤定的魈瑤,臉急得通紅:“吾真沒說謊。魈瑤,你相信吾!”

魈瑤見他如此越發肯定他說謊,隨即不再和他理論,轉向天之厲和天之佛:“他的腿真的復原無望了嗎?”

天之厲擡眸看她:“是!他體特殊,除非自身生出愈療之法,別無他法。”

魈瑤最後一絲奢望瞬間凍結在了眼中。

樹魁想不通天之厲天之佛爲何要如此說謊,急起身:“吾一年後當真可以自愈,你們莫騙魈瑤!”

魈瑤刷的回眸:“修得胡言,大哥大嫂不會騙吾!”

樹魁一噎,無奈看着她喚了聲:“魈瑤!你就不能相信吾?”

天之厲看向樹魁打斷了他的話道:“你此次來不止爲方纔所言之事,還有何要求一併說出。”

樹魁幕然纔想起,方纔心急竟忘了,陡然扣住了魈瑤的胳膊,轉向天之厲和天之佛俯身認真道:“請允許吾娶魈瑤!除了長生之物,吾會再送萬花之蕊,這兩物作爲聘禮。長生之物加萬花之蕊方能另壞死之軀、壞死之臟腑起死回生,重複生機。”

魈瑤愣了愣個,腦袋一蒙,定定看着旁邊鄭重無比之人。心頭突然涌出絲絲理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天之厲和天之佛早就發覺魈瑤心思不如此人之明,對視一眼,默然不語。魈瑤定還有話。

果然半晌後,

魈瑤壓下煩亂心緒,回神看向樹魁,撇開他的手,皺眉道:“吾有一事要告訴你。”

樹魁見她眸色並無他預料中的喜悅,微怔,義妹說他如此做女子會歡喜,她爲何,微微一笑:“你說吧。”

魈瑤見他雙眸澄亮質淨,微避開了他的視線,本已到口邊的話竟突然脫了她控制一變成了:“你爲何要娶吾?”

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魈瑤募得僵住。她不是要說這句!

樹魁不料她這麼問,微怔,想了半晌,擡眸凝視她,最終只認真說出了一句:“吾想娶你!”

咎殃藍眸笑意一閃而過,暗暗給樹魁豎了個大拇指,不錯,簡單有力,直擊要害!只是樹魁,吾覺得你今日不會功成。

魈瑤皺眉盯着他的雙眼:“這是什麼理由?”

這,樹魁垂眸又想了半晌,想起那會兒二人見面後他說喜歡她,她很高興,募得擡眸道:“吾喜歡你,你喜歡吾。苦境他們不是說,兩情相悅,便可結爲夫妻。吾本來打算等最後一日和你一同拿着長生之物回異誕之脈,順便按着你們習俗提親!”

魈瑤皺眉,突然垂眸沉默,袖中手指不由握緊,良久後擰眉壓下心底闇昧不明的心思,不再猶豫,擡眸認真看着樹魁:“你所言不錯,但吾不喜歡你,不可能嫁給你!”

樹魁愣住,見她複雜眸色,不覺擡手輕按在了她肩頭,微微笑道:“那日你說喜歡吾。世間說謊之人很多,你沒有說謊。”

魈瑤陡然放開了緊握的雙手,直視他雙眸直言不諱道:“吾看出你喜歡吾,故爲了長生之物騙你!”

樹魁眸色不改,眸色平靜凝視她:“其他時日不知,但與吾在一起,你並無說過一句謊言。唯獨今日你纔是說謊!”

魈瑤不知他何來的自信,心頭煩躁,擡手撇開肩頭他的手,嗤笑一聲:“吾是從無謊言,惟獨和你在一起時說的全是謊言!”

樹魁見她眸色,落下的手當即緊握住了她袖中一手:“魈瑤,你覺得說謊便說謊吧,但吾還是要娶你!”吾曉得你真實想法便足夠了。

魈瑤僵住,擰眉死死盯着他,手要掙脫,卻被他握得死緊。

咎殃一愕,想起魈瑤說話理所當然就是那樣的神色,忍不出露出濃重笑意。二姐啊,你費盡心思只跟他說謊,除了長生之物,讓人相信你對他沒有別的居心誰能信!反正吾是不信!

一直再未曾出聲的天之厲突然擡眸看向樹魁:“魈瑤不願嫁你,吾也不可能勉強。給你兩個選擇,拿長生之物回去你住所,一年後吾派魈瑤去取;或者,在異誕之脈選一處居住一年重修長生之物,魈瑤導致你腿瘸之症,期間由她照顧你飲食起居,算作吾之懲罰。長生之物由你彌補,於腿你亦不責怨魈瑤。吾便承你之意,此次薄懲了事。除卻要娶魈瑤,你以後遇上難事若需厲族相助,皆可拿此令牌來異誕之脈,以補償你永生瘸腿之疾。”

翻手化光而出曾經賜予劍布衣的三指族徽荒裔帖,咎殃陡然飛身,從他手中拿過,錯身魈瑤停在樹魁面前笑道:“你可收好了,乘着這一年,看厲族有沒有其他女子合你心意,吾二姐雖好,奈何不喜歡你,吾這個做弟弟的只能惋惜。吾還想着有你這麼個大補品在,以後出點兒什麼事也不必怕了,斷上你一手一臂便可完事無憂,可惜。”

魈瑤聽了天之厲的話愣住,陡然見咎殃如此說話,下意識回眸一斥:“胡說八道!”

咎殃笑着擡眸:“二姐,樹魁本來就是個大補品,能修成長生之物,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麼,要不是他隱藏得好,早不知被多少人大卸八塊吃了!”當然這種可能幾乎不存在。不過嚇嚇二姐足夠了。

樹魁愣住,要出聲告知實話,咎殃驟然拉着他的胳膊往座椅上坐去。

天之佛忍笑,力持平靜看向樹魁:“你尚未作出選擇!”

樹魁擡眸看了眼魈瑤:“第二個吧,不過不必魈瑤照顧吾!吾完全無礙。”

咎殃猛得一拍他的肩,皺眉道:“怎麼無礙,昨夜剛說二姐走後元氣大傷,別想隱瞞,吾忘了你說是修養多久纔剛好尋來異誕之脈,居然還在吾殿內迷路。若無人照顧,丟了怎麼辦?”

魈瑤看看咎殃,知他此次不是戲言,餘光掃見樹魁爲她考慮之色,垂眸向天之厲俯身:“吾遵照大哥之命!”

緞君衡在旁忍笑看了這一場聯合起來的好戲,隨即收斂笑意,拿着木盒走近他:“這裡面是長生之物。”

樹魁被衆人接連不斷搶話,手中又被遞來東西,只好先接過。

天之厲看向魈瑤出聲:“你帶樹魁下去,爲他安排寢殿。明日帶他到異誕之脈各處一觀,挑選適合他化相修行之處。修行期間,爲他護持。”

魈瑤頷首,轉身走向樹魁,極其自然奪過了他手裡之物:“走吧!”他的腿少負重爲好。

樹魁見她擡手扶她,心底歡喜,未拒絕,扶着座椅起身,任她扶着極緩慢得一瘸一拐向外走去。

其他四人看着二人背影,臉上緩緩露出了笑意。

不久後,雙天寢殿吱呀一聲開啓後又閉上,再也聽不到二人腳步聲後,

咎殃轉向緞君衡:“二姐居然沒有發現大哥給的兩個選擇有問題。”

緞君衡淡笑:“依照魈瑤現今修煉,方纔心思有蔽,諸事疏漏是常理之中。她若要考慮周全,吾反倒該差異了。”

咎殃突然撫着下頜,看着他戲謔:“吾覺得你修煉到家了,若是遇到喜歡之人,應當不會像二姐這般。”

緞君衡紫眸閃了閃,輕笑轉向咎殃:“那定要讓你失望了,緞某的故事你看不到。”

身後的天之厲和天之佛突然異口同聲:“爲何?”

緞君衡一噎,輕咳了咳,他們如此哪兒像是王和王后,擡眸笑了笑:“已有兩名義子一名義女承歡膝下,此生足矣,吾在義父面前發過重誓,絕不娶妻。”

天之厲和天之佛眸色微凝,若有所思對視一眼,緞君衡掩飾太好,發誓之言不過讓人更好相信,僞託之辭而已,他到底隱瞞了何事?

說罷緞君衡笑着告辭,咎殃亦緊接着出聲,急追上緞君衡離開的步子。

“你跟吾說說,爲何發誓不娶妻?就憑你緞靈狩的姿色,智謀,喜歡你的女子絕對少不了!是不是你看不上她們?”

“時間太久,爲何原因已經忘記,只記得誓言。天下女子各佔千秋,各有喜愛者,緞某欣賞萬花之美足矣,花在花枝最妖嬈,佔得反損其美。雖佔亦有美處,但非緞某所好。”

“緞君衡,你大大的有問題!吾一定要找出原因!”

“呵呵!但願你心想事成!”

……

等二人聲音消失後,天之佛支着一臂斜靠在座椅上,笑瞥向天之厲:“緞君衡之事稍後再言。先說今日,樹魁和魈瑤?”

天之厲拿起她喝過茶的茶杯,輕啜一口:“如何?”

天之佛輕笑出聲:“不知。造化自有因緣。你強行介入,不知是好是壞。”

天之厲放下茶杯,皺眉看她:“等你的因緣,吾現在還不知和誰坐在一起!”

天之佛伸出一手按住他的手背,淡笑:“爲何不說厲佛之戰是因緣,停戰亦是因緣?”

天之厲斜眸,突然低沉笑笑,俯身在她手背上一吻:“吾不信因緣,只信自己!”

天之佛面色微紅了紅,猛得縮回了發燒的手:“還不到黃昏,不得如此!”

天之厲盯着她的黑眸微移,最後停在了她頭上,眉心突然一眉:“先坐着別動!”當即放下茶杯起身向她座椅邊走近。

天之佛笑意愣住:“怎麼了?”

天之厲停步在她身前,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摸向她披散着髮絲的頭頂:“上面有東西!”

天之佛好奇下意識擡眼往上瞟去:“什麼?吾梳過頭,不可能有東西!”雖然如此,頭還是不由微微後仰,好似如此能看到頭頂之物,同時擡起一手摸去。

手腕兒突然被寬厚有力的手指握住,眼前驟靠近一個巨大黑影,

天之佛一怔,脣上幕得多了灼熱輕吮的脣,手也被他帶着搭在他肩頭。

“因緣需自己創造!”

天之佛才反應過來他此舉何意,悶笑出聲,剛要啓脣反駁,

天之厲手臂一緊,托住她的頭便竄舌而入,勾住她的脣吞噬入脣中,輕吮重吻。

天之佛身子不由被他緩緩抱着脫離座椅站起,雙臂也摟住了他的脖子,微歪頭喘息回吻,忘了要說之話。

天之厲託在她腰間的手不由移動到她胸前,隔着衣物輕輕揉捏着她胸口尚未變化色相卻一直便有的乳/尖。

衣服的摩擦,再加上手指的輕重緩急不同的揉弄,本柔軟的乳/尖漸漸變得堅硬。

天之佛喉間不由自主溢出一絲低低的□,微微闔上了雙眸。

突然,哐噹一聲,

“娘!”

天之佛一震,刷的睜開眼,脣一闔,急鬆開摟住他的手,面色燒得通紅垂眸,着急拉好被他拉開的衣裳。他們怎麼忘了這事質辛每日練武回來之時!

天之厲咳了咳,鬆開手先將她擋在身後,讓她整理微拉開的衣領,然後轉身看向門邊。

“質辛!”

質辛定在門口,好奇睜大了黑眸看着他們:“爹,你剛剛摟着娘幹什麼呢?”

天之佛理好了衣領,擡手急摸了摸臉,等熱度散下去後才從天之厲身後走出:“質辛!”

天之厲向門口走去:“你娘差點兒從座椅上落地,吾剛好接住她。爲何站在門口不動?”

天之厲當時正對擋着天之佛,並未看太清,質辛信了他的說辭,嘿嘿一笑,還是站在門口不動:“吾要告訴爹孃一件事!”

天之佛和天之厲微怔,見他滿眼神秘,好奇問道:“何事?”

質辛笑嘻嘻激動道:“你們猜猜!”

從他眼裡根本看不出是什麼事,天之厲和天之佛對視一眼,停步在他身邊,蹲□子,平視他笑道:“你提醒一下我們。”

質辛見他們真的猜不出來,微跨進了房門,亮晶晶的黑眸盯着他們機靈古怪的眨呀眨:“真的要提醒?”

天之厲和天之佛頷首:“說吧!”

質辛歪頭想了想,咧嘴一笑:“好吧!這個人娘見過爹沒見過。”

天之厲皺了皺眉:“這種人太多!數不甚數”

天之佛輕笑一聲,摸摸質辛的頭:“再說些!”

質辛嘿嘿道:“是吾和娘單獨在一起時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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