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喵喵和陳琳出去吃飯了，只剩下夏白和顧典。
“我一直以爲陳琳家裡的那個鬼是在怕陳琳口中的那個無形的力量，現在忽然發現，它其實怕的是喵喵。”
“喵喵？”顧典疑惑。
“你不覺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嗎？”夏白說道:“他把我們兩個換了靈魂，又摸到了家裡，再然後那個姑娘就來了，還發了那些網絡截圖，可是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們幾個就只有喵喵了。”
“你懷疑是他在網上散佈了那些言論，然後陳琳纔看到找到我們的？”
夏白笑了笑:“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可是他目的是什麼？”顧典低頭想了想，“難道是他的原因陳琳身邊纔會出現這些莫名其妙的危險？”
“不知道。”
兩人沉默了半晌，夏白忽然又接道:“所以我想支開喵喵去陳琳住的地方弄清楚這件事。”
“還去？”顧典一驚，“你看今天中午那塊碎的莫名其妙的的玻璃，怎麼看都像是死神來了的現實版。”
夏白忽然擡起頭露出亮晶晶的眼睛，“我只有做了這些善事，才能在你生死劫那天有多一分的把握。”
顧典忽然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他嘆了口氣:“我陪你去。”
“我自己去，你留在家裡。”
他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慫到要女人保護，顧典單手撐着門擋在她前面，語氣很堅定:“一起去，我知道你不想我置身危險，可你忘了我們現在是互換了身體的？保護好你自己就是保護我。”
邏輯上雖然是這麼說沒錯，但總覺得哪裡是怪怪的。
“別想了，就這麼決定。”顧典一錘定音。
兩人又瞞着喵喵趁晚上悄悄去了陳琳家裡。
到了電梯口二人默契的選擇了爬樓梯，他們實在是不想再經歷來時的遭遇了。
氣喘吁吁的終於爬上了十二樓，顧典忽然問:“你有鑰匙嗎……”
不及她回答，背後忽然出現了小女孩兒的稚嫩聲音。
“姐姐。”她怯生生的躲在她身後。
夏白回身，微微頷首:“你叫我姐姐？”她和顧典明明互換了身體，再外人看來自己是個男人，而她卻叫自己姐姐。
小女孩笑着跳了跳:“我當然知道。”
“姐姐。”她又叫了一聲，“你能陪我玩嗎？”
夏白笑了笑，很溫柔的回答:“好啊，不過你要回答姐姐幾個問題，好不好？”
“好。”女孩兒顯得很高興。
“你認識住在這裡的那個姐姐嗎？”
“她搬過來的時候我才知道。”她聲音小小的，“不過她看不見我，都不和我玩。”
“那今天和我們一塊來的那個哥哥呢？”
說到這裡，小女孩的深色忽然變了變，良久才委屈的說:“他總是騙我，總說答應了他的一些事情就能和他玩兒了。可他用不和我玩。”
“你答應了他什麼？”
“他說要我保護那個小姐姐，如果有意外就保護她。”
怪不得她一眼就看穿自己是個女生，原來她和喵喵早就認識。
“那你不知道這樣是會消耗你的靈魂嗎？”
“知道，可是這個世界除了那個哥哥就沒人能看見我和我玩了。”她忽然翩躚的轉起了圈，“不過現在好了，姐姐和你身邊的哥哥也能看見我啦。”
夏白忽然就有些心酸，她想伸出手摸摸她頭，卻忽然意識到她是沒實體的。
“雖然那個小姐姐身邊的東西很可怕，不過我也不怕，我怕的是沒人和我玩。”她眉飛色舞的描述着，“有一次她去商場，要不是我抱着她的腳，她就被電梯捲進去了。”
“你知道她身邊是什麼嗎？”
“不知道，我看不到。”
顧典低頭思忖了一番，卻還是毫無頭緒。到底是什麼東西明明有可怕的力量，可是卻連鬼魂都看不到？
他並沒有急切的想得到答案，反而畫風一轉，問起了一個看起來毫不相關的問題。
“那你和那個姐姐是怎麼認識的？”
“三年前我自己從這間房裡跳了下去，然後小姐姐才搬了進來。”
明明是一件悲涼又驚心動魄的事情，她卻像是在描述別人的故事一般平靜。
顧典也是陡然一驚，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發的孩子居然會跳樓自殺？
“他們都說我的血髒，有毒，不讓小朋友和我玩。”她說着，像是在說別人的人生，“你們不知道一個人，沒有朋友的感覺有多可怕。比小姐姐身邊的詛咒還要可怕。”
自殺的人靈魂要在陽間經受折磨，直到真正陽壽盡的那天才得以擺脫這痛苦，進去輪迴之道。
“可是我還是覺得死了好，死了至少還有小姐姐和哥哥一起玩。活着，沒有一個人陪我玩，他們不敢牽我的手，不敢和我一塊吃飯。甚至還讓老師把我從學校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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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典從下樓時就一直沉默。
“想什麼？”
“三年前有個案子震驚全國，有個因爲臍帶傳播而患了艾滋病的小女孩自殺了。”
“當時她的父母因爲這個病都去世了，只有她的姥姥在照顧她。後來不知怎麼的，她是艾滋病的消息在女孩學校傳開了，家長們強烈抗議要她離開學校。即便學校專門召開家長會議來科普關於艾滋病的傳播途徑，平常的交往並不會傳染。然而家長們並不領情。
後來她的姥姥因爲年齡也去世了，成了孤兒後她更加沉默寡言了，以前還有姥姥陪她說話，現在她只能自己一個人面對着牆。”
夏白聲音顫抖:“然後她就自殺了？”
“對，當時影響很大，媒體普天而來的標題:是誰殺了小女孩來責問民衆。冷漠？無知？還是什麼？”
他忽然轉身看向她:“如果是你，你願意把自己的孩子和他們在一塊生活學習嗎？”
夏白想了想，卻說:“不知道。”
他苦笑:“人往往是，心中的意願與自己所認爲的道德背道而馳的時候纔會說不知道。如果我的孩子和艾滋病患者在一塊生活學習，說實話我也會害怕，這無關歧視與無知，只是單純的想給孩子一個更加安全的空間。因爲孩子之間的磕磕碰碰，太多了。於是大多數這樣想法的人，無形中逼死了一個小女孩。”
夏白忽然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人們往往是語言上的道德楷模，行動上的利己主義。
他們一路無言回了家，剛踏進家門卻發現喵喵在客廳。他警覺:“你們這麼晚了幹什麼去？”
顧典自然的一把摟過夏白的肩膀，神色自若的開口:“去約會也要和你報備嗎？”
夏白只能附和着乾笑。
好在他也沒多心，這讓兩人稍稍鬆了口氣。
兩人決定先不動聲色，喵喵以爲自己在暗，那他們兩個就是在暗中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