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眼前一片漆黑，所以我看不清楚到底這些人手的上方有沒有人的身體。視覺被完全的封閉之後，聽覺就被無限的放大。
但是此時此刻，我的心裡涌起悲壯的感覺。
我把揹包擱在了胸前，確認了二哈就在腳邊。匕首橫在正前方，千鈞一髮之際，我聽見了有東西落地了。
我想都不想的一腳狠狠地踩了上去。
看起來我打不過沈悅，手段不如荊芥，水底下也很無能。但是，我動刀子一點兒也不手軟，憑藉聲音的感覺，兩刀刺中了撲過來的手。
真噁心。
如果可能的話，那麼我這輩子都不想要再乘坐這一班公交。
因爲，這些手的連接處都沒有身體。還好是在黑暗裡，如果是讓我看見，那我非得吐了。在超市裡經常看見那麼多的雞爪子一個一個的封在袋子裡，裝起來就是一大盒子。
估計和現在公交車的情形差不多。
越來越多的手朝着我撲過來，這些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去大的海鮮店裡面吃活螃蟹，那些螃蟹就是在盆裡爬來爬去。
我一刀一刀的劈下去，這些東西雖然恐怖，但是卻也怕疼。
我能感覺到，我這一刀劈下去，就會讓出來一條路。
但是，我往前面走一步，後面的手就順着爬到了我的鞋上面。
公交車還在走，但是整個車廂裡面密不透風，密不透光，只能聽見老式發動機嗚嗚的聲音。
至少有三隻手順着我的褲腿在往上面摸。
我還沒有使用過我的蛋，現在就要蛋疼了，真是悲劇。
但是，我不能回頭處理這些東西，我只能一刀一刀的往下劈着，我艱難的走過了四排座位，再走兩排就到了司機那裡。
二哈狂叫着，嘴裡發出一陣一陣的嗚咽聲。
顯然，二哈也在盡了全力的把那些手給咬開。但是那些手實在是太多了，有的已經順着我的肩膀狠狠的掐了下去，小腿被一個手狠狠地捏着，我都快要麻木了。我明明使勁了全力，但是怎麼也走不快，一刀狠狠的紮下去，一股子冰涼的液體撿到了我的臉上。
抓着我的小腿的手乍然之間狠狠地收緊，疼得我沒忍住，叫了出來。
但是那手沒有了力氣，立刻鬆開，我向前踉蹌幾步。
在燈滅了之前我就已經觀察過了位置，所以，我現在確定我就在司機的旁邊。我舉起刀子，狠狠地劈了下去。沈悅給我的刀子挺鋒利的，幾乎能夠達到削鐵如泥。
如果是我自己的水果刀。
那我現在已經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手給扒的骨頭都不剩了。
“噗嗤。”
我聽見了液體飛濺出來的聲音。
我的手上一暖。
這是活人的鮮血。
我的手瑟瑟發抖。
但是整個車廂的燈一下子亮了，我現在已經回到了S城的市區。凌晨兩點半的道路看起來冷冷清清，但是路燈散發着暖黃色的光暈。
我記得之前乘坐這輛車離開這座城的時候，回望的不是錦繡成堆發達的S城，而是鬼影重重。就像是一個紙糊的城市，而外面點了不少的燈籠。
我現在回到了S城。
剛剛遇
到的那些已經把我所有的認知完全的顛覆。
那我現在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世界嗎？
我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點，因爲我手裡還握着刀，刀子插在司機的脖子裡。血流如注，但是司機開車開得特別的安靜而且平穩。
過紅路燈，到站，停車，一氣呵成。
路上基本看不到行人和車輛。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殺了人？
司機的血流了一地。
“師傅，師傅。”我鬆開了手，看着我手上恐怖的紅色不知道說什麼。我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人，但是司機對我笑眯眯的。
他態度溫和的說：“後生呀，你不知道車輛行駛過程中不能和司機說話嗎？”
眼裡沒有一點慧黠的狡猾。
分明就是一個老實而且普通的司機，但是我看到的就是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刀。
“我把刀，插到了你的脖子裡。”我真不知道我是怎麼把這幾個字說完的。我在公交車上遇到的那麼多的人手，顯然是想要把我給活生生的撕碎了，但是現在怎麼畫風完全的變了？
司機看了我一眼，好像我是一個好奇寶寶。
他對着頭頂上的監視鏡看了看他自己。
鋒利的匕首已經完全的沒入脖子的位置。
我可是用了全身的力氣，要做的事輸死的搏鬥，下了狠勁的。我以爲司機會看到自己的樣子大吃一驚，昏厥的死過去，但是司機不滿的看了我一眼。
他騰出左手，一把就把在右邊肩膀上的刀子拔了出來。
溫熱的血灑滿了方向盤。
我已經嚇得不能動彈了。
就算是關公刮骨療毒，那還需要劉備和他一起下棋轉移注意力呢。
而且，就是刮骨療毒就從三國傳到了現在。由此可見，能有這樣的勇氣的人真的不多，有的都成了傳說。
而這個司機，還真的就這麼做了。
我對上他的眼睛，隨時準備跳窗戶逃跑。
逃跑幾乎是不可能的，這個司機一巴掌就能把我給拍個半死。
但是，司機一下樂了：“後生，坐我的車不用這麼好的東西送我。我要是收了你的東西，那可就是違反了規定。”
司機把那把刀遞給我，他還擔心那把刀把我給傷到了，居然是倒着把刀把遞到了我手裡。而他拿着的是刀尖那一部分。
就這遞刀的幾十秒的時間。
我覺得我像是度過了幾年那麼長，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因爲我看着公交站就已經在不遠處，而司機一刀就能捅死我。
他流那麼多的血不會死。
但是我一刀到了心臟就只能死。
“謝謝。”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把刀子收起來。二哈緊緊貼在我後面，他那對兒眼睛裡面害怕但是又堅定。
下了公交車之後，我坐在地上抱住了二哈的脖子。
我們終於活着回來了。
“駱晨。”
一雙淺藍色的尖頭平底鞋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順着鞋向上面看去，是陳嬌擔憂的臉。她的頭髮烏黑順直，在風中飛揚着，看起來秀氣又文藝。
“你怎麼來了？”
我現在身上特別的狼狽。
衣服已經被那些手給抓破了，小腿上淌血，就連頭髮也沒了好幾綹。已經醜到了不能見人的地步，但是我居然看到了陳嬌。
陳嬌的臉色看起來很平常。
她並沒有像是上次那樣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而是嘴角噙着笑意。
“你怎麼在這裡？”
陳嬌揚了揚手裡的包：“我想出去一趟，買點東西。所以在這裡等公交。”
不是在等我。
我心裡有個地方塌了一塊。
這裡是十字路口，空蕩蕩的只有來來往往的車輛還有我和陳嬌兩個人。
“你趕緊回去吧。”
一輛沒有牌照的公交車過來，陳嬌上了車和我擺了擺手。因爲光線實在是太黑，所以我沒有看清那個司機的臉。
但是身材怎麼和我之前的那個司機一模一樣？
這可是相反的方向。
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陳嬌巧笑嫣然的和我招手，那麼就說明她沒事兒。
我看着那輛公交車緩緩駛離，這才一瘸一拐的朝着荊芥的診所走過去。還差二十分鐘就到了凌晨三點，我現在已經疲憊不堪。
右邊的眼睛有點兒模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肯定是被打了，視網膜有些脫落。
“你回來了？”
荊芥看到我進門，立刻上來。
“你有沒有拿到東西？”
我把揹包裡面的盒子遞給她。
荊芥打開看了一眼就往樓上去，我看着樓梯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還是堅持上了樓。二哈拖着肥胖的身體不情不願的上了樓，窩在了門口睡得癱軟成了一團肉。
等明天店鋪開了門，我先帶着二哈去吃一頓好的。
我現在已經把這個東西當成了兄弟。
“真有你的，居然還能找的出來。真不賴，這就是我當年送給悅悅的。你們是沒有見過悅悅，楊冪劉詩詩合體都比不上悅悅。”
沈悅原來在這個男人的心裡地位那麼高。
“你和沈悅談過戀愛？”
沈悅看起來清純，其實內心裡比較黑，她要是陰人的話，沒人比得上。
現在坐在這裡細細的想。那棟樓好像也是沈悅造出來，不然不會那麼輕易地說塌了就塌了。而且，沈悅像是對那個世界的掌控力非同一般。
這裡面，有貓膩。
不過，將近二十年前的沈悅，會不會就和眼前的這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好過？我還真有點兒女生的八卦心理，端着一杯涼開水，坐在跟前聽着。
但是李輝雙手拍着大腿：“哪能呀？你們現在流行男神女神？悅悅在我們眼裡就是女神一樣的存在，你想想，你能和高圓圓有一腿嗎？”
我當然不可能和高圓圓怎麼樣。
我又不喜歡她。
“可惜了，悅悅死得早。不知道我這次投胎能不能見到悅悅，我倒是想和她好好的談一趟戀愛。”李輝的話說完，像是陷入到了無限的憧憬裡。
荊芥拿了一個盒子過來，她把一隻手壓在了盒子上，沒有打開的意思，但是那眼神看起來溫暖又冰冷。
“你想改變主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