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夫人此次的舉動,卻讓她再難心甘情願的拿出一分錢給壽安堂,她甚至心裡隱隱發誓,若是老夫人當真不管她,那她將來寧願和大房二房合作,也不會再便宜這個利用了自己,卻不管自己死活的老狐狸。
而如今季莨萋又強調了一遍,並且明說了她們肯定不會幫自己,那好,那她們的合作就就此終止好了,三房不再擔負壽安堂的費用,季莨萋也再不能巴着壽安堂拿好處,既然不是同路人,那就索性橋歸橋,路歸路好了。
豁然起身,三夫人捏着自己的繡帕,手指的蒼白顯示了她現在的心情有多激動,“好好好,你們都不幫我,那就別怪我不顧一家人的情面了。”說着,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看着那戰慄氣憤的背影慢慢消失,季莨萋脣邊卻掛着淡漠冰冷的笑容。
秋染一直在房間伺候着,眼下見三夫人氣沖沖的走了,不覺擔心,“小姐,三夫人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還想對您動粗?”
“動粗?不會。”平淡的瞳眸裡射出一縷精光,季莨萋收回視線,將手中的茶喝盡,咂着嘴道,“只是財路那方便,她是要斷乾淨了。”
財路方面,那不是說……
秋染眼神一驚,訝異的捂着脣,“三夫人用錢財威脅小姐。”
“不,她是想通過我,威脅老夫人。”季莨萋說完,正好小巧和靈竹端了熱菜進來。
等到飯菜上齊了,季莨萋隨口道,“都坐着一起吃,今日一天,你們也忙壞了。”
幾人不好意思的連連擺手,“小姐,我們不餓。”
“不餓?忙活了一天怎會不餓,行了,別讓我說第三次,這個時候廚房都下工了,你們若不吃,就要等到明早纔有吃的了。”
幾人對視一眼,本還想推辭,可看到季莨萋嚴厲的眼神,又只好答應,靈竹匆匆跑去拿了幾個碗,坐下後幾人卻渾身不自在,只是小口小口的吃了幾口,菜夾得少,幾乎只是吃飯。
季莨萋搖搖頭,也不勉強她們。
一頓飯吃的快速,等收了桌子,季莨萋也洗漱完畢,換了衣衫,秋染見房間裡沒了別人,才又開口之前的話題,“小姐,你說三夫人是真的要與咱們交惡嗎?”最後那句“別怪我不顧一家人的情面”,實在是太嚴重了點,弄得秋染也緊張不已。
季莨萋好笑的看她一眼,“擔心這麼多做什麼,你以爲我會給她機會?”
額,這是什麼意思?
秋染眨眨眼,顯然沒有弄明白。
季莨萋本不想多解釋,她本意是想秋染自己猜出來,可是看她那迷茫的樣子,估計給她一百年也猜不出來,她只得嘆了口氣,爲秋染解惑道,“我和老夫人拒絕幫她,在這季府內,你說她還能求誰?”
“三老爺!”秋染脫口而出,想想又覺得不對,若是三老爺那兒有用,那三夫人還至於求到老夫人那兒嗎?遲疑了一下,她迅速改口,“大老爺,大老爺一定能幫。”
季莨萋平靜的笑笑,清澈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秋染,沒有回答。
秋染狐疑的皺皺眉,小心的問,“不對嗎?不是大老爺?”
季莨萋一笑,“田家怎麼說也是京都的老商家了,這次卻受到這樣的屈辱,你沒聽三夫人說,是有人向那個京都府尹發了話,而什麼人是能讓京都府尹都聽命行事的呢?父親一個區區侍郎,官職與京兆尹差不多,他要如何去出這個頭,出了頭,人家又會搭理他嗎?”
這一番分析,等於簡潔的將事情都攤開了,秋染滿臉震驚的聽完,突然一拍腦門,吐口而出,“是大夫人,三夫人想去求大夫人。”
季莨萋一笑,總算對她的智商滿意了,還好,不是太笨。
可是一扭頭,秋染又困惑了,嘟噥道,“但是不對啊,大夫人不是被禁足了嗎?都斷了外界的聯繫了,她還怎麼對付田家?”
“你倒是聰明。”季莨萋毫不吝嗇的給予她肯定。
這誇獎卻讓秋染更不解了,睜着一雙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她。
季莨萋一邊往牀榻上走,一邊慢條斯理的解釋,“所以這次針對田家的這件事,不是秦氏做的,而是……”她眼神一動,冷笑一聲,“季靨畫。”
“二小姐?”秋染一愣,顯然是被這個答案給驚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二小姐竟然會主動插手這些不乾淨的事,畢竟她不是一向很在乎自己的形象嗎?
只是她哪裡知道,當田晨出現後,季靨畫是真的慌了,慌不擇路下,纔會做出這種雙手染黑的事,要知道若是秦氏的話,是絕對不會親自動手的,畢竟只有別人動手,自己才能一直保持乾乾淨淨。
而季靨畫到底不是秦氏,不管是心性還是手段,都差了好幾倍。
上到牀上,鑽進被子,季莨萋平靜的又看了守在自己牀邊似乎還不打算離開的秋染一眼,無奈的苦笑一記,“你要盯着我睡?”夜晚是有丫鬟守夜,當也是在外面守,而不是在牀邊看着自己睡。
秋染這才反應過來,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訕訕一笑,才吹熄了蠟燭,走了出去。
房間裡很快安靜下來,季莨萋勞累了一天也的確困了,卷在被子裡過了沒一會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此時,三夫人的房間裡卻凌亂不堪。
“砰。”又是一聲瓷器碎裂聲。
“好好好,一個個都這樣對我,一個個都給我臉子看,你們不幫我,我總有辦法幫自己。”順勢將手裡的青瓷花瓶砸碎,三夫人原本美麗的容顏,此刻早已硬生生的扭曲成一個別的形狀。
不僅在老夫人那兒吃了釘子,還在季莨萋這裡碰到石頭,三夫人現在的心情可謂糟透了。
七小姐季桃憐聽着那一聲又一聲的摔砸聲,嚇得小嘴一撇,“哇”的就哭了出來,奶孃立刻抱住小祖宗拍着背輕哄,三夫人也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寶貝女兒,吐了口濁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纔對奶孃道,“抱過來給我。”
奶孃知道自家主子現在心情還鬱悶着,不敢耽誤,立刻將孩子遞上。
可沒想到,到了親孃的懷裡,季桃憐卻哭得更害怕了,一雙小短手揮着要找奶孃,粉嫩的小臉因爲痛哭,漲得通紅,看起來可憐極了。
三夫人本就心情不好,想親近一下女兒,女兒又哭個不停,還寧願要奶孃抱,也不要她這個親孃,這讓她心中本就傾斜的情緒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她使勁拍了季桃憐的屁股一下,打得她是生疼,惡狠狠的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給我閉嘴。”
可這一吼,加上剛纔那一掌,沒讓小傢伙停下哭泣不說,反而越演越烈,小傢伙哭得更加支離破碎,恍惚間,還沒開始長牙的孩子竟然開始含糊的叫着,“娘……娘……”只是她眼睛卻是盯着奶孃的方向。
季桃憐還不會說話,那一句句的娘也是被刺激後含糊的喊出來的,三夫人並沒有聽到,但奶孃卻聽見了,奶孃心裡咯噔一下,雖然心疼這個被自己奶大的孩子受委屈,卻不敢答應,更不敢開口,要知道自己只是個下人,三夫人才是季桃憐的生母,自己的親生女兒管一個下人叫娘,這三夫人幸虧是沒聽清,要是聽清了還不得扒了自己一層皮。
小孩的哭聲還在繼續,三夫人越是氣憤,越是煩躁,被哭聲弄得耳朵疼,腦子疼,她一衝動,又拍了季桃憐兩下,火氣顯然已經到達了頂峰。
而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丫鬟的稟報,“夫人,二小姐房裡的香草來了,說是替二小姐送個東西過來。”
三夫人此時早已恨透了季靨畫,冷冷一哼,她吩咐,“就說我睡了,不要讓她進來。”
丫鬟領了命,剛要退出去,可以一轉身,就和一個身形高壯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哎呀……”那丫鬟被撞得鼻尖都發疼了,可反之對面的高壯身影,卻滿臉鎮定,被撞了後,卻身形一點沒動,彷彿剛纔撞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個人,而是塊輕飄飄的豆腐。
丫鬟在看清這人的摸樣,臉色頓時一變,“香草姑娘,你怎麼進來,我快出去快出去,我們夫人已經睡了。”
香草冷哼一聲,斜斜的瞄那丫鬟一眼,不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又繞到房間裡,對着房內的那背對着自己,正在哄孩子的身影冷笑一下,擡腳就走了過去。
“誒,你不能進去……”丫鬟急忙上去攔住她。
可香草是個練家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能攔得住她嗎?她只是隨手一提,就將那丫鬟提起來,丟在地上,再毫不客氣的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大步跨進了房間。
“三夫人。”冰冷又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三夫人一怔,快速轉身,就看到季靨畫身邊的大丫鬟香草已經走了進來。三夫人臉上一怒,剛要牽連那被自己打發出去的丫鬟,卻發現那丫鬟在門外五里處,正捂着胳膊疼得在地上打轉。
剛纔香草那隨意一丟,那可憐的小丫鬟卻不小心撞到了手臂,整個手臂現在想斷了骨頭似的,疼得她齜牙咧嘴。
三夫人皺起眉頭,不悅的喝道,“大膽刁奴,沒讓你進來你就私闖進來,你的主子就是這麼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