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白家奶奶步履蹣跚的走來,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悅,她的眼眶一下就溼潤了:“這就是我的重孫,看他長的多漂亮啊,他可真是個漂亮的寶寶。”
盛明哲趕忙過去扶她:“奶奶,我扶您。”
“好。”白家奶奶應了一聲,視線專注在那個孩子身上,她顫抖的伸出手,想摸一摸那個孩子,卻還是緩緩地把收縮了回去,她滿是紋路的嘴角凝着欣慰的笑,眼神中滿是珍惜滿足的淚光:“你的父母如果泉下有知,應該會高興的,我在這個歲數還能見到我的重孫,真是死了也能夠闔眼了,芸薇,奶奶知足了……”
“奶奶,您說什麼呢,你一定會健康,長命百歲的。”白芸薇看着自己奶奶這白髮蒼蒼的模樣,心底疼着,這麼多年,都是奶奶陪着自己,如今歲月不饒人,奶奶已經不是身體健碩的樣子,走路都蹣跚了。
“傻孩子,奶奶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白家奶奶笑了笑:“你好好休息,這生完孩子是要好好休養的。”
“嗯,好。”白芸薇剛應承一句,就聽到過來的檢查情況的醫生說着她不該把孩子放在身上:“盛夫人,您這纔剛做完手術,得好好的躺着,不能讓孩子趴在你的身上。”說着就把孩子,重新放到一旁的小牀裡。
“哦。”白芸薇答着。但是視線卻一直落在孩子的身上。
“手術?你是說芸薇做的剖腹產?”白家奶奶聽醫生這麼一說,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怎麼會是剖腹產呢?”
“奶奶,芸薇她……”
“奶奶,我怕疼,就叫醫生給我剖腹產了。”白芸薇伸手拽住盛明哲的衣袖,對着醫生微微搖了搖頭,她不想讓奶奶知道事情的經過,她不想奶奶再擔心了。
醫生自然會意,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怕疼?這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這剖腹產可不比順產少受罪,醫生,她這事麻藥還沒過去吧。”白家奶奶怎麼說也是有經驗的,那時候芸薇的媽媽就是嫌疼才剖腹產的。
“手術時的麻藥大概再過兩三個小時就會退掉了,不過有術後鎮痛泵,應該不會太痛的。您別太擔心。我們給盛夫人用的是最好的藥物。”醫生解釋着。
“那你來是幹嗎的?”白家奶奶一點就戳破了玄機。
“我是來做檢查的。”醫生微微的低着頭,想來看看麻藥過了沒有。看來白芸薇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應該是還沒有過:“那你們先聊着,我等會再過來。讓病人先休息一會兒,剛做完手術消耗很大的,要好好休息才行。”
“那芸薇,奶奶就先回去了。醫生說你需要休息。”白家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小手,眸中滿是安詳的光。
“那好,明哲,你幫我鬆鬆奶奶。”白芸薇的話還沒剛說完,就被白家奶奶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行,門口那個叫厲武的孩子挺好的,讓他送我回去就行了。”
臨走前她還不忘交代一句:“明哲啊,那芸薇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
“知道了奶奶。”盛明哲點了點頭,把醫生和白家奶奶送出了病房。
剛出病房白家奶奶就抓住了醫生的袖子:“等會你可下手輕着點。”
“好,老夫人,我知道了。”醫生不好意思的笑着:“我會悠着勁來的。”
“嗯。那就好。對了,你知道蘇媚住在哪個病房嗎?”白家奶奶詢問着醫生,醫生看了一眼旁邊的厲武十分的爲難:“老夫人,聽說這蘇媚和盛夫人有很多的矛盾和過節,您還是要去看她?”
“醫生,既然你知道外面傳的那些,便知道她不管怎麼樣都是我的孫女,既然我來醫院了,總歸是要去看看的,其實知道她受傷住院之後,我就一直放不下心。日想也想的睡不着覺,說到底都是白家的孩子,我哪個都放不下心啊……”這段日子她真的想了很多,可是一切都不會改變,已經成爲了既定事實的事,也就只能這樣了……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盡一個奶奶該做的,儘量去彌補那兩個孩子,即使他們對她只有恨……
“既然老夫人都這麼說了,我還是帶老夫人過去看看吧。”醫生在得到厲武的默許後,在前面領路。
“醫生,蘇媚的情況怎麼樣?”白家奶奶雖然在問醫生卻在不住的自語着:“我聽說她被切掉了脾,抵抗力會變差吧,她也算是個可憐的孩子,小時候父親就離開了……白家說到底,還是愧對那一對孩子的,如果當初我沒有做那樣的決定,或許一切會變得不一樣。”
“老夫人,過去的事就不要自責了。醫生指了指不遠處的病房:“就是那一間,老夫人,您進去吧,我要先回去準備一切其他病人的手術。”
“好。”白家奶奶緩緩的向着那間病房走去。
“老夫人,你要一個人進去?”厲武看了一眼守在病房外的雷蒙已經向他們看來的目光,不由的擔心着:“老夫人,要不我們過段時間再來吧。”他怕萬一出了什麼事,他一個人實在招架不住。而且白家奶奶的年齡這麼大了,萬一出了什麼事……
“不用了,我總歸是要面對的,而且我也沒有惡意,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我就是想去看看那個孩子。”白家奶奶輕輕推了推厲武,自己朝着病房步履蹣跚的走去。
厲武雖然不願意老夫人一個人進去,可是看白家奶奶那堅決的態度,這攔是攔不住了。雷蒙見老人走到門前,還是恭敬的屈了身:“老夫人。”
“我就是想來看看。”說着白家奶奶就敲了敲病房的門:“我能進去看看嗎?”
懷特聽到這個蒼老的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躊躇了半響才起身去開了門,出口就是冷漠的語調:“你來做什麼!”
“我……”白家奶奶探身看了一眼病牀上躺着的人,雖然離着很遠,但還是能看出病牀上的人很虛弱的樣子,她顫顫巍巍的伸手朝着蘇媚的方向指了指:“蘇媚怎麼樣了?”
“呵,這一切不是拜你的好孫女所賜,你來裝什麼慈悲?”懷特嘲弄的看着白家奶奶蒼老的面容:“我聽說白芸薇已經生產了,母子平安,你不是該很高興的嗎?跑來這裡做什麼?想來看看我和蘇媚輸的有多慘烈?還是想來炫耀你們再一次的把我們隔在白家的門外?”
“不,你誤會了,我就是想來看看她,知道一下她的情況,畢竟她也是我的孫女……”老人不住的流着淚:“我不想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以前是我太在意別人的想法,纔會那樣做,我的本意不是那樣的,我也有的難處,我不指望你們能理解,但是我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我們究竟是一家人,爲什麼要彼此傷害呢?”
“你現在該這麼說了,那麼已經造成的傷害怎麼辦?你拿什麼彌補?什麼好事都被你們攤上了,那我和蘇媚算什麼?你現在口口聲聲我們也是白家的孩子,那我們曾經艱苦的20多年又該找誰去算?難道要去找那個已經死了的人嗎?”
懷特的語氣中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白芸薇爲了能讓盛明哲擺脫我妹妹的糾纏,居然不惜拿自己涉險,在病房裡假裝摔倒來嫁禍我妹妹推了她。現在以我妹妹故意傷人來要挾她,你以爲這些事,都能這麼算了?”
“你的意思是說,芸薇沒有足月就進了產房的主要原因是因爲她自己摔倒來嫁禍蘇媚,以此來幫盛明哲擺脫傷人事件的影響?”白家奶奶渾身都在顫抖着,她對懷特說的這些事既驚有怕,這一切爲什麼會發展成了這樣,爲什麼明明是一家人,卻總要這麼互相傷害呢?
“看來你還沒有老糊塗,白芸薇警告我妹妹,說蘇媚要是敢告盛明哲,她就告蘇媚故意傷害,你以爲白芸薇是什麼白蓮花嗎?她也一樣有手段,她也一樣處處防着我們,她不是也一直在想辦法把我們驅逐出去?”
懷特冷冷的笑着:“說到底,我們和白芸薇,盛明哲也都是一路人,現在白芸薇把我妹妹逼到這樣的境地,她滿意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妹妹傷害了白芸薇,是我妹妹當初拿了盛家的錢離開,現在又回來破壞白芸薇和盛明哲的婚姻,要論狠毒,我和蘇媚哪裡抵得上白芸薇半分!你也不用假惺惺的來炫耀你們白家的勝利,既然我們當初選擇回來,就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懷特漠然的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想我的妹妹也不想看到你!”
“我……我不知道這些,我……”老人想解釋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她確實不知道白芸薇故意摔倒嫁禍蘇媚的這件事,原來他們之間的誤解和積怨已經這般的深了,可是這一切不都是有因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