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子……”陌塵驚詫萬分,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個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竄上脊背。“小霄,看來我們都被小鬼的外表矇騙了。難怪每次和他練習都有如芒在背的感覺,看來這傢伙絕對是認真的!”
“這……”畢凌霄也睜大了眼,他沒有料魔靈會說出這樣的話!最初遇到這隻魔鼠時,可沒有感覺到其身上的任何不妥啊?
畢凌霄低下頭,想要回想一些關於魔靈自己可能沒注意的細節。然而思來想去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地方奇怪,心中不由無比疑惑:難道魔鼠突破了極壁還會改變性格不成?突然,一股奇異的熟悉感一閃而過,他不由一愣。
怎麼感覺,魔靈彷彿是自己曾經熟識的一個人?
這個感覺一冒,畢凌霄立刻回憶起這些年,甚至上一世可能遇到過的人。然而儘管絞盡腦汁,搜刮了全部存在記憶裡的人物,他還是沒有憶起這一世和上一世遇到過的哪個外貌上,或者這個奇怪的性格上與魔靈一致的人。不過距離他轉世已經隔了這麼久,更何況就算沒有這麼多年的間隔,一個人想要記得全部眼睛見過的人也十分困難,除非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席上的插曲兩人都沒有注意。擂臺上,紫松林直直地望着魔靈。那雙大眼睛曾經水潤,清澈,帶着孩子的天真和稚氣未脫的童氣,然而此刻,那湖泊一般清朗的蔚藍之中卻不帶一絲感情/色彩,有的只是靜寂,透底的靜寂。沒有任何生氣,沒有半分生機,彷彿這雙眼的擁有者,是一個已死之人。半晌,紫松林突然笑了,他半仰起頭,微眯的眸子裡翻騰着深沉的色彩。這一閃即逝的情緒讓關注着他們的畢凌霄注意到了。
難道影子也有這個想法,並且還知道是誰?他奇怪的想。
“還真的是你……不錯小鬼,你的人乃至靈魂,都只需要聽從少爺一人的命令就是了!”紫松林嘴脣翕動。這句話他說的很低,沒被除了這個孩子之外的任何人聽到。
“我會的。”魔靈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拍了拍魔靈的肩,他又恢復了平日的狀態。“我說裁判,可以判決了吧?你也聽到了,這小子已經認輸了哦!”
“那……既然如此,本場獲勝者爲紫松林!”裁判點點頭,走上擂臺宣佈了結果。
兩人一前一後走上席臺,畢凌霄看了一眼悠悠然走在後面的紫松林,低下頭。“聽着魔靈,除了敵人,不可以對任何人起殺念,知道嗎。”他斂去了笑意,一臉認真。
似乎無法理解這個名詞的準確意思,魔靈以他慣有的天真神色歪了歪頭。“是師父。但是什麼人才算是敵人?”
“在我的世界裡只有三種人。”畢凌霄看着他。“家人,路人,還有仇人。你也一樣,仇人就是敵人。”
“所有和你師父大人對立的都是敵人!”紫松林突然插了一句。
小孩子的臉上這才露出煥然大悟的表情,他點頭應下:“明白了!”
畢凌霄閉了閉眼,擡起頭,沉默了一下,還是忍住沒有問出心裡的疑問。轉世的事情只有兩人自己知道,疑惑還是回去再說吧。這樣想着他按手在紫松林受傷的肩膀上,微微發力。溫和的水元素悄無聲息地緩緩涌入,深可見骨的傷口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了。
“黑麒麟的治癒術還真是好用啊!”紫松林一聲唿哨,大聲道。他當然知道這是碧海鐗的超速再生,只是故意這樣講掩人耳目。果然,紫家長輩並沒有生疑。“話說接下來可就是我們大少爺和小陌塵的比賽了呢,真是讓人拭目以待呀!”
“爲什麼我是小的?”陌塵對這樣的稱呼十分無語。
畢凌霄看着紫松林半晌,突然一笑。“我也很期待你和楚瀟瀟的對戰呦。”
“呵,那恐怕要讓您失望了。”紫松林眼中閃了閃,繼而轉過頭,和他的父母絮叨起來。
“我們快回去吧,有話和你說。”陌塵上前一步低聲道。畢凌霄會意地點頭。一路上沒有多說,直到回到驛館,三人小分隊便悄悄扎堆到畢凌霄的房間。
“大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關於魔靈……”關好門,畢凌霄轉過身。
“那個小鬼隱藏的太深了,怎麼突然感覺他很可怕呢!”沒等他說完紫雨晗就迫不及待道。一想到魔靈那個冷漠的眼神,她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的確很危險,這樣的人放在身邊,隨時都有被反噬的可能。”陌塵也頗爲顧忌。魔靈今天在賽場上的這一出,可是大大震驚了所有人。
對於兩位好友的忌憚畢凌霄默然。
誠然,魔靈的巨大反差着實帶來了巨大的震撼,就連自己也不例外。沒有人會願意將這樣一個人物留在身邊,更何況魔靈還這樣小,現在他們還能壓着,等到他長大了,實力比其他人強大的那一日,還會是這樣謙卑恭順的樣子嗎?屆時,他會不會露出隱藏的獠牙呢?
畢凌霄是多疑的。上一世的經歷告訴他,絕對不能在身邊留下任何隱患,因爲任何一個小小的疏漏,都有可能變成一顆巨大的定時炸/彈。魔靈來歷特殊,既不是與他們朝夕相伴共同成長,更不是志氣相投一見如故。這是一個路上撿來的孩子。可是即使如此,畢凌霄還是發現自己心中對這個孩子並不排斥。
陌塵和紫雨晗,或是忌憚,或是驚懼,隔閡不可避免。這樣隱藏極深情緒多變的人物畢凌霄原本是最爲顧忌的,然而在賽場上,當魔靈將隱藏的那一面完全彰顯之時,不知爲何,在看到那雙清澈的藍眼睛,他不僅沒有感到忌憚,反而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當然他也十分驚訝於魔靈變化的突然,可是隨之而來的熟悉感壓過了一切其他情緒。彷彿在遙遠的過去,他們曾經十分親密。不只是朋友的那種親切,而更類似於親情。
他不知道這兩種感情從何而來,他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但是放心吧,別忘了我和他可是有着契約的關係,不怕他反口。”並沒有將心中真實想法說出來。倒不是他不信任二人,只是覺得說出來他們也不會理解,畢竟這種奇特的感覺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明白。
“這樣太冒險了。而且我記得從前的魔靈並不是如此,好像什麼時候突然發覺同他練習就有種說不出的寒意!”陌塵低頭思索着。
氣氛顯得有點嚴肅,畢凌霄趕忙輕鬆道:“這麼說其實該慶幸!要不是松林試了出來,我們現在還矇在鼓裡呢!”
陌塵知道他不可能改變想法,自己再怎麼說都沒用。畢凌霄的性格他們最清楚。別看他總是一副笑眯眯好說話的模樣,實際上固執的要死,他做的決定誰都改變不了。“不管怎樣,他與你關係最近,你自己多加小心。”
夥伴們不打算繼續追究,畢凌霄也放了心。只希望這個可怕的小孩可不要辜負自己的一番信任,日後反水纔好。
那日之後,魔靈還像平常一樣會和紫雨晗吵嘴,會拉着畢凌霄的袖子撒嬌,但是衆人心裡都明白,這個小鬼絕對不是表面上這樣單純。時間過得很快,終於一個星期後,迎來了幾人最期待的比賽:畢凌霄對陌塵!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小霄,我很久以前就期待着能和你正式打上一場!”擂臺上,陌塵挺身而立,金色的眼眸閃爍着難以自制的興奮。“你可別想留手,戰場上受點傷都無所謂,我只希望可以打的痛痛快快!”
不同於對方的興致勃勃,畢凌霄可是鬱悶地不行。“幹嘛幹嘛,還沒打呢就開始口水戰了啊!上來就這麼吹我,一會被打趴下了,這不是讓人看我笑話嘛!”
“你什麼本事我還不知道嗎?反正我已經聲明好了,你小子要敢留手,看我怎麼收拾你!”對他的苦惱神色置若罔聞,陌塵雙手環胸翻了個白眼。
盯着對方那張寫滿躍躍欲試的臉,畢凌霄總感覺自己的美好願望要泡湯了。賽前本來早就說好了,他不打算顯露火焰和自身的一些變化,因此有些地方自然不能拼盡全力。可是陌塵這樣子擺明了把他之前的話當做耳旁風,這大庭廣衆之下的,叫他怎麼敢顯露全力啊。可是對手偏偏是陌塵,就算他全力以赴都很難戰勝,更別說有所保留了!
故意慢吞吞地挪上擂臺,他認真考慮起認輸的可能性。對手是自己人,他的那點好勝心也不會在這種地方作祟,這是一個十分穩妥的決定,就是會讓某人有些不爽罷了。不過都是自家兄弟,離開空間後自己認認真真陪他打一架就好了,現在讓排位戰快點結束纔是正事。
打定了主意,畢凌霄舉起左手……
“你要是敢認輸,我就和你絕交!”
舉到一半的手一僵,只見陌塵正咬牙切齒地瞪着他。
“哈哈,我就是有點癢,有點癢……”訕笑着撓了撓耳後。話都說到這份上,自己如果再執意躲避,似乎真的不太好。雖然如此,畢凌霄還是垮了臉,看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了。
“兩位都準備好了吧,那麼比賽開始。”裁判看了看兩人,離開了場地宣佈開賽。
“重頭戲來了!”席臺上,北宗主看着賽場興味十足。
“這下子,應該可以完整看出這妖魔的真實水平了。”老者正襟危坐。
“是哪個啊,竟然讓你們這麼有興趣?”老者身旁坐着一名陌生的青年,長相娟秀帶着一絲女氣,此時他聽到兩人的對話,正好奇地看着擂臺上的二人。
“洛兒你也看好,那小子的武技很不尋常,或許可以用到你的八卦劍陣上。”
北宗主的眼神很認真,青年見狀點頭,神情也專注起來。“是,師父。”
“小霄,我要開始了,把你的沙/漠/之/鷹拿出來!”兩人拉開了些距離,陌塵從空間中取出了一柄黑色的匕首,反握在手中。
那柄匕首不知什麼打造,通體漆黑,刀刃如蛇一般蜿蜒,最奇特的是,上面籠罩着一層淡薄的黑霧,黑暗陰森之氣撲面而來。
畢凌霄瞧這長匕首眼生,不由問道:“和你平常用的不一樣,是新武器?”陌塵聞言一笑。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考考你了,怎麼樣,能猜到這是什麼嗎?”拿着匕首在手上翻了一圈,扔了過去。
隨手接過匕首,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在那瞬間心中頓時冒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感覺一閃即逝,在他愣住的功夫已經消失了。畢凌霄不由奇怪,這種似有似無的靈識,看來這柄匕首可能是把神器嘍!沒有太過在意,他仔細端詳起來。
“黑色,長有大約一尺二寸,這種陰暗的氣息……想必就是你們陌家的鎮家寶,信仰之刃吧!”來來回回看了一圈,他將匕首丟回去笑道。
“就知道難不住你!”陌塵接下匕首,撫摸着彎曲的利刃微微一笑。“它就是信仰,所有刺客都夢寐以求的武器!”
“刺客信仰之刃,附帶腐蝕,局部麻痹,還有巫毒三種效果。被此劍劃傷,腐蝕傷口的同時還會被麻痹,並且因爲巫毒的作用只要持有者不解除,傷口就永遠不會癒合。如此能力,不愧譽爲刺客信仰,大哥,你可要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