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相認識破

159相認識破

魑嶽見她眸中仍有掛念,擡手撫在她肩頭:“左右無事,吾與你去尋吧!我們也許久未曾獨自散散步。”

話音剛落,

“二哥!二嫂!”

一聲暗啞強壓複雜心緒的嗓音突然響起。

“三弟!”魑嶽和後無封刷的回眸,卻見他面色緊繃泛白,眸色驟變:“發生了何事?”

見他嘴角僵冷,瞳孔緊縮,魑嶽皺眉急步走近,凝功於掌強硬把他僵直的身子扶着坐到旁邊座椅上。

後無封急倒一杯冒着熱氣的清茶,遞到他手中:“先喝杯茶壓驚!”

克災孽主顫抖的手一緊茶杯,不假思索端起向嘴邊灌去。

雙眸愣住,剛沏好的熱茶,“三弟……”

咕咚咕咚,克災孽主恍然未覺急切吞嚥入腹。

後無封眉心一蹙,到嘴的話沒了後音,意有所指看向魑嶽,三弟今日怎麼了?

魑嶽對上她凝惑視線微搖頭,他向來沉穩,到底是何事讓他如此大亂方寸?

後無封暗凝狐疑,拿起茶壺再次爲他斟滿,見他又要直接灌,急道:“茶燙,稍待再飲!”

克災孽主手一頓,僵冷眸色外蒙着的恍惚霧氣才微有些散去,定定看着冒熱氣的棕紅色茶湯。

魑嶽立在座椅邊,眸色緊凝一言不發盯着他,等他主動開口。

半晌後,

“你們可知吾爲何發誓不娶妻?”

低沉的聲音仿如撕裂般沙啞,緩慢從克災孽主難抑顫抖的嘴邊艱難擠出。

這?魑嶽和後無封眸色凝住,細細審視他神色,這與他異常有何牽連?

克災孽主不待他們出聲,擡眸眸望向二人,魑嶽和後無封被他眼底突然露出的絕望悲哀震得心頭一緊。

克災孽主嘴角凝出絲錐心痛笑,垂眸不再看二人:“吾曾娶過妻,還有兩個兒子。”

後無封難以置信一愣,觀他現在神色,心底有絲不好預感,難道他們不幸,要得他真相,還必須問下去,略一斟酌,刻意問道:“弟妹和兩個侄兒現在何處?三弟怎不將他們接回異誕之脈?”

魑嶽袖袍中手微動握成了拳,凝沉等他繼續說下去。

克災孽主腦中不可抑制回想他們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手指突然又顫得厲害,幸有茶杯在手,緊扣依託纔不那麼明顯,沉默片刻後澀啞道:“全部死在了一場天火中,吾親手掩埋了他們的屍身”

後無封心頭一震,猛倒吸口涼氣,見克災孽主神色募得悲傷,嘴脣動了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這些都是何時之事?從未聽聞,厲族衆人怎會沒有一人知曉他此事?

他的神色,今日刻意來對他們說出此事,事情該不是如此,魑嶽眸色一凝,走過去擡手按在他肩上,五指有力一扣:“說出往事吧,知曉來龍去脈,二哥才能決定如何助你。”

後無封走到殿前緊閉住了殿門。

心思震驚波濤洶涌這許久,克災孽主才費力壓下恢復絲平靜,再次睜開了眼,凝向二人:“吾今日便是來求二哥二嫂幫忙的。”

不待他們出聲,克災孽主將茶杯放到座椅旁小方桌上,神思反轉回到了許多年前:“二哥該還記得大哥被封印之後,我們僞裝分散進入苦境武林。”

魑嶽頷首:“嗯!”

克災孽主又頓了半晌,轉向射入殿內的光芒微眯住了眼:“吾有一次執行任務時遇到了被人欺侮的小鬘。”

小鬘?與聖鬘天姬的小名一樣,後無封和魑嶽微詫異對視了一眼。

克災孽主未去看二人神色,緩緩回憶道:“她逃婚離家,路遇一武者有沉年不藥之珂。她治好了那人之病。那人見她獨身在外,不知從何知曉她離家與親人斷了聯繫之事,欲強娶她爲妻。小鬘力不能敵,做計乘他不備逃了出去,那人發現後,帶人緊追不捨。吾當時行經此路,便順手救了她。”

魑嶽微皺了皺眉,三弟並無行俠仗義之好,而且逃婚離家,又和無封之妹一般?

克災孽主收回視線看向二人,澀黯繼續道:“當時我們破除封印計劃進行到蟄伏期,正按兵不動。吾與她之間諸事牽連,情之所至便與她結爲了夫妻。爲了計劃方便,我們住在距離海邊不遠一處林山環繞的村莊裡。每次執行計劃吾都已單獨出海爲藉口,一直並未出任何意外。直到那次計劃行到一處關鍵處,吾無法覓得難度出海機會,必須與村中人結伴,一時再無其他脫身之法,便借墜海造成失蹤假象,本想處理完厲族之事後即刻趕回,漁人海上失蹤常有之事,原定時間亦允許,吾做大難不死歸來,便可瞞過小鬘……”

魑嶽雙眸一沉突然闔住,手指一緊,深深嵌入他肩中:“那次比預計拖延了一個月才完成之計劃嗎?”

克災孽主輕嗯一聲,掩下驟然涌起翻涌起的心緒,沉默片刻平靜了些才道:“吾趕回去前兩日夜裡,村子前後林森被幾道雷電之火擊中,衆人皆在睡中,等發覺時大火早已將村子包圍,後來一場大雨才滅了天火。吾回去時,只剩下遍地屍骸,官兵才至收斂屍首,告知吾此事。小鬘身無功力,還有兩個幼子要照顧,想要逃脫根本沒有可能,”

魑嶽刷的睜開了眼,皺眉凝視他:“大火焚燒之後面目全非,你如何確定能她們母子一定遇難?”

後無封袖中手指不受控制緊緊握在一起,雙眸不受控制緊繃盯着克災孽主。他所言之事和小鬘所言怎會這般相似?

克災孽主苦澀繃緊了脣,半晌後艱難擠出:“小鬘有一塊隨身攜帶的玉佩,不論何時都不會離身,是那年吾贈她之生辰之禮。”

頓了頓,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捧在手心:“吾認遍了所有屍體,在懷裡護着一大一小兩個幼兒的女子屍身上找到了這個,是小鬘每日貼身而放的地方,錦帶全成灰燼,因孩子屍身和緊貼,才壓住沒有掉落。兩個孩子大小也與一命和隱龍相同,吾把他們葬在面朝異誕之脈的地方,打算等一切妥當後去將他們屍骸接回,如今風平浪靜,吾本打算這次回異誕之脈後完成此事。”

後無封雙眸怔怔定在玉佩上,小鬘曾對她說過此生遺憾卻不得不爲之事,便是此玉佩,與她描述畫出的樣子一模一樣。

她所講的往事,三弟所講的過去,如此巧合,其中之死陰差陽錯,三弟難道就是小鬘出海死去的夫君,後無封輕顫着手拿起拿個玉佩,指腹輕輕撫摸着其中的“鬘”字,小鬘,雙眸難以控制一澀,妹妹,你的夫君根本就沒有死,他日日活在姐姐眼前,姐姐卻不知。

低澀暗啞的嗓音再次響起,“吾不想她受諸事煩擾,兼爲吾擔驚受怕,便一直隱瞞真實身份,本想等大哥解封后,我們皆回異誕之脈時將她帶回,故未曾告予她任何關於厲族之事,只讓她以爲吾是一般武林俠客。”

說着,“呵呵!”克災孽主突然自嘲沉沉悲聲一笑,刷的站起,緊緊顫抖按住魑嶽的胳膊,低沉悲促:“吾當時若告訴了她吾是誰,讓她見過吾真面目,知曉厲族在何處,知曉如何尋到吾,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二哥!你說是不是?吾應該把他們送回異誕之脈,該讓他們曉得計劃,曉得吾是去做什麼,擔憂也好,擔憂的話,他們至少還活着!而不是被活活燒死,讓吾埋了他們的屍體!二哥!你知不知道,隱龍才和曇兒那般大,一命只和小四一樣大!他們就那麼被活活燒死!吾夜夜都能夢見他們在火裡痛苦喊着讓吾救命,可吾進不去,動不了,只能遠遠看着看着他們一夜夜的被燒死,救不了,救不了……”

說到最後,只剩下了低低恍惚的喃喃,“…救不了……救不……”

眼底澀淚刷的涌出,後無封急擡袖掩面拭淚,不忍再看緩緩轉身。

魑嶽見他癲狂急一手凝功推向他心口,眸色緊繃厲聲衝他大吼:“小鬘活着!隱龍和一命也活着!他們都沒死!你給吾清醒過來!”

“三弟!他們沒死!”

“他們沒死!活着!”

……

一聲聲擔憂厲聲穿透耳膜直刺入心,克災孽主緩緩從癲狂中回思,後無封紅着眼看向他,急出聲:“小鬘、隱龍和一命都活着!小鬘就在這裡,吾讓你們見面。吾去找她!”

說着急向外走去。

克災孽主募得纔想起他來尋他們所爲何事,雙眸痛霧驟然散去清醒,急手扣住了她的胳膊,緊緊握着,泛紅的眸盯着她小聲激動說着:“小鬘全名不是小鬘而是聖鬘天姬。二嫂,是你的妹妹!吾才知道她全名,原來她也騙了我。不過沒事,騙我好,她騙了我才活下來,她該再多騙幾次,都是她騙得太少了,吾才和她分別這麼多年,定是如此……”

後無封見他如此,想着小鬘,心頭澀惜,只能紅着眸不住點頭應承。

說着說着,聲音突然一啞,克災孽主定定看着後無封,再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空張着的嘴脣無聲顫抖着。

良久後,眼一闔,克災孽主突然擡手緊緊按住了雙眼,胳膊仍是止不住的微顫。

魑嶽和後無封心疼對視一眼,靜靜等着他平復心緒。

寢殿暫時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後,

克災孽主緊按的指縫中突然滑出一道道水跡。

他竟哭了!後無封雙眸一震,握着玉佩的手一緊,澀眼轉向魑嶽,心痛嘆息一聲,三弟!小鬘!世事弄人,爲何要如此互相蹉跎!小鬘隱瞞真名,三弟亦僞裝容貌!那夜相逢,你戴面紗,他是真容,你也習了武,諸多變化,你們縱有熟悉卻又怎會往此處想。

克災孽主緩緩壓下心底急切和波瀾,微平靜些才撤開了手,眸底尤帶血絲凝向二人:“吾想請二嫂向小鬘透露真相,吾怕她一時知曉承受不了!她的身體本就不好,太過激動悲傷喜悅總是傷身。”

後無封頷首:“放心,玉佩留在吾這裡,吾和你二哥再想辦法。你先回去好生休息休息。”

克災孽主泛紅的眸色露出絲從未有過的柔光,告知後無封:“小鬘現在在西側修羅殿外的花園,不知是否會迷路,吾一會兒去暗中看着她,若她要回來,再將她送回。真相之事,勞煩二哥二嫂!”

魑嶽見他如此緊繃的心神一鬆,拍了拍他的肩,露出絲凝重外的淡笑:“一切包在吾和你二嫂身上,你和聖鬘天姬這杯重逢慶喜之酒吾和你二嫂喝定了。”

後無封卻是呢喃了一聲修羅殿,突然擡眸看着他皺眉:“那裡尚是空置,空無一人!她怎麼一個人在那裡?你剛剛是從那裡回來?”

頓了頓,纔想到一直忽視的問題,詫異看着他問:“你怎會知曉聖鬘天姬是小鬘?”

克災孽主袖袍中手指一緊,想起來此之前所見,柔光中又泛起層層澀疼,緩慢道:“吾離開喜堂時恰好經過修羅殿,聽到她一個人對着滿壇之花自言自語吾和她過往之事,一會兒笑一會兒哭,隱身靠近一聽,沒想到竟是如此真相。”

頓了頓,暗啞道:“隨後她轉身,吾也看到了她不戴面紗病好後的容貌。她不是聲音身姿和小鬘像,而就是小鬘。吾當時心神不穩,不敢驚動她,急身來尋你們。”

話音落後,看向二人告辭,出了殿門直向修羅殿化光而去。

後無封恍然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滿眼複雜,一言不發。

魑嶽揮掌關上殿門,見她如此,出聲:“你可是怨三弟那般對待聖鬘天姬?”

後無封回神,看向他,問出了方纔再想的問題:“小鬘口中的夫君是鰲天,你們那時進行計劃,三弟僞裝之身份是何?”

魑嶽聽了沉嘆一聲,擡手按在她肩頭,憾然出聲:“就是鰲天此名!吾初聞聖鬘天姬告知,雖有些許詫異,但聽她後來所言,對厲族和異誕之脈沒有點滴了解,故只當是與他同名同姓之人。沒想到三弟對聖鬘隱瞞得滴水不漏。那次計劃回來後他便在皇極七行宮祭血爲誓,終身不娶妻,後情緒平靜如常,沒有一絲異樣。我們只以爲他個人所好,有此誓言,吾更是未將聖鬘和三弟聯繫在一起。”

後無封知他所言是實,凝向他輕嘆出聲:“吾有怨,但非對三弟,而是天地造化。自吾嫁給你,所見三弟便是沉穩平靜之色,仿如平常無事之人,卻不料背後竟有如此切膚之痛。小鬘獨自撫養兩個孩子所受之苦累也非可想象,兩人皆以爲陰陽相隔,一過便是數甲子,卻不料各自活着,蹉跎多少光陰。這麼多年,小妹對喪夫之事根本就未釋懷,方纔三弟說她獨自又哭又笑,平日所見她之平靜歡笑原來只是矇蔽吾之假象,她每日獨自出去散步,一直竟是如此。吾太大意了。”

頓了頓,嘴角緩緩露出絲凝重外的微鬆:“吾現在心裡很高興,只是臉上笑不出來而已。”

魑嶽見她如此形容,撫在肩頭的手滑落握住了她拿着玉佩的手,淡淡一笑:“想個讓兩人儘快順利相認的辦法!到那日,你便可心面如一。”

後無封嘴角微動了動,望向射進殿內的金芒,方纔有些發冷的身上才覺暖意升起:“嗯!”

大婚第三日,依舊天朗氣清,微微涼風輕拂,送行的人和離開的人皆站在了天閻魔城城門處。魔部魔主他化闡提、魔部少君斷滅闡提和夫人淨無幻一一送走所有人後才返回宮殿。

他化闡提未先到處理公務的魔殿中,雙眸微斂着一絲複雜波動,不知不覺回到了休息的寢殿,輕推開殿門跨步直接向臥房走去。

牀榻收拾的乾乾淨淨,薄被疊放整齊,他離開時本該還熟睡的人。

“無幻,吾是隨義兄回去王都好,還是繼續留在天閻魔城?”那日無意聽到的二人閒話,

眸色驟變,他化闡提顧不上釐清瞬間的心緒波動,急旋身化光而去。

奔馳在回往厲族王都異誕之脈的其中一輛馬車突然毫無預兆停住,車前的圍簾輕晃了晃,一股雅緻的花香撲鼻而來。

魈瑤睜開眼睛,看向旁邊坐着的樹魁:“是否需要吾迴避?”

“你可別走,要回避也該是那個瘸腿樹!”

一聲輕笑搶先樹魁而出聲,緊接着一道香風裹挾霧氣急身而入。

香霧散去,花魁已現馬車,一手摟着魈瑤的腰,看向她笑喚了聲:“義嫂!”

“車伕,繼續走吧!”

馬長嘶一聲,停下的車應聲又響起了行路聲。

魈瑤斜眸看着她淡笑:“這聲嫂子叫早了。”

花魁鬆開了摟着她的手,翻掌化出瑤玉炎扇:“在吾心裡不早。而且吾敢保證,義兄長生之物練就之日,便是你成爲嫂子之期!也是吾之萬花之蕊成爲聘禮之時。”

魈瑤笑笑,不再出聲,讓他們兄妹二人交談。那日他隨貪穢剡冥夫妻到了異誕之脈,直接去了她殿中,她剛取泉水回來,竟見他拿着斧子要砍樹魁,和他打了半晌,樹魁醒過來阻止了他們,才說他是她,只聞其名還未曾見過的義妹,虛驚一場。許多日相處,她倒是明白性情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兩人,如何會結成義兄妹了。

樹魁見花魁暗中突然遞來之戲謔神色,溫和笑了笑:“既不願隨我們回王都,你一人在此要照顧好自己,若這兩夜結得朱果,記得傳訊爲兄,吾爲外甥準備份兒厚禮。”

結得朱果?外甥兒?這是什麼意思?魈瑤一怔,眉心皺了皺。

花魁斜眸掃向他,見他一臉瞭然,嘩啦一聲打開扇子輕搖了搖,無奈笑出聲:“你明明是棵樹,爲何鼻子卻比狗還靈?吾被採蜜之狂蜂亂碟採去,你難道不該安慰一番?”

樹魁翻掌化出一個掌心大的瓷瓶,遞到她手中笑語:“花開自有蝶至,無蝶則無花,無花則無蝶。時令至,花做了該做之事,蝶又是其所選,安慰無從談起。這是吾讓魈瑤每日費心接下的樹葉上之露珠,酒不可再用,你功體之損,用此固養。從今日開始,以後每日飲一滴。若對天閻魔城失了興趣,便回去我們住處。”

“呵呵!”花魁笑了幾聲,伸手接過納入懷中:“還是兄長好。吾那日婚禮早晨認了無幻做義妹,兄長以後莫忘記你又多個義妹。”

樹魁笑着頷首:“嗯!”

花魁募得想起此行還有一事,掌心當即凝光化出一片紫色水蓮花瓣,輕呼一口香氣,飄入他手中笑道:“險些忘記,把這花瓣嚼碎了吃掉可以心想事成,送給你吧!”

樹魁見她說謊臉不紅心不跳,這謊言之術修煉已爐火純青,微微笑了笑納入懷中。欺騙魈瑤之事總算是有了眉目。

花魁交代完一切,啪的一聲闔住扇子,掌心凝功飛出一縷香霧,直襲奔馳的馬鼻而去。

陡然一聲嘶鳴迴盪天地,馬蹄高揚凌空一蹬,重新噠噠踏地,一噴響鼻,停住了車子。

花魁擡眸看向魈瑤和樹魁,戲笑一拱手:“義兄,義嫂,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吾告辭!就送你們到這兒了!”

話音落後,飛身出車,不料騰空的身子未落地,卻被兩條肌肉緊繃的胳膊強行一摟腰間,花魁眸色微愣,察覺氣息熟悉,竟忘了使用功力,隨之變了落地方位,反應過來時立在了在馬車另一側。

“他化!”

他化闡提一臂控制住花魁,擡眸看向掀開簾帷的魈瑤帶着敬意淡笑:“再見不知何時,吾處理了公事再出來送送你們!”

魈瑤餘光掃過二人情形,雙眸一閃,若有所思笑了笑:“不必再送了,快回去吧!”

話音落後放下了簾帷,車伕馬鞭沖天高揚,啪的一聲,神駒四蹄齊飛,揚塵而去。

他化闡提手始終未放,直到看不到馬車影時才收回視線。

花魁神色僅一愣後盯着他緊繃的側臉看了片刻,募得反應過來,霎時笑意翻涌,擡眸戲謔出聲:“他化魔主,你這是特意出來尋吾?”

他化闡提轉眸對上她之視線,眸色恢復了平日的內斂平靜:“你要去何處?”

花魁一根指頭一根指頭的掰開他的手,笑意更甚:“你以爲吾要去何處?”

他化闡提手卻移動了地方一扣:“去你想去之處。”

花魁察覺他手勁中蘊藏的複雜心緒,身子募得一軟,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挺身貼近他脣邊輕觸一笑:“吾想回你牀上,快把吾抱回去吧。昨夜你太過了,吾現在還渾身無力。”

他化闡提皺了皺眉將她的身子橫抱起來,望進她戲笑的眼底,飛身化光而走:“這不是你。”

花魁笑意一深,故以胸口綿軟貼近他,趁機仰頭一吻他微微滑動的喉結:“不是吾?那這兩夜是誰和你顛鸞倒鳳?還是你故作藉口,不打算娶吾爲妻?”

頓了頓,見他神色寡淡,眸底的笑意突然凝住,鬆開了摟着他的手,撫向腹上:“吾用修煉之香霧迷惑你神智,迫你與吾在他們洞房花燭時亦行敦倫,你再介懷此事?”

他化闡提垂眸對上她黯然委屈的雙眸,淡淡道:“那夜並非被控制,第二夜吾也很清醒。”

花魁眸色陡然泛亮,重新擡起一手摟住他的脖子:“清醒,兩層意思。一是你喜歡吾,我們兩情相悅,不過,另一層的可能大些,你清醒着佔吾便宜。”

他化闡提微怔,喜歡?佔便宜?第一夜糊塗,第二夜他爲何?沉默半晌,一時釐不清腦中思緒,雙眸凝視她斟酌出聲:“不厭惡和你親近。”

她該理解爲喜歡她的身體?花魁眸底流光一閃,募得撫向他跳動速度正常的心口,戲笑一聲:“吾要是有了你的孩子如何是好?吾可是很想嫁給你,讓你做吾孩子的爹。可看你的樣子,似乎不想娶。吾從無幻口中聽聞你曾發誓不娶妻。”

他化闡提審視着她說話時的神色,眉心蹙了蹙,突然出聲:“誓言未正式發,心底所想而已,娶你,可以!”

花魁眸底訝異一閃而過,唱曲中所言進行到這一步,他該是很厭惡這種事的!被她逼婚,他好似並不恨反感,不覺擡手輕撫着他的面頰,笑出了聲:“吾這麼水性,看着喜歡的男子就出手,你不怕吾給你帶綠帽子?”

他化闡提看着她明亮不在乎的模樣,淡淡出聲:“樹魁和你來龍去脈,吾已詳細瞭解。五百萬年中,除去修行所佔,有許多時間可隨心所欲,你沒有,非要證據,那夜足夠。水性一詞,不必用在你身上。況且,你想法中也不認爲此種行事爲水性。”

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暗沉:“花魁,你若要在吾面前繼續扮演別人,現在便可離開天閻魔城。”

花魁一愣後以爲聽到什麼好笑之事,募得以手指點住他的脣戲笑出聲:“你方纔急匆匆追來,不就是怕吾離去嗎?現在怎又想趕吾離開?”

他化闡提抱着她飛馳的身子突然一頓,轉眸對上她的視線:“方纔探知你接近吾之目的爲何,未達成前你絕不會離開。爲此目的,你之個性,該願意付出一切。”

見他眸色一副已經看穿她的模樣,花魁撇撇嘴,雙眸無趣閃了閃,隨即也不再演戲,露出絲屬於萬花修行過後她獨有的明媚笑容,鬆開手,慵懶靠在了他肩頭:“直言不諱,太傷女子之心,幸好吾不是女子。修行如此長時間,你是第一個合吾心意之人,如此之事可遇不可求,自然不能錯失。授粉本是件歡喜愜意之事,吾不想跟你鬥智耗費花神,只要和你輕鬆授粉。再有幾日便可授粉成功。”

頓了頓,斜眸看向他一笑:“那夜也非吾控制你神智,吾本萬花歷劫後修行之姿,於你眼前顯露全部氣息,吸引蝶飛粉授自然之事。你與吾有緣,纔會受吾吸引,若無緣之人,亦不會輕易受擾。”

這纔是她之本真之色,果然不是夜間錯覺,他化闡提聽了看她一眼,當即飽提內元之力繼續方纔中斷的回殿行程。平靜的眸色內斂神思,根本看不出一絲心緒。

花魁不再看他,闔眸倚靠在他懷裡,輕輕呼出一口氣:“還是做花更舒服,等吾確定能結果了就回家,不再打擾你了。”人之萬般,演之難盡,不論何種花,都僅是花而已。

他化闡提聽出她言語中享受愜意之音,心底閃過絲從未有過的莫名波動,在她未注意處眸色微微帶了絲連他也未意識到的陰沉。

萬紅千花,花花可授,以一待百,自然花屬之天道,她具人形,但秉持花心,所言花之所思而已,並無不妥,他不過是這百千中之一。

離開的馬車中,魈瑤狐疑看向樹魁:“你方纔與花魁所言結得朱果、外甥兒是何意思?”

樹魁微笑笑,直言解釋:“結得朱果便是女子有孕之意。義妹由花修得人形,但並未擯棄花心,她之本真是花心花思。她歷劫萬花,可幻化萬花之姿,化蓮是蓮,爲菊是菊,輕易分辨不出,後她生了再歷演諸人性情之心,同時秉持人世爲她所喜之道,瀟灑恣意,或深沉內斂,皆她扮演而已,因有歷劫萬花之根基,輕易不會被人識出她本真之性。與貪穢、剡冥、念潮、思瑚相處之時是一性情,與你相處時她又扮演了其他人之性情。雖性情演繹不同,但因修煉之故,她本真之心已生出對友待親之道。在你們面前性情是假,心則是她本真之心。”

魈瑤怔住,愣愣看了他片刻,纔不可置信接受了此言,募得抓住了他話中問題:“她有孕?和誰有孕?”

樹魁絲毫不覺訝異,平和笑道:“他化闡提。她喜歡他,二人已行敦倫,但義妹本心尚未修得男女情愛之觀,她能看出所有人之情愛,但於她之本心並無感覺。仍是以初始花心觀事,於她而言,此僅是自然之道授粉而已,開花結果遵循天道而行。”

“這!”魈瑤僵住,皺着眉看他,半晌後才艱難擠出幾個字:“他化和她?”

樹魁未覺有何不妥,亦知她心底所想,笑了笑:“不必擔憂,義妹待親之本心因與吾相處修煉而得,待友之本心因與忌霞殤和鶴舟修得。與他化如此相遇或許是機緣,順其自然便好。”

話雖如此,魈瑤擔憂仍是難消,他化方纔急匆匆趕來見到花魁如釋重負的神色,分明已有所動念,花魁如此情形,不能以常理看,二人未來根本無法推知,不由掀開簾帷,望向已經漸漸模糊的天閻魔城宮殿。但願真能因他化而得此心,若不得,花魁無事,他化重情重責之心,深陷其中想要拔出卻非那般容易……

飛奔在最前的一輛威儀馬車中,簾帷一閃,異光如利箭直射而入。

天之厲掌心凝功揮去,異光氣勁兒驟然全消,光華散去,竟是一封狀似龍鱗的信封。

上書六字:厲族之王親啓

天之佛雙眸微凝:“信封上功力是劍綾風臨走時你予他傳信之用,傳龍鱗之信。”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看向他笑道:“此信該是無淵親人所寫。”

天之厲凝功裂開了信封,取出信紙,展開在二人眼前,天之佛微動身子看得更仔細些。

馬車內一時靜謐,只有滾動的車輪聲不時傳入。

半晌後,窸窸窣窣的信紙摺疊聲響起。

天之佛又原模原樣放入信封,看向天之厲嘆道:“只怕質辛要傷心了!”

天之厲放鬆了身子靠在馬車後墊上,避開旁邊安睡的曇兒,一把將她拉住摟在懷裡:“現在傷心好過以後。”

天之佛掖了掖曇兒脖間的薄被:“回去將此事提早告訴質辛和無淵,總好過那天到來時突然再言。”

天之厲黑眸微凝,轉眸笑看她:“他們二人年歲,若現在告訴,明日便會忘記。不必如此早,提前兩日便可。”幸虧他們二人在緞君衡馬車內,不然知曉此信,又是一堆問題。

64 暗夜烽煙281第六回第九十五回第五十四回129 懷疑尋找第一百四十四回279第四回41 尋找追殺第34章 蘊果變故7 化外之天第一百四十三回129 懷疑尋找120 畫像之人第20章 情歡溫馨159 相認識破185 再次犯病159 咎塵大婚94 悲啼前鳴第7章 真假陰謀288第十回8 護身氣旋第11章 震驚變故119 銀髮之人345第六十八回23 瀕危寬恕97 母子劫難160 喜中之傷11 一池漣漪373第九十六回第二十八回58 纏綿恐懼倒v看過勿買第一百一十七回19 怒掌相對137 情深情重第37章 深夜之歡49 父子相見201 爲女憤怒90 發現屍體22 姑嫂相見19 怒掌相對第36章 雙天決斷第19章 計策合歡第1章 齊聚厲族第一百一十四回293第十五回87 三物之殤111 甦醒復活31 罪牆圍殺第31章 暗計情通120 畫像之人第31章 暗計情通277第二回188 命數又短277第二回310第三十二回第一百四十五回58 纏綿恐懼倒v看過勿買50 療傷開始一338第六十一回第26章 試驗真相186 病體加重230 天厲結局91 噩耗頻傳62 殘酷歷史35 心痛難忍113 月夜難眠156 好事成雙第五十五回第一百三十六回64 暗夜烽煙189 團圓病發308第三十回1 千年相逢146 情到深處第一百三十三回280第五回290第十二回第33章 五去邪力137 情深情重30 天厲懺罪287第九回80 如計進行第七十七回195 不起不醒213 新王舊情第32章 四去邪力151 來人變數第四十一回112 失憶記憶156 好事成雙第一百二十一回140 良辰吉時47 佛厲對抗二118 心疾終途217 樓至曇兒320第四十三回77 泉中情纏第4章 夜探曇兒77 泉中情纏297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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