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的囂張少年。
放狠話?這小子敢跟小娘比放狠話!多少年來,在放狠話這個環節,我洛寶寧何曾敗過?當即擼胳膊挽袖子,準備以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態捍衛我“放狠話第一人”的榮譽。
“嘿,我說你這個黃毛小子……”
哐!一聲,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就見山坡上一個呈球狀的粉色不明物體向我滾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狠狠撞在身後的大石頭上!
“啊……”疼啊!
我那已經散架的骨頭幾乎被撞成粉碎!
嗚嗚,放狠話環節就這樣輸了!奶奶的,我已經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此刻,撞上我的那糰粉紅從我的身上齜牙咧嘴地爬起來,一邊整理頭上的珠釵,一邊抹眼淚。
這不正是剛剛冒充巧蓉去給方傾下藥的小福子嗎?
我定睛一看,差點沒笑得我背過氣去!
小福子的臉上用黑墨畫了一個大叉叉,在左右臉頰上寫着四個字:劣質贗品!
模樣滑稽極了!
那暴躁少年看了小福子一眼,頓時被氣得七竅生煙,一腳就踹在他的肚子上,剛剛站起來的小福子被踹得向後一倒,又倒在了還沒爬起來的我的身上,我再次眼冒金星……好吧,我不笑了!
“媽的!蠢貨!這麼點事都辦不成!老子真是養了一羣窩囊廢!”
暴躁少年罵了幾句覺得不過癮,又湊上前來氣哄哄地將小福子頭上的髮釵都扯下來,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撒了半天氣後,他目露狠戾光芒,“老子就不信銀龍寨五百多口人制不住他一個方傾!”
小福子在我的身上瑟縮着,顫顫巍巍地道:“稟、稟告大當家的。方、方大人……”
暴躁少年一腳踹上來,“方大人!方你個頭!”
小福子捂着肚子唉喲,“是是是,小人該死,那姓方的讓小人轉告大當家的,說……說……”
“說什麼?少廢話!”暴躁少年的脾氣太暴了,簡直就是一隻隨時都會發怒的暴龍!
小福子被他訓得一激靈。連忙道:“他說……此次來銀龍寨定然不會空手而歸,請大當家的儘快回寨子裡收拾行囊,準備明日他登門後就……就……”
“說!”
“就跟、跟、跟着他回帝都!”
暴躁少年聽了這話後更怒了,右手手掌一擡,一道凌厲的掌風劈在小福子腳邊橫斜着的琵琶上,那琵琶隨即便裂成兩半。
小福子淚眼朦朧,甚是委屈。
暴躁少年發了一會兒脾氣後。漸漸地平息下來,啐了一口,罵道:“媽的,方傾仗着老子不敢傷他,故意找老子麻煩!今兒看來沒戲了,先回銀龍寨,從長計議!”
小福子趕緊爬了起來,點頭哈腰,“是是是,大當家英明。”
我聽那暴躁少年的話忍不住冷嗤一聲。就這兩人的智商。還從長計議呢!
誰料暴躁少年的耳朵極其靈光,驀地回頭盯着躺在地上的我。雙眼一眯,指着我道:“你!跟老子回銀龍寨!”
“憑什麼!”我怒了,想從地上爬起來,剛動一下,腳踝處便一陣生疼,疼得我額頭上冒冷汗。
暴躁少年在我面前探下身子,緊緊盯着我。目光中露出一抹陰森,咬牙道:“方纔,你說老子什麼?黃毛小子?老子現在正式宣佈,你被老子搶了!”
“搶了?”我忍不住大笑起來,“您是劫財還是劫色?真不好意思,這兩樣我都沒有!”
暴躁少年一眯眼,“老子劫人!”
他倏然轉身,留給我一個帥氣十足的背影,霸氣地吩咐道:“小福子,把這臭小子扛回銀龍寨,老子今天心情差,要打劫!”
小福子哆哆嗦嗦地點頭答應,走到我的身邊,拽起我的胳膊就要揹我。
我心想這小福子方纔也壓了我半天,若不是他從山坡上滾下來撞到我,我也不會摔得如此狼狽,便毫不客氣地爬在他的背上。
小福子其實也挺瘦弱的,看着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一舉一動都帶着奴才味,一看就是自小就受壓迫的。
我見他揹我的動作很熟練,便道:“想不到你的力氣還挺大的!”
他挺挺胸脯驕傲地道:“那是自然!我從小就揹我家主子!”瞧瞧,我說吧,他以做奴才爲自豪……而且,他的嗓音細細柔柔的,真娘啊!
小福子揹着我,快速地邁動腳步,跟在暴躁少年身後,暴躁少年走得不快,皺着眉似乎是在糾結怎麼才能再給方傾一次痛擊。
我的腳踝鑽心地疼,怕是傷了骨頭,心裡琢磨着如果真的被他們劫到山寨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蹭個地方養好傷再說,不過我最擔心的是,跟着他們去山寨萬一碰上方傾就糟了。
不一會兒,穿過葵花林,來到山下,我藉着月光,遠遠地看到停靠在路邊的我的馬車周圍圍着四個山賊模樣的男子,他們一個個手執大刀,赤膊露胸。
而月初痕此刻正倚靠在馬車的車廂前,手中抱着那把從萍水鎮就一直帶過來的琴,修長的手指按在琴絃上,藍眸中射出冰冷的目光,掃視着四名男子。
我立刻就被眼前的情勢氣得夠嗆!四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圍着月初痕一個人!媽的,太欺負人了!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我滑下小福子的後背,連腳踝處刺骨的疼痛都不顧了,一瘸一拐地跑向月初痕,手從腰間摸出許久不用的匕首,照着那四個漢子中的一名狠狠刺去!嘴裡大罵道:“以多困少,你們真不要臉!”
誰知那男子還挺機靈,微微側身一閃,我的匕首落空,人也跟着前傾,腳上有傷又沒站住,猛地栽向前方。
月初痕伸臂一攬,將我接住,這纔沒摔倒。
我擡起頭,目光觸及到他的藍眸,只見他的眼中有些許驚訝,接着便迅速轉變爲冰冷的寒光。
我感覺到他摟着我的手有些許顫抖。
他在發怒!
我連忙按住他的手,那陣熟悉的冰冷從我的指尖傳來,立刻令我清醒許多!
見不得有人欺負月初痕,所以方纔有點心急,現在想來真是過於魯莽了。
穩住心神,我對他使個眼色,微微搖頭,低聲道:“他們人多,我們不是對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