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閣——鳴翠離開前和我說,凡有“日”字的都可能是曦陽宮的商號,爲了更好隱藏行蹤,我沒去客棧酒樓,而是往花柳巷來了。眼前的藏春閣是整條街中裝飾最豪華的。
早晨沒人。我敲開緊閉的大門:“我找曦陽宮主。”單刀直入。
龜奴一臉的莫名其妙,上下打量我一番:“姑娘你沒搞錯吧?”
呃……我一時尷尬,不會真的搞錯了吧?
那龜奴很快換上笑臉:“呵呵,若姑娘要賣身,以姑娘的身段還是可以賣個好價錢的……”
“去死!”我滿臉黑線,一腳踢去!
“有病!”那人一臉晦氣直接關門!
悶悶地走出巷子,卻在這時,一個豔麗的花娘追來:“姑娘留步!”
“你?”——不會要給我個價錢吧?
見街上寂靜無人,她湊近我低聲道:“姑娘應該是少主吧。”
我挑眉。
她繼續壓低聲音:“屬下是藏春閣的掌事。剛那奴才不懂事,不知藏春閣的根本。”她帶了些歉意,“前日屬下收到宮主的密令,說若遇少主,便告之去景泰樓。”
景泰樓,是在齊都經營近百年的酒樓。去年和豐千里在齊都就在那裡大餐一頓,只是不知道居然是曦陽宮的……浪費啊!早知道給師父報銷!
在那裡,我如願看到了師父。
兩三年未見他,他年近三十,風采更勝,那沉穩、淡定、溫雅的氣質讓我心折不已。
“師父!”我直接撲入他的懷裡,依舊是那特有的乾淨清爽的氣味,讓我好安心。
“怡兒。”師父習慣地擁住我,語氣不掩溫柔寵溺。
“師父……”我擡頭看向他滿是憐愛的眼,心中一窒,莫名涌出強烈的情感,不同於以往與師父分別數月,撲到他懷裡撒嬌討寵,而與他分別近三年卻沒怎麼想——師父,怡兒好想你!這句在之前說過很多次的話卻在這時哽住,如何也吐不出來。想到這幾個月的經歷——失去自由被墨承污辱,無奈之下以身體爲奉迎的工具,歡笑的一張臉討好他們……本沒想哭的我,本成功戲耍墨承應該高興的我,卻在師父溫暖的懷裡、憐惜的眼中,淚水如何也止不住……
“師父!”我埋在他懷裡痛哭起來,哭的是這段時間的委屈,更是對師父深深的思念。只是,這思念,師父未必知道吧。
正哭着,聽師父深沉帶着心痛與自責的聲音:“怡兒,對不起,對不起……”說話的時候,他將我摟得更緊了,彷彿怕我再度遇險,深深的愧疚。
不知多久我漸漸收住哭勢,而師父的衣襟早被我的淚水浸透。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傑作”,不由大窘——這是我第一次在師父面前哭,還哭得那麼慘……
“師父,怡兒沒用。困在墨齊的皇宮,一定很讓師父失望。”我悶悶地說道,沒敢擡頭看他,也爲自己現在看不忍賭的花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傑作。師父的懷抱鬆了鬆,突然地不安全感讓我猛地抓着他後腰的衣服賴了進去——尋找……溫暖安心的感覺。
師父沒有覺察我的異樣,原本鬆的手又緊回來。
“師父……”我帶着濃濃的鼻音,亦帶着濃濃的依戀,鬆開抓着他衣服的手,卻在他的後背緊緊交握起來——緊緊地抱住他!
師父的身體僵了一下:“怡兒?”帶着疑問,但很快平靜,任由我的依賴,擁着我不在言語。
窩在這個讓我安心的懷抱裡,腦中冒出個不愉快的念頭——以後這個懷抱將屬於我的師孃!師父那樣神仙般的人,能配得上他的人一定很不一般吧!想到自己這幾個月的遭遇……那麼大意!大意到讓那人……想着,難過至極,爲防再哭,我猛然推開師父——也想推開腦中莫名的情愫。
“怡兒?”他的聲音又濃濃的關心。
我早已不敢看他:“師父,怡兒沒事。怡兒不是那種迂腐的女子,不會因爲那樣而消沉抑鬱。還有……鳳鳴劍,該是怡兒的就是怡兒的。師父不必爲此自責。這次教訓,是怡兒自找的!”
“怡兒……”
我不想他再多言,也想趕快逃開:“師父,怡兒想換身衣服。”
師父終究沒再說什麼:“怡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