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山。白雲庵。
我已經有好多次經過這個地方了,但是卻是第一次進去。以前都是到“大快朵頤”去喝酒、品嚐野味。不過,我的內心還是對這個白雲庵很好奇的。可惜的是,我到這裡的時候都是晚上,所以連尼姑的影子都沒有見過。
有時候我就想,這裡面的尼姑肯定修行很深,因爲她們就處在野味餐館的旁邊。“大快朵頤”的味道非常不錯,做出來的野味香飄數十米遠,白雲庵裡面的尼姑要抵擋住那種美味的誘惑可是真不容易啊。
在進入到白雲庵之前,我去看了看六嫂的那個野味館。
生意依然不錯,吃飯的人還是那麼的多。我不禁感慨:很多生意和老闆是沒有關係的,比如這裡。只要廚師不變,經營的項目依舊,即使是換了老闆,食客們仍然會賣帳的。不過,六嫂可就虧大了。生意這麼好一個餐館,賣掉了真是太可惜了。
白雲庵的大門已經關上,現在,裡面的修行者已經用這道門隔絕了與塵世的聯繫。看着這道門,我猛然地感覺到了:修行原來是那麼的痛苦!不是嗎?不然的話,幹嘛要關門?
“沒意思!”我搖頭自言自語地道。我是在對裡面的修行者們的那種生活而嘆息。
敲門。裡面沒有任何的反應。
再敲門。依然如此。
猛然地,我知道可能是什麼原因了——隔壁可是喝酒的地方,肯定時常有人在酒醉後跑到這個地方來騷擾。頓時明白了,你們的修行者想要隔絕的不僅僅是塵世,還有塵世裡面的那些酒醉着。
“請開門啊,我是來找人的。我找裡面的那位俗家居士。我是她朋友!”我開始一邊輕輕地敲門、一邊大聲地叫道。我相信,裡面的修行者們不會再認爲我是酒鬼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不過僅僅打開了能一條小小的縫隙,裡面露出了一張臉,臉的上方沒有頭髮。“你找誰?”她在問我。看上去她很年輕,不到三十歲的樣子。
不知道是怎麼的,我覺得沒有頭髮的女人看上去很奇怪,但是卻不敢笑,“我找陳瑤。寧總讓我來的。”我說。
“哦,那你請進吧。”她說,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門,被她打開了。我隨即進入。身後即刻又傳來了“吱呀”的聲音,隨後是“砰”地一聲關門聲。
這尼姑做事情有些毛躁。我在心裡暗暗地笑道。
“陳瑤住在什麼地方呢?”我問道。
“你真的是寧總叫你來的?”她問道。
我點頭,同時心裡在暗笑:你都把我放進來了,現在纔想起問清楚這件事情啊?
“我去請示一下住持師太。”她說,隨即轉身對我道:“你就在這裡啊,別亂跑。”
我只好再次點頭,同時差點笑了出來——請示?怎麼這裡和塵世一樣啊?
不多一會兒,剛纔那位尼姑出來了,跟在她身後的當然也是一位尼姑,不過這位你剛纔尼姑的年齡看上去要年長得多。
“就是這個人。”剛纔給我開門的尼姑指着我道。
“靜虛,我不是多次告訴過你嗎?要叫‘施主’或者‘居士’你都出家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還是像以前那樣沒有規矩啊?”老尼姑在批評年輕尼姑道。
我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不過表露出來的卻是微笑,“師太好。”我想她合什問候道。寺廟裡面的基本禮節我還是知道的。
“你是秦局長吧?”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知道我的姓和職務。我驚訝地看着她。
她頓時笑了,“寧總告訴了我說你最近可能要來,而且還形容了你的樣子。”
“形容?他怎麼形容我的?”我問
道。
“說你年輕,有點官味。呵呵!”她微微地笑道。
我不禁莞爾,發現這位師太和我以前住那地方的居委會主任差不多。
“陳瑤住在這裡是吧?我是她同學。”我說。
“在的,秦施主,請跟我來。”她說,隨即轉身。
我更覺得好笑了,因爲我忽然想起有一首歌的名字好像也叫《請跟我來》
天色已經暗了,白雲庵裡面沒有多少燈光,四處都很朦朧。
師太帶着我在朝後面走。這裡已經沒有了香火,但是我卻依然地可以聞到檀香的氣味。
一直走到後院。“那裡就是。秦施主,你自己去吧。”師太停步對我說。
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在院牆的旁邊有一隴竹林,竹林的側邊有一個小屋,小屋的裡面有着淡淡的燈光。
“謝謝師太。”我的雙手再次合什。
“阿彌陀佛!秦施主,今後多關照小寺就是了。”師太說。
“會的。”我微笑道,心裡覺得這位師太一點不像修行之人。
師太呼了一聲“阿彌陀佛”後離開了。
站在這間小屋的前面,靜靜地看着它。白雲庵的夜真靜啊,雖然遠處傳來有人們划拳的聲音,但卻更加襯托得這裡的寧靜了。
小屋也很靜,靜得知剩下昏暗的燈光。陳瑤,你在裡面嗎?你現在在跟什麼呢?我不忍去打破這裡的靜謐,只是站在這裡怔怔地看着那裡,心裡在想像着裡面的她現在究竟在做什麼。
算了,還是回去吧。這一刻,我想退縮了。
正想轉身離去,忽然,耳邊聽到小屋處發出“吱呀”的開門聲,急忙轉身,頓時看見一個美麗的身形正站在小屋的門口處。
四目相望,靜謐無聲。我和她,如同雕塑般地站在那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耳邊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嘆息聲——“你來了?”
我一時間竟然癡迷了,瞬時過後才說道:“是的,我來了,我來看你來了。”不知道是怎麼的,我發現自己的淚水竟然在這一刻開始滾滾掉落。
她在朝我走來,我在朝她靠過去……終於,我們倆相擁在了一起。
“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傷害你。”我喃喃地對她說。
“是我不好,以前我不該拒絕你。我不該把我的青春交給其他的人。我知道,你纔是最愛我的人。”她在說。
猛然地,我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狀況:秦勉,你有家庭的,你的妻子叫曾小然,你和她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的!
“陳瑤,你錯了。真正愛你的人不是我。”我說,“很早以前可能是我,但後來最愛你的人是寧海,現在是崔大寒。我希望你能給珍惜。”
“不!”她忽然尖聲地叫了一聲,然後猛然地將我推開,“你騙我,你們都騙我!”
她的叫聲有些歇斯底里,我不禁駭然,急忙轉身去看,頓時鬆了一口氣。“陳瑤,別這樣,這裡是寺廟。”
“你走,你滾!我不想看見你!”她開始咆哮起來。
“陳瑤,別這樣。好嗎?別這樣!”我有些不知所措,但在片刻之後便清醒起來,“陳瑤,別這樣,你聽我說。”
我一邊說着,一邊朝她走了過去,試探着去擁抱她。我自己知道,我現在對她的擁抱慾望完全是爲了給予她一直溫暖。然而,她卻在退卻,一直在往後退卻,“別過來,你別過來!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只好站住不動,“陳瑤,你知道嗎?你現在一直生活在你自己編織的夢境中,你不願意相信周圍的任何人。但是你知道嗎?有很多人都一直在關心着你!寧海,他專程從上
海跑到了這裡,寧願放棄他在上海的生意。還有崔大寒,就在這幾天,他忽然沒有了你的音訊,那麼沉着穩重的一個人,竟然變得六神無主了。陳瑤,你知道嗎?他們都是最愛你的人!可是我不是。我只是在那樣一個短暫的時間裡面還在夢想,夢想着曾經的你。我很自私,我很下流無恥!陳瑤,你醒醒吧!我求求你醒醒吧……”我說着、說着,淚水又開始滂沱而下。
她站住了,沒有再動。
“陳瑤,今天是我的錯,我不該來的,我不該來打攪你的這種清淨。對不起,我走,我走了。你放心,你的公司我會盡力幫你發展的。”我繼續地說道,然後轉身而去。
猛然地,我的身後傳來了她的聲音:“秦勉!”
我一怔,但僅僅只有一怔,然後堅定地離去。
在下山的路上,我給寧海打電話,“我想喝酒。”
“好吧,我來陪你。”他說,隨即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和他相對而坐。我們什麼也沒說,面前是酒和菜。我端起杯,他也端起了酒杯,一聲碰杯後的脆響後我們同時一飲而下。
我又舉杯,他也如此。三杯之後,我們相視一笑,隨即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大笑聲。
然後,我們開始說笑,說大學時候的那些好笑的事情,包括他那次將老師反鎖進廁所的事兒。
但是,我們都在迴避陳瑤,包括她的一絲一毫。
再後來,我們倆都醉了,大醉。
分手的時候我對他說了一句:“土地的事情,估計問題不大。”
然而,讓我想不到的是,他卻對我說了一句:“秦勉,你很無趣。今天我們倆多高興啊,怎麼在最後你卻破壞了這種難得的氛圍?!”
我不禁汗顏。
幾天後,白姐給我打來了電話:“你到我辦公室來吧,叫上你的那位同學。”
我心裡暗喜,“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然而,她接下來的句話卻讓我惶恐萬分——
“你在什麼地方認識蘇梅的?”
“蘇梅?誰是蘇梅啊?”我問道,心裡有些隱隱地感到不安,因爲我忽然感覺到她問的就是那梅。
“就是那天你在我辦公室碰見的那個女孩。長得像花蕊的那個女孩。你告訴我,不要再我面前裝。”她說,聲音裡面沒有任何的色彩。
也許是出於本能吧,我的一句話衝口而出,“我以前不認識啊。”說完後才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得很快速。
“蘇梅可不是這樣對我講的。”她忽然在電話裡面笑了起來,“秦勉,我沒有想到你還蠻風流的。”
“白姐,不,我不是……”我駭然,結結巴巴地道。
“好啦,這件事情一會兒我再問你。你先把你同學叫過來吧。”她笑道。
“我也要來?”我在內心裡面很不情願。
“你是介紹人,你不來怎麼行?”她說道。
“好吧。”我還能怎麼辦?只好答應了。
“對了,你馬上給花蕊打一個電話,你告訴她我們今天晚上要去她那裡吃飯,請她給我們安排個好點的房間。”她吩咐我道。
“好的。”我答應着,心裡卻更加地惶恐了。
“你還要告訴她,晚上她妹妹也要去的。”讓我想不到的是,她接下來竟然又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來!
我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是如此的滑稽,就在剛纔的那一刻,白姐竟然將我置於那樣的境地。
在無盡的惶恐之後,現在,我在想一個問題:她爲什麼要這樣?
猛然地想到了易科。
難道……極有可能!我似乎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