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呈閱終是被喬南溪嚇得退出了房間,聽到關門聲的瞬間,喬南溪立馬身子一軟,重新癱倒在牀上,她所有的鋒利跟防備都是被逼出來的,做給外人看的,當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會累,也會哭。
以前常聽人說,小的時候摔倒,總是要看看身邊有沒有人,如果有人在就大哭,如果沒人在,就拍一拍膝蓋上的土,站起來。
等到長大之後,如果遇見不開心的事情,也總是要看看身邊有沒有人,如果有人在的話就笑,如果沒人在,就大哭。
人總是這樣,長大不是因爲變得虛僞,只是,有太多的感情,不敢如實的表露了。
喬南溪不會對外人表露自己的心態,因爲她知道,或者說是她害怕,怕別人不會理解她的痛苦,更不會心疼她的傷心跟委屈。
這些日子以來,她很多次都在恍惚,以爲夜翀並不像她之前看到的那般冷血無情,而現實則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讓她牢記除了自己和最親近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不能相信,也不能夠依賴的。
心尖處一下一下的刺痛,眼淚也不知何時流了下來。
喬南溪發呆的看着某處,有種恍然大悟的錯覺。
她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這樣如傀儡一般的待在夜翀身邊,到底是爲了什麼?
如果是爲了李牧原的話,那就勢必要做出些什麼,不然她現在犧牲的一切,就都是日後悲慘的笑話了。
樓上房間中一片安靜,與此同時,樓下客廳中則是佈滿蕭殺氣息。
夜翀從二樓下來,俊美的臉上還帶着溫熱新鮮的血液,一衆傭人見狀,皆是瞠目結舌,但卻又不敢多問。
夜翀坐在客廳沙發上,隨便的伸手去拿桌上的紙巾,胡亂的擦拭。
佳慧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想了好幾想,她還是決定邁步上前,只不過她手中還端着準備好的水盆跟毛巾。
來到夜翀面前,她將水盆放到茶几上,然後輕聲道,“夜先生,您沒事吧?我打了溫水,幫您擦擦好
嗎?”
夜翀臉色陰沉的可怕,微垂的視線也讓人猜不透他心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二話沒說,徑自拿起白色的毛巾,在仍舊刺痛的鼻子處擦拭。
白色毛巾上迅速沾染鮮紅的顏色,他看着就心煩,一把將毛巾扔到面前的盆中,盆中的水濺出來,崩到了一旁的佳慧身上。
佳慧什麼都沒說,只是徑自端着水盆下去。
不多時,阮呈閱也從樓上下來,他邁步來到夜翀面前,坐在獨座的沙發上,“哎……”
夜翀沉默數秒,隨即擡眼看向阮呈閱,“你嘆什麼氣?”
阮呈閱看了眼夜翀發紅的鼻子,搖了搖頭,“哎……”
夜翀眉頭一簇,“你少陰陽怪氣的,我正心情不爽,你不要惹我!”
阮呈閱翹着腿,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故意賣了個關子,這才道,“我有幾年沒看到你現在這幅樣子了?”
夜翀別開視線,身子往沙發靠背上一靠,周身呈低氣壓狀態。
阮呈閱又道,“算了,她不讓我看,我給你看看鼻子吧。”
夜翀聞言,瞪眼看着阮呈閱,“她不讓你看?”
阮呈閱道,“是啊,是她不讓我看,還說要讓我也見紅着出來,你上哪兒找來這麼個脾氣火辣的女人啊?”
夜翀皺眉,“不愛看就別看,要死也讓她死遠點!”
阮呈閱眼中閃過一抹促狹,“呦,真的假的啊?昨晚也不知道是誰火急火燎的打電話催我過來,我一路闖了三個紅燈,交通隊那邊你去給我打招呼啊。”
“阮呈閱,你也找死了是不是?!”
夜翀用他那雙幾乎要迸射出怒火的眸子威脅阮呈閱。
這要是一般人,早就嚇的頭也不回的跑了,但是很顯然,阮呈閱對夜翀的這種狀態是免疫的,他眼皮都沒挑一下,坐在沙發上,雲淡風輕的道,“明明就是緊張,還非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我以爲你很瞭解女人,只要你勾一勾手指,她們就開心的不行,怎麼你就不
能讓樓上那位開心一下呢?”
夜翀下意識的哼了一聲,“她也配?!”
阮呈閱聞言,眼球微轉,隨即道,“對了,你還從來沒跟我說過,她什麼來頭啊?”
夜翀別開視線,“你不用管。”
阮呈閱隨性的一聳肩,“好吧,看來你們兩個現在都在氣頭上,也用不着我診治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然後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轉過身來,雙手插在褲袋,看着夜翀道,“對了,你千萬別再惹怒她了,她現在渾身新傷舊傷,要是再受傷,我都不知道從何下手了。”
夜翀忽然心底很是焦躁,皺眉道,“行了,你趕緊走吧!”
阮呈閱撇嘴,低聲叨咕,“卸磨殺驢。”
這一天,夜翀破天荒的沒有出門,他在樓上書房待了一小天,雖然未曾下樓,但是整個別墅的氣氛都很詭異。
在傭人工作的乾洗房,幾個小女傭圍在佳慧身邊嘰嘰喳喳。
其中一個出聲道,“佳慧姐,你說現在是怎麼回事啊?那個女人算什麼啊?她膽子大到還敢跟夜先生動手?不想活了吧?”
另一個也道,“就是,我覺得夜先生就是給她慣得,她還想在這個家成爲女主人,怎麼樣了?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個巴掌打的,嘖嘖,真是響亮亮的!”
“可不是,夜先生一點面子都沒給她,把她罵成這樣,昨晚阮醫生也來了,看來是把喬南溪打得不輕,估計也留不了多久了,這個家可算是要消停一陣子了。”
幾個女傭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但卻不見佳慧插嘴,原來她是在用烘乾機烘乾一條帶血的白色毛巾。
有個小女傭一看,立馬皺眉道,“咦,佳慧姐,你這是幹什麼啊?家裡面毛巾多得是,再說你就算真想要,也洗乾淨了再用吧?”
佳慧把烘乾好的帶血毛巾拿起來,緩緩湊到鼻尖,深吸一口氣,然後勾脣淡笑,“你們懂什麼,他身上的什麼,我都喜歡的要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