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忱,你知道麼,楚歆根本就沒有走,她一直在你身邊,你帶着衛子希過來,也是她告訴我的。”
顧辛澤雖然是隨便說的,但是他說的都是真的。衛忱也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所以衛忱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了下去。
“顧辛澤……”衛忱艱難的說道,高燒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我要是想找到楚歆,不用你來告訴我,我自己就能夠找到,你以爲楚歆能夠這麼逍遙是因爲她有能力麼,是我不想找到她而已。”
他微微揚起下巴看着不遠處的顧辛澤,“孩子給我!”
整齊的腳步聲自樓梯間往上傳了進來,衛忱聽見警方的驚呼與子彈上膛的聲音,他皺着眉不甘心的對衛子希說道,“先走。別跟警方糾纏。”
衛子希點點頭,跟着他從電梯下了樓。
顧辛澤看着衛忱和衛子希消失在電梯裡的背影,送了一口氣,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溼透了貼在身上,夜風一吹,冷的要命。
電梯門即將合上,顧辛澤看見衛忱望向他懷裡的襁褓的眼神,那種志在必得和疊加的火氣,讓顧辛澤的心更加的沉入了谷底。
下一次見面,衛忱也許不會再被他威脅了。也不會再等到警方的人來了。
也許是衛忱的耐心要被耗光了,也許是他提起了楚歆讓衛忱感覺到了背叛,也許他只是發燒而心情不好。
顧辛澤的手還在發着抖,他將手在手裡的針管丟在一旁,背靠着護士臺滑坐在來了地上,他抱緊懷裡的襁褓,將臉埋在襁褓裡,奶香繚繞在他的鼻翼,顧辛澤在異國他鄉,哭的像個小孩子。
反倒是襁褓裡的孩子不哭了,他咿咿呀呀的伸着小小的肉肉的手摸着顧辛澤的臉,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又漆黑如夜。
顧辛澤看着他,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他。這孩子生下來就該是享福的,他汲取了顧子煜和安怡的所有優點,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眼瞳,挺翹的鼻樑,討人喜歡的笑容。
“對不起……”顧辛澤慢慢的說道,“我真的不想死……”
“所以……孩子……”
安怡眨眨眼睛望向白兮,“到底有沒有受傷?現在在哪裡?”
白兮坐在牀邊雙手一攤,“還在顧辛澤那裡,沒有受傷。”
顧子煜接過她的話親自跟安怡解釋道,“衛忱走了之後,顧辛澤回去就找了當地的保安公司來保護他們,阿三的那些人都被遣返回國了。衛忱現在鎖定了顧辛澤的位置,來問我們怎麼辦。”
安怡深吸一口氣說道,“衛忱的意思是不是想要直接突擊?將安保公司的人和顧辛澤一起幹掉,然後帶着孩子回來?”
“是,你怎麼知道?”
“這麼長時間了,衛忱都沒有問你怎麼辦,這會兒突然來問你怎麼辦,一定是他動了殺心了。”
顧子煜點點頭,“確實,顧辛澤拿孩子的安全來威脅衛忱,又說出楚歆來,讓衛忱退離加拿大,這兩件事都讓衛忱大爲光火。
顧辛澤要把衛忱的耐心耗光了。”
安怡握住顧子煜的手,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白兮剛剛也說了,我的身體已經完全的好了,我們去加拿大與衛忱會合吧,雖然這麼說有些對不起衛忱,但是我還是希望顧辛澤能夠活着。”
安怡瞭解顧子煜,也知道他對什麼最沒有抵抗力,果不其然,被安怡小鹿一樣的眼神看着,顧子煜已經到了嘴邊的拒絕被自己很沒有堅持的給吞了回去。
他嘆了口氣點點頭,“你總是知道怎麼讓我點頭。”
安怡得了便宜還賣乖,笑眯眯的抱着他的胳膊搖啊搖,“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
“今天下午吧。”他點點安怡的鼻子,“否則你也安不下心來,還不如早一些動身。”
安怡皺皺鼻子,“那我能不能先跟衛忱打個電話?我還是有點不踏實。”
“安怡,你覺不覺得你最近很喜歡跟衛忱通話?”
顧子煜看着她,漆黑的眼睛裡倒映着她小小的臉,他的眼裡只要看見她,就會盛着淡淡的笑意,那種蘊含在最深處,不會被人輕易發現的笑意。
安怡笑眯眯的捏着顧子煜的臉,“子煜,你吃醋了啊?”
顧子煜眼珠子轉轉,然後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對,我吃醋了。”
“你這話要是被衛忱聽到,他做夢都要被嚇醒的。”
顧子煜一聳肩,“那就讓他少睡一點兒,省的中年發福。”
安怡的腦袋裡馬上出現了一個挺着啤酒肚發福了的衛忱,旁邊還站着一個橫向發展的顧子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子煜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間笑倒在了牀上的安怡,戳戳她的肩膀,“你笑什麼?”
安怡擺擺手,還是不停的笑,“哈哈……哈哈哈……子煜……你……你中年發福……”
她的一句話被笑成了好幾段,顛三倒四的拼拼湊湊顧子煜終於明白了,安怡這是腦補了發福的自己。
“我不會中年發福的。”顧子煜說道。
安怡伸手摸了摸笑出來的眼淚,“爲……爲什麼啊……”
“因爲我有妻子啊,”顧子煜大言不慚的說道,“只有像衛忱那種孤獨寂寞只能借酒澆愁的單身狗才會中年發福。”
他的臉陰鬱而俊美,如同大學裡最資深的大學教授講宇宙起源一樣的嚴肅而不苟言笑的吐槽,讓安怡不由得伸手抱住他。
“子煜,你怎麼這麼可愛。”
顧子煜看着她搖搖頭,“我不可愛,我很兇。”
安怡更加緊的抱住了他,灰燼一樣的香水味道撲進她的嗅覺。
她懷裡的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個迷。
他陰鬱的一絲不苟,卻能夠認認真真的吐槽。
他貴重的不可股價,卻能夠仔仔細細的詢問她的意見。
“子煜,有一天你要是離開我我可怎麼辦。”
顧子煜將她拉起一個角度,往自己的身上帶了帶,讓她躺的更加舒服一些。
安怡躺在顧子煜的腿上,擡頭就能看見他線條優美的下顎,不由得讚歎造物主的神奇,這樣的角度依然這樣完美的臉頰,上天真是很不公平。
“我不會離開你的。”顧子煜低頭看着她說道,“要是真的有一天非要分離不可,我也會撐着送你走。”
他俯下身親親安怡的額頭,“我怎麼捨得留你一個人孤獨的想念着我。”
安怡鼻子有點酸,特別是這種劫難之後,她更加的難過於顧子煜的體貼和孤獨。
但是她還是笑了,用一根手指撐起顧子煜的頭,“你想的美,我纔不會想你,我會好好的活着。”
“恩,想你沒有遇到我以前一樣的活着,是麼?”
安怡一個愣神,這句話她太熟悉了,這是她寫在給顧子煜的絕筆上的話,顧子煜小心眼的每一句都記得。
“你怎麼都記得啊……我聽伯父說你明明把信都撕掉了……”
提起這封信,安怡就有些委屈,她明白,顧子煜撕掉了那兩封絕筆信是因爲不相信她會離開他,但是若是真的呢,顧子煜要怎麼辦,他連一點懷念的東西都沒有了……
“是啊,”顧子煜回答道,“我一分鐘都不敢留,只能全部都記在心裡。”
安怡更加用力的抱住顧子煜的腰,她有些不敢想象,沒有她的日子裡,未來的那麼多的日子裡,帶着孩子的顧子煜,該怎麼靠着記憶中的兩封信過完剩下的漫長時光。
他要一邊一邊在心裡默唸着信裡的每一句話,將信的內容謄抄無數遍,用最漂亮的字跡。他會跟顧安寧說,你的母親是個完美的女人,她很愛你,她給你留下了一封信,可是父親那時候太過自負,現在我念給你聽。
“子煜,我一直以爲給你留下安寧是最好的選擇,現在看來,不是的。”
“不是的。”顧子煜說道,“安寧不能填補我心裡的空洞,能夠讓我的心完整的從來都只有你。”
顧子煜拍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很快我們就能一家團圓了,我曾經跟你說過,這件事之後我們再也不分開,我說話向來是算數的安怡。”
最後安怡還是跟衛忱通了話,衛忱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沙啞,像是感冒了的樣子,倒是更加性感了。
他們說了要來加拿大的事情,衛忱在電話那邊小聲的笑了一下。
“子煜心裡一定是不願意的。”他說道,“不能親眼看見子煜妥協的樣子真是遺憾。”
他一邊說還一邊的咳。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衛忱啞着嗓子說道,“就是小感冒,我會讓衛子希去機場接你們的。”
掛了電話後安怡看着手機上自己的倒影對顧子煜說道,“你有沒有感覺,衛忱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顧子煜點點頭,“我認識衛忱這麼多年他都沒生過病,衛忱對楚歆是真的挺上心的。”
安怡捧着臉問他,“所以楚歆是你的未婚妻是真的?不然怎麼會有女人主動想要離開衛忱。”
“你吃醋了?”
安怡一挑眉,“是啊,擔心你是陳世美。”
“雖然我不是陳世美,但是楚歆以前是我未婚妻的事情可能是真的。”顧子煜回答道,“我覺得我母親爲了牽制我而給我培養一個未婚妻是很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