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你媽媽呢？”
“媽媽送阮奶奶出去了，讓我先進來。”
榮瑾末站在牀邊猶豫了一下，揪着小裙襬擡起頭來看蔣荊南：“爸爸，我能不能脫掉鞋子爬上牀坐呀。凳子太硬，我不喜歡。”
“當然可以，來。”
得到許可，榮瑾末迅速脫掉小鞋子，手腳並用，在蔣荊南的幫忙下爬上牀。
“爸爸，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啊。”
“你說。”看着自己的女兒，蔣荊南總覺得一顆心都要融化了，恨不得把這世界上所有好東西都雙手捧到她面前。
如果她說要天上的星星，那麼他也一定毫不猶豫。
榮瑾末長得特別漂亮，眼睛大大的，小臉上五官十分標緻，在這一點，她繼承了榮聽晚跟蔣荊南共同的優點。
至於榮景恆，相比較之下，他更像蔣荊南。
“我從小就跟媽媽、哥哥、外公住在一起，爲什麼爸爸你不跟我們一起呢。”榮瑾末掰着手指頭數着，“我今年四歲了，過生日的時候沒有收到爸爸你的禮物，我很不開心。”
榮瑾末一本正經的斥責，蔣荊南聽得十分受用，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小手，暖乎乎，軟綿綿的。
“爸爸做錯了，爸爸跟你道歉，等爸爸好起來，帶末末去商場好不好？你想要什麼，爸爸都買給你。”
“不行，光有我是不夠的，還要加上哥哥的。”
“好，一定加上哥哥的。”
榮聽晚一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榮瑾末坐在牀上，拉着蔣荊南的手不知在說些什麼，細細碎碎特別小聲。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見蔣荊南臉上那藏不住的笑意。
垂在身側的手因爲這個細微的動作而攥緊來。
“你來了。”
蔣荊南擡眼，看着榮聽晚，說話有些小心，就怕多說一句什麼，她一生氣帶着孩子就離開了。
幸好榮聽晚沒有，她是沒說話，但也沒有給蔣荊南很差勁的態度，自己走到休息沙發坐下玩手機。
末末扭頭看了一眼，然後偷偷比劃了一個手勢。
蔣荊南沒看懂，小傢伙只得趴在他耳邊很小聲地說：“媽媽生氣了。”
“……”
小小年紀就這麼懂看臉色，蔣荊南真覺得自家孩子很是不得了。
醫生準時來查房的時候，一進門就感覺氣氛很不對勁，他是第一次看見榮聽晚，還不知道怎麼打招呼的時候，就聽到牀上的小孩子喊蔣荊南爸爸。
心想，這位應該就是小女孩的媽媽，所以很禮貌地打招呼——
“蔣太太，蔣先生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不過還是要過段時間才能出院的。傷口是在胸口位置，說話跟起身之類的動作幅度不能太大，所以小心一點爲好。”
因爲昨天沒有見過榮聽晚，主任醫師還以爲她是今天才趕過來的，就把一些照顧蔣荊南所要注意的重點事項又重新說了一遍。
絲毫沒有察覺到榮聽晚臉上越來越僵硬的表情。
蔣荊南輕咳了一聲，醫生看過去。
“主任，可以開始做檢查了嗎？”
“嗯好。”
榮聽晚摸了摸鼻尖，深呼吸吐出一口氣，走到牀邊將榮瑾末抱起來退到一邊。本來是想去沙發坐的，結果醫生一句——
“太太不過來關心一下情況嗎？有些點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說的。”
硬着頭皮走回去，當看見那有些猙獰的傷口時，榮聽晚的表情還是下意識僵住。
伸手捂住榮瑾末的眼睛不讓她看，自己卻在腦海裡慢慢想象着當時車禍的具體事故現場是怎樣的……
她明明記得，蔣荊南的車技很好的。
“每天不要起身坐太久，因爲不能洗澡，如果覺得身子不舒服的話，就讓太太幫忙擦身，知道嗎？”
“好。”
蔣荊南倒是應得很輕快，反倒是榮聽晚，在聽到醫生這句話的時候，差點沒一口氣堵在喉嚨間，上不來，下不去，卡在那裡。
醫生跟護士離開後，蔣荊南看向榮聽晚：“剛從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我昨天到現在就沒洗澡，有些難受，你能不能幫我擦一下身。”
榮聽晚愣住，忽而勾脣一笑：“你傷的是腦子吧，剛纔就該讓醫生幫你治一治。”
“媽媽。”
榮瑾末扯了扯榮聽晚的衣袖，“你爲什麼不幫爸爸呢，不洗澡很臭啊。”
“……”
自家女兒對蔣荊南這麼護着，榮聽晚真是從一開始就沒想到，這邊還在嚷嚷不洗澡會怎樣怎樣，那邊蔣荊南跟着一個勁點頭。
榮聽晚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讓榮瑾末閉嘴。
捲起袖子走到浴室，就在蔣荊南滿臉期待下，她打了一盤溫水，拿過毛巾搭在臉盆邊緣，直接放在牀頭櫃上，擰乾了遞給榮瑾末。
“你幫他。”
“我？”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但還是樂呵呵地接過毛巾，探身過去像是給自己洗臉那樣——
一條毛巾蓋上，雙手齊上，漫無目的、沒有順序到處搓……
眼看着蔣荊南的眉頭都皺緊了，臉上都被搓紅了，榮聽晚忍住笑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是很盡職地幫忙換洗毛巾。
等到臉跟脖子都擦完了，榮瑾末驕傲地昂起小腦袋：“媽媽！你看我做得好不好呀。”
“嗯，挺好的。”
小孩子不就是要這一點稱讚嗎，榮聽晚會給的，把榮瑾末抱下牀，幫她擦了擦手。
“我不能只是擦臉跟脖子，孩子也幫不上忙了，你打算一直袖手旁觀？”
“……”
一塊毛巾丟過去，榮聽晚冷冷看着蔣荊南：“兩個選擇給你，第一，我可以幫你，但你別想以後還能看見孩子。第二，你自己有手，我抱着末末出去，你自己擦。”
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她帶着孩子過來看，還要幫忙擦身子。
果不其然，蔣荊南臉色沉下去後，默默選了後面的。
榮聽晚幫他重新換好一盆水，然後抱着末末出去外面等，碰巧遇見了一早過來的徐政厚。
“小姨父！”
末末招手，徐政厚有些驚訝：“姐，你怎麼過來了？”
榮聽晚嘆了一口氣，指了指榮瑾末：“她非要過來，我只能陪着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