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秦漠然平緩的聲音:“換好衣服了嗎?”
尹寒玠頗有深意地看了蘇聽晚一眼,把食指抵在脣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後快步後退至門口,打開門來嬌俏看着秦漠然。
“怎麼,才半會不見你就着急了嗎?衣服總要先試一試,萬一不合穿呢。有時候經別人手的未必可信呢。”
前兩句是說給秦漠然聽的,後面一句,顯然是說給蘇聽晚聽。
腦海裡太多細碎的畫面輪番擠着迸出來,思緒一時間亂得她不知從何開始理,眼看着門重新關上,尹寒玠回過頭跟她說了一句:“蘇小姐慢慢試,我就先下去了,對了,午餐已經準備好,換好衣服就下樓來吃飯吧。”
不待蘇聽晚迴應,尹寒玠離開客房,推着秦漠然往樓下走。
“在上面大半天,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情?”
“在你看來,到底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尹寒玠看着秦漠然,彎脣淺笑,“等蘇聽晚離開,你要關上門哭了吧,就因爲你的優柔寡斷,人家現在已經成了蔣太太了。”
“你偷聽我們的談話?”
“誰稀罕啊,我是拿着衣服上去不小心聽到的。”
尹寒玠看都不看秦漠然,到洗手盆洗乾淨手後拉開椅子坐下就開始吃飯,“吃完飯我就要離開,今明兩天不要聯絡我,我有事。”
涼意襲人的深秋,連白天出門都要多帶上一件外套,免得在外面逗留玩了回去,一不小心就着涼感冒。
蘇聽晚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尹寒玠在餐廳吃飯,秦漠然在客廳裡坐着等她,面面相對的時候,蘇聽晚最先別過眼。
“我要回去了,昨天沒打招呼就出來,手機又沒電,家裡人會擔心。”
秦漠然挑眉看着她:“先吃飯吧,你昨天沒進食還發燒,今天醒來連口水都沒喝。”
面對這樣的溫柔以待,蘇聽晚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尹寒玠的話,她望着秦漠然的眼睛,從裡面看不出半點虛假。
從前以爲是背叛,如今卻被突然告知一切都是誤會,真相來得太快像龍捲風,將她捲入一個旋渦中,還來不及去適應更何況還要想清楚。
一想到自己這些年的恨可能是誤會之後,蘇聽晚就覺得全身泛寒,她不敢去多想,不爲什麼,就是因爲那些她纔跟秦漠然分開的啊!
深深吸氣,臉色蒼白。
“阿然,你讓我先走好不好?我……”話堵在喉間,哽咽着。
餐廳裡一直眯着眼看好戲的尹寒玠在這時候放下筷子,抽過紙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蘇小姐,不介意的話,我送你一程如何?我剛好要離開。”
儘管蘇聽晚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跟尹寒玠一起,但現在感覺也只有這個選擇。
“那就麻煩尹小姐了。”
秦漠然沒再多說什麼,走進餐廳,重新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瓶牛奶跟一袋麪包,跟蘇聽晚在一起之後,有些成了習慣的,就很難改變了。
“不管怎樣,總是要墊肚子,拿在路上車。”
“謝謝。”
蘇聽晚沒有拒絕,接過牛奶,無意間掃了一眼,眼眶紅紅的。
嗯,是她最喜歡喝的燕麥口味。
蔣荊南打電話來的時候,況明宇正在俱樂部玩桌球,透過聽筒還能聽見球兒撞擊的聲音。
“況四,我聯繫不上聽晚,你幫我去一趟她工作室看一看。”
況明宇撐着球杆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腦海裡把時差計算了一遍:“老二,你都不用睡覺的嗎?”
“廢話那麼多,若不是政厚最近比較忙,我也用不着來喊你。”
蔣荊南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沙啞,今天好不容易抽出時間想給蘇聽晚打電話,卻發現怎麼都打不通,俞若白拿着平板進來給他看新聞的時候,深眸裡帶着紅血絲,心中的恐慌一片片擴大。
“我擔心她看了緋聞之後誤會了。”
蔣荊南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況明宇,把手裡的球杆隨手遞給旁邊經過的球童,撈起沙發上的外套,從衣袋裡掏出錢包,幾張紅鈔放在桌上,手指敲了敲示意一同玩的朋友然後轉身離開。
“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近來南城津津樂道的話題,可都是關於你蔣大總裁的。”況明宇話裡帶着調侃,“我都不知道,你跟容妍希還能扯上關係,那麼多照片出來,知情人都快有誤會了。”
蔣荊南撫額有些頭疼:“我瞭解聽晚,她雖然不一定會相信這些無聊的新聞,但不接電話肯定有原因。”
“行,我去幫你看看。”
“謝了。”
“不過我很好奇。”況明宇走出俱樂部,來到停車場取車,地方空曠,說話的時候還聽得到回聲:“你去美國幹什麼?而且一去就是那麼久。”
對方沉吟了片刻,聲音低低。
“我跟容傾芷在一起。”
蔣荊南不打算隱瞞,況明宇是自己人,就算他這個時候不說,指不定過幾分鐘就有消息傳到他耳邊。
聽到容傾芷三個字,況明宇驚了一下,手裡的車鑰匙差一點就握不緊掉在地上。
“這又不是清明,也不是她生日,你突然去美國看她幹什麼?”
在況明宇的認知裡,容傾芷已經去世很多年,如今有了蘇聽晚,蔣荊南怎麼反倒思念起故人來了。
“況四,容傾芷沒死。”
“……”
差一點就以爲自己是幻聽了。
“人不是你親手埋葬的嗎?都多少年了,莫名其妙說沒死?”
“這事說來話長,等我回國再跟你說,你先去一趟工作室,不確定聽晚沒事,我不放心。”
“好吧。”
蘇聽晚的工作室,況四並不陌生,他忘了有多少次開着車不知不覺就來到這裡,在門口停留片刻只爲看一眼那道身影,還不能被發現,像是做賊一樣小心翼翼。
今天不一樣,他多了一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出入。
所以,當他出現的時候,陶小陶的表情有片刻停滯。
“你來這裡幹什麼?”
語氣聽上去很不好,明顯就是不歡迎,旁邊還有員工在看着,陶小陶徑直往休息區走去,況明宇勾脣跟在她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