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音死死蹙眉,“我沒瘋,我只是在賭,賭你這次並未騙我,賭你的血真真能救阿然一命。”
他怒不可遏,只是扯下衣角便將她的傷口快速包紮了起來。
“你是在威脅我嗎?拿自己威脅別人,你何時也這般幼稚了?”
她默了默,“怎會是威脅?不過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罷了。”
說着,她又冷冷接道:“七日之後,他活,我活,他死,我便一起死。”
瞧着她一臉認真的模樣,歐陽子昱的眸裡卻是閃過了一絲絲的痛楚,“我在你的心裡,當真就這麼的糟糕嗎?以至於短短七日,都要你拿性命去賭?”
涼音垂了垂眸,“我想,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多給我一點鮮血……”
話罷,歐陽子昱的神色猛地一僵,“這纔是你的目的嗎?”
“我知道,流血過多對身體不好,但我不會讓你失血那麼多的,就多一點點就好,在你能承受的範圍裡。”
涼音一臉凝重,後又緩緩說道:“血蠱之毒,唯有被血蠱寄生之人的鮮血,才能解毒,這般,一開始就註定了大部分人的死亡,但我還是想多救一個,或者兩個。”
瞧着歐陽子昱一臉失望的模樣,她又略顯沉重的呼了口氣。
“我自傷自己,只是怕你再一次騙我,若是到時阿然活不過來了,我自己也不會獨自留在這世上,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了,也沒什麼可怕的地方,這個世界我也呆的膩了,興許這次離開,又能回到以前的世界裡。”
頓了頓,她又一臉凝重地接着道:“我從不害怕死亡,只是回想當初,我忽地有些懷念起來了,無情無義纔是最爲灑脫的,如今,我便最後嬌情一次,此次過後,天下也好,蒼生也罷,我都不會在放於心上,但是我不能失去阿然,就算他心眼甚小,又總是愛吃醋,但我就是放不下他。”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讓我陪你,你明知曉我的心裡裝的全是他,陪你只會讓我感到爲難,讓我的心裡充滿了罪惡,就好像自己變成了一個背叛者。”
“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就好像你也不會理解我一般,其實有的時候,你與他挺像的……”
聽着她的一字一句,歐陽子昱卻是忽地苦笑了笑,“既然像,爲何你選他也不願選我?”
“感情這東西,誰也無法預料的,你我身份不同,經歷不同,心裡的想法也不同,包括你想做的,與我想做的,都不一樣,就算我真的與你在一起了,我們也走不到最後。”
她緩緩開口,後又道:“我能陪你七日,但是這七日,不能真的像夫妻一般,便是裝也不成,就與平時那般吧。”
話落至此,她這才一步一步地走遠了去。
歐陽子昱緩緩跟上,“你別忘了我們的承諾。”
她的背影微微一頓,後才道:“放心,我不再提他與其它一切的事情了。”
頓了頓,她又道:“你說納爾族離此甚近,是在哪個方向?”
話罷,卻是一個人影忽地閃到了自己身旁,爾後二話不說便抱着她往一旁的林子跳了去。
涼音大驚,“你……”
“不用輕功,兩日你也走不到那裡,我可不想呆一兩日便原路返回。”
歐陽子昱冷冷開口,接着也不看她,只是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滿城之內。
遠在西璋的滿城裡頭,收到雲都的消息時,城裡的百姓已經寥寥無幾,剩下的百來個人,瞧着原本與自己爲伴的百姓已經漸漸死去,心裡便也無比的慌。
璋城的靈木早早便趕去了那兒,而鴻城裡的之冥與之易也同樣如此。
在收到雲都的消息之時,便將所有的兵器都聚到了一起。
就在一塊巨大空地上,堆成山的兵器被無數的乾柴給圍成了一個圈,石油澆上,緊接着,一支火把便毫不猶豫的扔了過去。
熊熊大火瞬間燃起,在大火燃起的一瞬間,周邊的百來個百姓,無一不是痛苦極了,恐懼極了。
看着大火越來越旺,看着周邊的人兒一個接着一個的消失,留下來的便越來越恐懼。
直到所有的人兒都消失在了原地,地上鮮血四濺,站於火堆遠處的靈木緩緩閉眸。
“之冥,你確定,每一個人的後事都安排好了嗎?”
一旁的之冥輕輕點頭,“恩。”
又聽之易沉重着道:“爲了不留着傷害他人,大部分的百姓都願意犧牲自己,而他們的家人,我們也已經給了不少補償,只希望他們能看的開一些了。”
靈木呼了口氣,“希望這場大火,真的能將血疫完全燒燬。”
“放心吧,一定會的。”
之易緩緩開口。
卻聽之冥長長一嘆,“滿城這邊是解決了,便不知嵐城的情況怎麼樣了……”
靈木默了默,“怕就怕他們還在尋找解藥,不盡快將兵器上的毒給燒燬了,只會讓傷亡越來越大。”
話落至此,三人均是十分沉重的閉上了嘴,誰也沒有再說什麼。
夜色漸深,另一邊。
約莫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後,歐陽子昱便將涼音給放到了地上。
看着空蕩蕩的四周,除了草叢還是草叢,那一望無際的草原,就像是一片走不出去的沙漠。
沒有大樹,沒有花草,只有幾隻發着微弱着光的熒火蟲。
涼音蹙了蹙眉,“這就是納爾族?”
“不是。”
他緩緩開口,又道:“納爾族要沿着草原一路前進,在前方的一座山上,一路往上,也就是草原旁邊的深山上,因爲是在山上,所以走路上去,怎麼也要幾個時辰,這裡只是人們去納爾族時要經過的地方。”
說着,他一步一步走進了草叢。
一邊往前走着,一邊又緩緩轉身望向了她。
“而你現在站的位置,便是我的父親每次回家都會經過的,我就站在對面很遠很遠的地方,騎在馬上,衝着這邊揮手,歡笑,他就會從這兒騎馬往我衝來,帶着歸來的族人們,一點一點向我靠近。”
涼音的心裡忽地一酸,垂眸不語。
他緩緩後退,一邊退着,一邊又道:“他們時常會帶一些在森林中打下的獵物,也會去城裡買一些小玩物,我等他吧,其實就是想看看他,順便瞧瞧他又給自己帶了什麼禮物。”
涼音緩緩跟上,“草原的那一頭是什麼?”
他淺笑,“過去瞧瞧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