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像抽菸喝酒的惡習,我都是到了意大利以後才形成的。因爲幾乎每天都受人排斥,所以便有了自暴自棄的想法了。”她降頭低下,想起自己曾經的叛逆,都有一點不敢想象。
要是假如她當時自殺了,或許也就沒有什麼機會遇見遊索這樣的好男人了吧。
她這樣想着,就爲自己過去並沒有那麼衝動而感到慶幸了起來。
“現在,我相信你不會再那樣了吧?”遊索一臉沉溺的側臉看着她。
“一定不會,如今的現狀,我很滿意,也很知足。要是可以一直這樣平淡,那就真的算是完美了。”她仰起頭,看着滿天眨着眼睛的繁星,心說不出的安靜,沒有泛起絲毫的漣漪。
“你知道嗎?那些年以來,我就好像墜入到了一個巨大的深淵中一樣。這種日子持續了好久,過着那種每天被人欺負嘲諷的生活,就算有幾天難得清閒的時候,也唯有一人在家裡,很孤獨。”她暢所欲言的說着,就好像想要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一股腦的說出來,這樣纔會覺得心裡舒服一些,暢快一些。
遊索什麼都沒說,臉上看不出表情,似乎想要繼續的聽她敘說。儘管像是講一個很狗血的故事,但其實卻充滿着真實感。
“因爲那時,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我都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自己。換句話說,迷失了真實的自己。原本小的時候,我是一個很乖巧善良的孩子。可是漸漸長大,我不得不學會開始僞裝自己,對於一些無理的請求,也不得不拒絕。所以,性格從那時便有了特別大的改變。”
她話音未落,便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突然感到傾訴出來以後,反而釋放了許多,就好像心中的那塊巨石慢慢地消失了一樣。
說實話,杜秋鳴這麼多年以來,從來就沒把自己的心事告訴過別人,而遊索是第一個,也許將是唯一一個,這可以說是他們共同保守的一個秘密。
“後來,發生了什麼?”他有些意猶未盡,憑着一種直覺,就認爲杜秋鳴還遺漏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可是,既然愛她,遊索就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從而真正的走進杜秋鳴的內心深處。
“到了後來,我的父親的事業就出了一點問題,沒有那麼的一帆風順了,這個說來話長。我想,你半年前,在電視上看過一則新聞吧?”杜秋鳴明眸像是繁星般,閃爍着。
他一下子想起了和南和他說過的那些話,現在看來,那些假設都是對的,而且是毫無差錯的。可是,他爲了不讓杜秋鳴知道,他曾在暗下調查過她,所以便假裝渾然不知的樣子,說道:“什麼新聞?”
“就是有一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事件,說毒販窩點險抓獲。”她對此全然不在乎,畢竟一切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更何況她對父親,根本就不存在感情可言,只能說是冷冷淡淡罷了。
“好像有點印象。”他含含糊糊的回答道,但並沒有欺騙杜秋鳴的意思,只是認爲這是善意的。
“就因爲那次,我父親差點被警察抓住,據說是非常僥倖的。他們那夥人,就在萬般無奈之下,準備逃離本市。畢竟,對於當時全市大力進行警察巡邏這樣的險峻情況,如果仍然留在那裡,就相當於落入了虎穴當中了。”她的臉上,還是難免露出了若有若無的傷感,但還是儘量讓脣角保持微笑的弧度。
“這麼說,你爸爸然後便爲了脫離危險,便趕往了意大利?”他眨了眨眼睛,問道。
“是這樣的。你怎麼會知道呢?”杜秋鳴疑惑的看着他,對他的預料之準,感到震驚。
“我猜的。”遊索一笑,如實的解釋道。
“好吧,那我接着說。”她尷尬的也跟着笑了笑,接着便輕咳了幾聲,故作姿態,然後纔開始講述了。
剛開始,杜秋鳴並不知道這樣的消息,也是某一天打開電視後,無意中看到的。她當時發現的時候,心裡一驚,但是也不太確定到底是不是父親他們的那個毒品組織。
不過,過了兩天後,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準的。
在一個閒暇的午後,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一陣陣的電話鈴聲,熟悉而又陌生。
因爲,杜秋鳴自從來到意大利以後,已經很少有人給她打電話了。於是,她連忙放下手中的麪包,轉過身去拿電話。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串不熟悉的數字號碼,她猶豫了幾秒,但還是緩緩的接通了。
“你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她禮貌性的問候了一下,心中不知期待的什麼。
“是這樣的,我是遊原,您的父親想要和您見一面,但前提必須是不能泄露出去,哪怕是一絲一毫也不行。”遊原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來,聽起來還是很悅耳的。
不過,大概是因爲他現在說話的地方另有他人,聲音特別小,但幸好還足以聽清楚。
她的大腦有些跟不上,對於要保密這樣的情況,杜秋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眼球一轉,便立刻想起了前幾日看電視時的內容,心裡一驚,眼皮也跳了一下,心中的不安感蔓延開來。
“好,那麼我們約在哪裡?”杜秋鳴反應過來後,才說道。
“今晚6點,你家樓下的包間,不見不散。”遊索利落的說完這句話,沒等杜秋鳴迴應,就給掛斷了。
電話中,只留下了“嘟,嘟,嘟…”的聲音。
她有些沒回過神,但還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現在僅僅是下午2點鐘,離見面果真還有了一段時間。
她在心裡暗暗的嘀咕道:杜正峰爲什麼突然想要見我,現在處於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情況,不應該是乖乖躲在秘密基地,待上幾個月,避避風頭嗎?怎麼還敢這麼大膽的出來?
她想了半天,都覺得很是不解。
說實話,在杜秋鳴看來,與她的父親見面簡直就會成爲一種煎熬的事情了吧。畢竟,多年不見,她對於父親,早已沒有存在任何的感情,甚至形同於一個陌路人,一個只知道忙工作,卻全然不顧家庭的人。
她一步步地走到了衣櫥旁,向裡面看了看,簡單的挑選了一件淡藍色的針織衫。雖然並不太昂貴,但是恰好這樣穿起來,就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很合適。
杜秋鳴將針織衫穿好,也沒有塗抹妝容,只是簡單的洗漱完畢,便已經覺得妥當了。
時間,總是會在不知不覺間,悄悄的從眼皮底下溜走,等到想去尋找時,卻根本沒有蹤影,化作了無形的回憶吧。
她一擡眼,便看見指針快要到了六,立刻就走出家門,靜悄悄的走着。
畢竟,努力不把見面這樣的事情泄露出去,還是爲好的。再怎麼說,她能夠生在這個世界上,是有杜正峰的一份功勞的。總不能,做一個不孝之女。
她的心,揪在了一起,推開門後,便徑直走進了包間。
這家餐廳不知是因爲什麼原因,儘管門開着,可屋內卻一人都沒有,就連前臺本該有的接待,也沒有。
整個房子,看起來空蕩蕩的。看到這樣的場面,她才放下心來。
她一回頭,便看見了很久沒見面的杜正峰——她的父親,正用手端着茶杯,小酌着,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女兒。
杜正峰一擡頭,看見時隔多年未見的女兒,心裡也是覺得酸酸的。但是,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驚喜或是激動,只是一臉嚴肅,將茶杯輕輕放下,示意杜秋鳴坐下。
“孩子,我們終於又見面了,你想我了嗎?”杜正峰眼神略微帶着關切,這是很少見的,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見,尋不見一點的蹤影。
杜秋鳴在心裡忍不住咒罵道:他的表情,變化的還真是快,簡直讓人看不出來到底哪一個纔是最真實的他,最真實的感情?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杜正峰的身旁,站着一個面孔很熟悉的男子,那就是遊原,之前小的時候就見過的,而且陪她待過很長時間。
遊原的身材高大,眉宇間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俊俏,鼻樑高挺,美中不足的應該就是他竟然從事着這樣一份職業吧。
杜秋鳴半天才坐了下來,然後回覆性的說道:“想。”
她簡單的說了一個字,其實完全不是她心裡的真實想法,但是總歸還是要保住男人的面子的。
“我們下回見面,真的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時候了。”他說着,低下頭,唉聲嘆氣起來。
可不知是什麼原因驅使着,杜正峰的反應,反而讓她感覺很反感,很虛僞的樣子。
她在心裡幾乎怒吼着:在這裡假惺惺的裝作可惜,亦或者是想念我的樣子,那你爲什麼當初還選擇拋下我?把我一人留到意大利,讓我在這裡過着如此痛苦的生活。就爲了去努力打造你的那番所謂的事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