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山上,突然有這麼大的震動出現,勢必會造成一種可怕的後果。那就是……
“雪崩!”
幾乎就在她話音剛起,眼看着那高聳入雲幾乎直插入天際的懸崖上頭突然就鬆動了。有大小不一的雪球和冰塊從上面開始墜落。
“青書,快跑!”
女子一聲長嘯響起,清眸卻還盯着那不斷長高的千瓣冰蓮。終於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朝着千瓣冰蓮攀了上去。
而那蓮花卻扔在不斷長高着。
終於嘩啦一聲,似乎有什麼破冰而出。
“吼吼吼!”這一聲震耳欲聾。
轟一下,似乎有什麼猛然一顫。唐韻一把抓緊了蓮花的花徑,之後便覺得整個人似乎都朝着深淵中墜了下去一般。
雪糰子一下子便朝着她的頭上砸了下來,她纖細的身軀頃刻間就被雪給蓋住了。
“韻兒!”
耳邊似乎傳來玉青書一聲驚呼,細聽分明帶着幾分恐懼。
唐韻用力甩了甩頭,手裡面卻仍舊攥緊了千瓣冰蓮並沒有鬆手。
“我沒事,怕什麼?”方纔蓋在她身上的不過是一些不知從什麼地方掉下來的雪沫子,根本就對人的生命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韻兒,你快下來。”
然而,玉青書的神色卻沒有如她想象中的輕鬆。甚至比方纔還要恐怖。
“青書,你快去帶着秋晚朝着高處去,我瞧着馬上會有一場雪崩。等我摘到了蓮花就來找你。”
“不是雪崩。”
只四個字,玉青書便再沒有說話。
唐韻終於覺出了幾分不同尋常。
這會,莫說是玉青書,即便是那些不相干的雪山族人也一個個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瞧。而他們的眼底都無一不例外的帶着……恐懼。
那個神色她絕對不會看錯,那是恐懼。
“吼吼吼!”
唐韻的耳朵險些給震聾了,自己都有些奇怪,怎麼覺得這刺耳的聲音離着自己似乎更近了?
“韻兒,你……你下頭!”玉青書皺眉。
“什麼!”
直到了這個時候,唐韻才發覺自己如今並不在那個山縫水潭中了。方纔的震動,蓮花突然會長高,包括懸崖上的雪會突然掉下來,並不是雪崩。而是……
眼前這個恐怖的玩意。
這東西長着厚厚的皮毛,也說不出是灰還是白。足足有兩個成年人加起來那麼高。他的腳大的可怕,方纔覺得整個身體在飛速的下墜,實際上是他兩三步走下了山縫。
而那朵千瓣冰蓮則長在他的頭頂上,從那厚重的毛髮當中探了出來。
“夜帝,是夜帝!”
四下裡立刻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見到夜帝,必要不祥。”
夜帝兩個字不啻與一道驚雷,眼看着雪山族的人一個個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跑啊!”
也不知是誰喊了那麼一聲,眼看着方纔還對千瓣冰蓮念念不忘的人羣立刻就作鳥獸散,四下裡逃命去了。
居然真的有雪人!
唐韻這會子的心情也說不出是驚恐,震驚還是興奮。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碰到了前世中只在傳聞中聽說過的雪山野人。這玩意居然真的存在,還叫她給碰上了?
那夜帝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站在原地叫人蔘觀。不住怪叫着,擡起它巨大的腳丫子四下裡橫衝直撞。
這下子,那些雪山族人可就慘了。無論是被它的腳丫子給踩着,還是被利爪給抓着的,立刻就能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連個眉眼都分辨不出了。
“韻兒,快下來。”
玉青書在紛亂的人羣中朝着唐韻喊到。
唐韻當然想到下去,但這夜帝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被她攪了好夢,還是被眼前這麼多的人給嚇着了。脾氣非常的暴躁不安,不住甩着頭來回的衝撞。
唐韻毫不懷疑自己若是叫它給甩了下去非死即傷,唯有緊緊抓住那朵花徑。使了個千斤墜,將自己的身子牢牢固定在夜帝的身上。
但,人的力氣終究是有限的。時間長了,難免就給用盡了。而那畜生卻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跟它耗下去,你一定沒有勝算。
玉青書見唐韻危機重重,將心一橫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柄劍,朝着夜帝就衝了上去。
鳳小七驚呼了一聲:“青書哥哥。”將手裡面的紅傘一搖,也跟了上去。
唐韻瞧的瞪起了眼睛:“都湊什麼熱鬧,走開!”
然而,她的聲音哪裡及得上一個怪物的嚎叫。一出口就散了。
眼看着夜帝巨大的腳丫子朝着玉青書踩了下去,玉青書將劍豎起,朝着夜帝的腳心插了過去。然而,那怪物的皮肉卻是難以想象的堅硬。上好的一柄長劍居然紙片一般,咔嚓一聲就斷了。
唐韻將心一橫,手腕一翻。袖底劍劃過一道弧線將花徑給削斷了,晶瑩剔透的千瓣冰蓮便落入到了她素白的掌心當中。
“吼!”
這麼一來,夜帝立刻就怒了。眼看着一雙眼睛越發的猩紅,身子劇烈的晃動起來。同時,巨大的手掌朝着頭頂的唐韻拍了下去。
這一掌用的力氣極大,儼然打算一巴掌將那礙事的玩意給拍死。無奈唐韻身子極其靈活,儘管夜帝這一下雷霆萬鈞,卻只結結實實拍在了自己頭上。
啪一聲脆響驚天動地,唐韻瞧的閉了閉眼。忍不住懷疑夜帝那一掌能直接把它自己給拍死。
可惜那玩意皮糙肉厚,那一巴掌雖然厲害,卻也不過叫夜帝眩暈了那麼片刻。接下來便用力甩了甩頭。
唐韻一心都在夜帝那一雙毛茸茸的肥厚手掌上頭,冷不防他突然死命的搖起了頭。起先,她手裡面一直緊緊攥着千瓣冰蓮的花徑,這會子花徑已經叫她給割斷了。已然沒有了可以借力的地方。
於是,眼看着她纖細的身軀一下子飛了出去。
夜帝的身子極高,唐韻遂不及防之下猛然間掉了下去。這麼一來便定然會砸在凍的冷硬結實的地面上,情況相當危急。
混亂中的玉青書溫潤的眼眸一直注視着夜帝頭頂上的唐韻。一眼瞧見她被拋了出去,月白色的身軀縱身一躍,自混亂的人羣中游魚一般穿過,朝着那自高空中墜落的女子迎了過去。
然而,他耳側似乎有細微的風聲擦過。有什麼東西比他的速度快的多,直奔着唐韻去了。
“韻兒,小心。”玉青書心頭一震,忍不住便是一聲大喝。
他素來是個冷靜的人,即便是海東軍叛亂都不曾有過半分的慌亂。這會子他的聲音卻是顫抖的,幾乎連個完整的句子都發不出來。
那驟然而至的黑影離着唐韻近了,毫無徵兆的伸出了一雙手臂出來,準確的攬上了半空裡墜落女子纖細的腰肢。
玉青書身子一顫,蓄勢待發的手掌一下子就卸了力道。溫潤的眼眸中帶着幾分疑惑,盯着半空裡穩穩當當緩緩墜落的兩人。
“青書哥哥,你怎麼了?”一團火焰般的鳳小七眨眼之間湊在了他的身邊。
玉青書終於低了頭:“無妨,你自己也小心些。”
“你放心。”鳳小七笑的眉眼彎彎,眼底似乎都帶了星光:“我運氣好着呢。”
玉青書脣角微微勾了一勾,擡手將她被風給吹亂了的額發掛在了耳後:“還是小心着好。我帶着你出來,總要好好的將你還給鳳家主。”
說着話,男子陽光般溫暖的眼眸悄然移向了半空裡那一雙男女。
“都得好好的回去。”
夜帝那一下子來勢兇猛,但那傢伙也不過就是兩膀子的蠻力。就如同兩個大錘,一下子能將人給打飛了出去。
若是尋常人,大約真就叫他那一下子給整出個好歹來,唐韻到底內力深厚。慌亂也不過是片刻之間,立刻就冷靜了下來。
雖然人在不上不下的時候沒有什麼能夠借力的地方。但運足了力道,大約掉在地上的時候,也沒有想象當中那麼疼。
她已經做好了要摔一下的準備,哪裡想到冷不防的叫人一把給抱住了。
這人身上是味道是陌生的。
不同與樂正容休的奢靡醇厚,也不同於玉青書的澄澈溫暖。這個味道並不芬芳,帶着一股子刺骨的冷冽。像極了茫茫雪原上冷硬的冰錐。能叫人瞬間清醒了,卻並不想要接近。
“放手!”唐韻淡淡說着。
她這一輩子也就讓樂正容休近過身,對與同人這麼親近打心眼裡面抗拒。
可惜,她發現這人一雙手便如鐵鉗一般頑固。任她使勁了渾身解數終是無法掙脫,只得開口命令。
“放手,你會摔死。”男子的聲音也一如那堅硬的寒冰,雖然剔透晶瑩,卻冷到了骨子裡頭。
唐韻成功的叫他一句話給噎着了。
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兩個人便齊齊跌在了雪地上。
男子顯然很有技巧,在落地那一個瞬間將唐韻的身子給翻到了自己上面。雙肘一彎把她纖細的身軀給牢牢禁錮在了自己胸前,然後將自己的身軀微微弓了起來,避開了所有的要害。只將結實的後背留給了雪地,然後順勢一滾。
下墜的力道雖然大,在男人接住唐韻的時候已經卸去了一部分。這麼一滾便又卸去了一部分。在唐韻還沒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那人已經站了起來。
夜帝顯然對唐韻恨之入骨,一眼瞧見自己居然沒有一巴掌將她給拍死。立刻便擡起了碩大的腳掌朝着唐韻狠狠踩了下來。
“走。”男人一聲低喝,大力一扯唐韻的手腕,兩人便輕飄飄的躍出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