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提醒道:“直往東走,會看到一棵百年老柳樹,再往前就能看到一座丈高的石砌圍牆,掛着無字匾額的就是。”
牛大郎心下犯着迷糊,柳樹鎮他是來過的,那座無字匾額神秘得緊,大門敞開着,入目處就是一道大牆,牆是用漢白玉打造的,上面空無一字,聽說那座園子原是三年前就開建的,誰也沒見過那園子的主人,只聽有人議論過,說那園子裡種了各式各樣的果樹,端午節前後,會有一筐一筐的李、櫻桃、杏等果子從裡面出來,然後裝上一輛輛的馬車,運到京城裡售賣,還聽說他們專供百貨行。
杜鵑跳下馬車,進了大門,從身上取了塊牌子來,立時有人大叫了一聲:“小姐來了!小姐回來了……”
冬葵此刻才明白,杜鵑所說的“小姐不止這一處莊子”的含義,原來在這兒不有一座園子,只是這不是莊子,更像是別苑牙。
大門很大,鐵皮包裹着木門,上面飾有好看的虎跋,大門前是一對威風凜冽的獅子,有一人多高,右邊雕的是雌獅逗玩幼獅,雌獅目光柔和;左右雄獅腳踏繡球,威風凜凜。
這與在京城各家瞧見的獅子炯然不同,它們更多了一份威嚴。
大門不比京城尋常達官貴人的府邸大門寬,高度卻低了一些,天朝富貴人家對門的高度是有要求的,身份高的,那門就高,也示他們身份高貴。
馬車進了大門,由門丁看守着引領到巷子裡酢。
溫彩輕聲道:“喚兩個小廝來擡大箱子。”
門丁應聲,轉身合了大門。
杜鵑領着兩個廝輕車熟路地往閣樓移去,冬葵與牛大郎則是一臉錯愕,過了二門,就看到裡面豁然開朗,好一個人間仙境、世外桃源,那花木綿延至後頭的山坡上,依稀能聞嗅到臘梅的芳香、馥郁。
牛大郎小心地道:“小姐,這處園子是……”
“是我的產業。”她笑,“這園子從五年前就置下了,一點點的擴建,先置了一千畝良田,後又從官府手裡買下數百畝山坡。今兒累了,先回屋歇着,明兒一早你們四下走走。”
園子裡,山清水秀石頭美,空氣清新,帶着一絲溼氣,更有一股冬的寒氣。站在平坦年,能望見後頭的山坡與這裡連在一片,風光優美,林木蔥鬱,花香撲鼻。鳥啼人不見,花落樹猶香。山草發,奇花開,薛蘿生,佳木麗,好一個人間仙景。
一條小溪穿過巨大的假山,假山上有轉動的水車,給這園子又再添幾分生趣,水聲陣陣,在假山之側建有一座八角涼亭,亭中擺有相應面趣的樹雕桌杌,桌杌被石板地面嵌在土裡,亭畔有一丈多高的臘梅、桃、杏、梨樹,可想待到春天百花開,這裡又是何等美麗的風光。
溪邊雙鶴飲,假山半腰,有一個精緻的假亭約有半個真人大小,裡面竟有一對野猴蹲在那兒,冬葵眨眼,“那也是假的麼?”剛問完,卻見那野猴正剝着花生吃,立時驚了一下,“杜鵑師傅,那個猴子……在動,它在動。”
跟在後面的婦人笑道:“這對猴子是專門訓練過的,如今在那亭子裡住熟絡了,無論白日跑多遠,到了夜裡定要回來的,今春添了兩個小猴兒了,養在果園馮管事家。”
矗矗堆螺排黛色,巍巍擁翠弄嵐光。柏蒼松翠,風颯林間。山有澗,澗有泉,潺潺流水勝琴音,堪洗耳,可賞心,更能悅目。
溫彩對婦人道:“孟二嬸,給牛大郎安頓住處,上回孟管事寫信說這裡還差幾戶會耕作的莊稼人……”
“是。早前原是園子裡的幾戶耕作着,可今年銀錢充盈,又請了外頭的匠人來修房造屋,少不得要人盯着。明年開春便又要忙,許沒人耕作園子裡那二百畝良田莊稼,正想請小姐示下。”
溫彩垂眸,目光移到牛大郎身上:“牛大郎,我記得你家原是莊戶人家,家裡也是佃戶,你可願意把你一家帶來?”
讓他們一起住在像這仙境一樣的園子裡?
牛大郎一驚,立時跪了下來,“謝小姐恩賞!”
“那邊有二百畝良田,他們能耕作得過來麼?這園子裡的人是不允請外頭人幫忙的,這也是園子的規矩。”
“小的一定尋幾戶最可靠的人家過來耕作,保管他們把嘴都閉嚴實。”
溫彩道:“你明兒一早就回家着辦此事。你到那邊田園裡瞧瞧,瞧過了心裡纔有數。關於這園子主人的事,對外不許透了實底,說是一個儒生也好,還是說是一個老者也罷,都由了你去。”
“是。”
兜轉之間,上了荷塘上的九曲長橋,橋的兩側是石雕十二生肖橋柱紗燈,在石樁的頂端是十二生肖底下是鏤空製作的紗燈,一側有可抽動的紗板。如今園子還沒派上大用,入夜後,一般不點燈。
兩名女護衛見到這樣的園子,心情大好,擡頭就看到荷塘的盡頭綠葉蔥綠,雖是冬天,那裡卻如春天一般。
冬葵喜道:“小姐,奴婢聞到花香了。”
這麼大的園子,住在這裡許就沒有煩
惱了,杜七嬸怎還離開了?
茉莉也是,真能見小姐落魄就要離開呢?
冬葵卻沒爲自己留下而慶幸,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是希望杜七嬸和茉莉都能陪溫彩到最後。
“孟二嬸,你依園子裡的迎賓樓幾月能竣工?”
“問過我家男人,他估算了一下,說是最快也得明年三月。”
“必須在明年二月中浣前竣工,迎賓樓得裝修,添置傢俱等,光是這些下來,更得費些時日。你告訴他,銀子不是問題,得趕工期,要着實不行,就多請些匠人來。”
“是。”
近了二樓閣樓的小院,但見院門上掛着一匾,上書“怡然閣”,院門微敞,一對眉眼相似的女子出來,年長的約有三十多歲,年輕的約莫十五六歲年紀。
那婦人見到溫彩,滿臉喜色,“一別五年,小姐都長這麼大了。”
杜鵑則在心下轉圜了一遍,“她是……是溫家族裡趕出來的梅三娘子。”
梅三娘子原是溫氏族裡的佃戶,數年前,因他男人一病而去,又有溫家人追門討債,把她家僅的房屋、雞鴨全都抵了債。她一個婦人又帶着一對兒女,着實沒個去處,是溫彩當年讓人幫襯了梅三娘子,並着人將他們母子三人安頓進入這院子。
梅三娘子打量着杜鵑,幾年前,杜鵑和溫彩都還是小姑娘,如今出落得一個比一個漂亮了。
溫彩審視着一側的少女,水靈清秀,中規中矩,笑道:“這是梅雪,一轉眼都大了。”
梅雪笑,明明是個孩子,說的話竟如大人般的老氣橫秋。
杜鵑問道:“梅三娘子,我記得你家還有一個小子,叫……叫梅冬子來着。”
“冬子近來被管事調到迎賓樓那邊幫忙。怡然閣留下小婦人與梅雪兩個看守。”她頓了一下,道:“小姐的箱子搬到閣樓上了,從今開始婦人與梅雪都來服侍小姐。”
她好奇地看着兩個男裝的女護衛,先是一愣,後來一瞧,發現是女子。梅雪還真以爲這護衛是男子,瞧得面紅耳赤的,羞答答垂首,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溫彩道:“紅燕、青鶯,你們一會兒着回女裝。”再這樣下去,沒的讓人誤會了去。
梅雪一愣:難怪長得好看,竟是女子。
兩女應聲“是”。
溫彩瞧了一下院子,正房是三間二層小樓,閣樓是二進的,一進便是長廊,木頭玻璃的門窗,廊下襬了一排斜梯形花架,架上放着各式各樣的花卉,有盛開的臘梅,還有開得正豔的菊\花,更有依舊盛放的牡丹。
正中是花廳,兩側是偏廳。
溫彩輕聲道:“你們四人,每人挑一個房間。輪到值夜的時候,就住在值夜房裡。”
冬葵笑了,“杜鵑師傅先挑吧。”
杜鵑又看着兩個護衛,“紅燕、青鶯先挑。”
她們相視而望,各挑了西邊的廂房。
冬葵指着東邊第一間……
杜鵑搶先道:“那一間,小姐且留作庫房。”
她又指第二間。
梅三娘道:“那是小婦人與女兒的房間。”
杜鵑看着西邊靠院門的一間。
東、西兩側雖有三間廂房,可東邊靠院門處是一間廚房。
梅三娘道:“西邊那間是雜房,放的是柴禾、米麪蔬菜等物。”
溫彩笑了一聲,“這樓上、樓下還有六間屋子,樓下留一間花廳見客,左右兩間不正好是你們的。”
杜鵑拔腿就跑,看了東屋,又瞧西屋,到底更喜歡西屋一些。
冬葵一看東屋就喜歡上了,一張四門雕花屏風將一屋劃分爲二,有前屋、後屋,後屋是牀榻、一個二門衣櫥,前屋則有書案,案上擺着算盤、筆墨等物,一側又有個簡易的書架。
溫彩上了二樓,一樓是三間,可二樓只得兩間屋,分內室和外室,內室是臥房,裡面的傢俱一應俱,有兩組二門衣櫥,皆是一人多高的,又有一個與二門衣廚一般大小高矮的書架,一側是張紫檀大牀,內掛深紫色繡富貴圖案的帳子,外罩淺紫色輕紗帳,屏風後頭擱了帶蓋馬桶,又一側擺了個大浴桶,浴桶做得很精製,上頭還繪了圖案,繪的是碧葉粉荷、鯉魚成雙,鴛鴦相對。
她抿嘴笑了,這個孟管事竟弄出了鴛鴦圖案。
一道丈許高的六門屏風,將屋子一分爲後,前屋臨窗處,擺有書案,又擺有琴臺,一側又設有書架,架上擺着幾本書,又有琴棋等物。書案一側有銅製花架,流線製造,就與鎮遠候府徐氏屋裡的有些相似,花架上擺着一盆牡丹,頓時給屋裡增色不少。
牛大郎夜裡難眠,今兒在園子裡走了一圈,這園子很大,與後頭的山坡相連,在與山坡交接處,又築了一道圍牆,牆上是一片賽馬場,種着一片草地,約莫有二三畝大小,賽馬場周圍種植着各式花木,又建了看臺、可供小憩茶肆木屋。
他在想:小姐怎
的五年前就開始建造這裡,那時候的她也還是個孩子。小姐也是幾年前買下的他,那時候買他的人就是這園子裡專管田園的管事,而今負責着修建園子裡的房屋。
這裡有果園、花園、田園、魚塘,山坡上有種果樹的、蔬菜的,又有養雞鴨、兔子的人,他去瞧了一下,家家住的都是體面磚瓦房,穿着也是上好的布料衣料,個個談笑風生,倒不如旁和的百姓,一臉愁苦。
荷塘裡夏天碧葉荷花,冬天就會採藕去賣,有時候還會從荷塘裡捕魚送到城裡去買。這座園子出來的東西,都往供百貨行裡供,聽這裡的人說,光是百貨行那邊都供不過來,每年得了盈利,住在這裡的百姓會得二成利,其餘的就統一上交到大管事那兒。
百姓們還告訴牛大郎,他們各家住的房屋都是東家給他們修的,只要他們不犯錯,就會一直住下去。早前也有個會養魚的老漢,便是因在園子裡養魚掙了大錢,便出了園子到別處買田挖魚塘養魚,他家也給百貨行裡供魚,如今都置了近二百畝的良田,那人也住在柳樹鎮上,偶爾會送魚給孟管事嚐鮮。
賺了錢,若是離開,東家是不會攔着的。東家曾發下話來,“你日子過好了能風光離開,我很高興。”這樣一下,住在這裡的人更高興。但若離開,必須幫東家培養下一個接手的人,也是這裡的規矩。
次日,溫彩睡到日上三竿,還未起牀,就聽杜鵑驚叫道:“昨兒天兒挺好,今兒像又要下雪。小姐若冷,就再睡會兒。”
溫彩伸了個懶腰,突的,田園方向傳來一陣啐罵聲,隱約還有打人的聲音,一個女子傳出淒厲的哭聲,甚是怖人。
“怎麼回事?”
杜鵑喚了梅三娘來。
梅三娘站在樓梯口回道:“是孟管事家的二閨女孟二丫,自從五年前生了場大病醒來,常常說些稀奇古怪的話,孟嬸子說她患了失心瘋。瞧過不少郎中,就是不見好。今晨起來她聽說小姐住進來,便吵着要來拜小姐,還說要提醒小姐防備壞人……”
溫彩笑了一下,這裡世人講一些說話奇怪的人都稱之爲失心瘋,並未入心裡去。
“她若有病,讓孟管事好好給她瞧。”
“這幾年,孟嬸子兩口子沒少給她瞧病,孟管事統共就這兩子一女,大丫小時候得病沒了,二丫長得好,偏生患了失心瘋。因這病至今也沒許人家,上回去了護國寺,聽方丈唸了一回經,有大半年沒犯,今晨突然就犯病了。每回一犯病,孟嬸子就打罵得厲害,有時候瞧着都讓人心疼。”
溫彩梳洗完畢,冬葵待在怡然閣做女紅。
溫彩攜了杜鵑又紅燕、青鶯在園子裡四處走動,每到一處就沉思一陣,方又移步往前走。
如此往復,次數多了,杜鵑問道:“小姐在想什麼?”
“我在想這園子還有哪兒不妥,既然用了幾年的時間來建,就要建得更好,怎麼也得建成天下第二的園林。”
“爲什麼不是第一?”
“天下第一的園子在皇宮。”
溫彩笑,繼續往前移動,在臨山腳下便看到一排木屋,中間又隔了一道院牆。
一側有塊半人的石頭,上刻“蓮清池”三字。
紅燕問道:“小姐,這是泡香湯的地方。”
“是,東邊是男湯館,右邊是女湯館,兩處又各建了院牆。
青鶯面露不解,“小姐,你建這個園子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做生意。”她頓了一下,“待得來年三月,這裡便要開業,遊園是要收銀子,這裡可供吃、供喝,這裡有武將們的跑馬場,還有切磋武功的習武館,有文臣們詩詞歌賦的亭臺樓閣,有供他們住宿的迎賓樓……總之這裡會是一個修身養性,又讓人留戀往返之地。”
遊客可以在魚塘垂釣;也可到菜地選菜,再交給專門的廚娘烹飪;可到後山採集果子……
杜鵑道:“小姐在想各處可夠好,要是不滿意,又要重新設計?”
溫彩微微頷首,往山坡下圍牆處的小門移去。
小門外有處石階,拾階而上,站在山坡全瞰整個園林的風光,那被高牆阻隔之內,別有洞天,宛如桃源之地,又似人間仙境。驕傲、歡欣,如泉般涌上心頭。移步半山坡的賞景亭內,坐下來,細細的觀賞着風景。
杜鵑嘴裡一遍遍地驚歎、呢喃,“好美的園子,住在這裡哪兒都不想去了……”就這樣在園子裡住一輩子,看過了這樣的美景,外頭再美的地方都不會留戀。
紅燕、青鶯先是意外,後是欣賞,現下卻在想一個問題:雍郡王是否知道溫彩有這樣一處園子,這園子這麼大,山下曾是一千畝的良田,山上還有數百畝的果園、菜地,再有那些別具匠心的樓臺亭閣,這座園子怕得值不少銀子。
“啊——”一聲尖叫,杜鵑見鬼一般指着不遠處。
紅燕、青鶯頓時警覺起來,紅燕手撫寶劍準備隨時應對,而青鶯更是全身戒備。
那是一
個女子,披頭散髮、衣衫光鮮,卻滿是污漬、泥濘,她愣了片刻,雙膝一曲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兩個響頭,“你是小姐!你是我的小姐……你還沒死,真是太好了!你還活着……哈哈……只要你活着,我爹孃、哥哥、弟弟都不會死了,哈哈……”
杜鵑連“呸”數聲,“哪來的瘋子,胡言亂語說什麼?快把她趕走。”
溫彩先以爲她是在咒自己,聽到後面卻見她滿心歡喜,又哭又笑。
她指着杜鵑道:“我認識你,你是杜鵑,你不能讓小姐趕我走,我們是好姐妹呢,你不能趕我……”
這是怎麼回事?杜鵑也驚住了。她確定自己在這以前沒見過這個女子。
“小姐,我不會害你的,你聽我說話好不好?你讓我回到你身邊,嗚嗚……這幾年我好想小姐……一直想到小姐身邊,可我爹孃不許。”
紅燕擰着眉頭,這女子瘋瘋癲癲的,說話顛三四倒四。
青鶯道:“莫不是得失心瘋的二丫。”一定是她!今晨就聽見孟嬸子在打二丫,好像聽梅三娘說又把人給關起來了。據說她不病的時候,就跟個正常人一樣,可一旦犯病就亂跑,孟管家夫婦生怕她跑丟了,在犯病的時候就把她關到自己家的雜物房裡。
二丫跪在地上,深深一磕,“小姐,你聽我說,我沒瘋,我真的沒瘋,小姐你私下聽我幾句話吧,我真是爲你好,我和杜鵑、冬葵一樣都是對小姐最忠心的丫頭,嗚嗚……”
杜鵑吃驚的道:“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還知道冬葵。”
這是怎麼回事?這瘋女子好像認識她們一樣,可她們明明是今兒第一次見到。
小姐當年認識孟管事時,認識的只是孟管事一個人,後來才認識孟嬸子。這幾年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連孟管事家的兩個小子都未見過呢。
溫彩滿腹疑心,擡手道:“杜鵑,你們幾個退下,我想聽聽她與我說什麼。”
見溫彩並沒有拿她當瘋子,二丫感激涕零,又是重重一磕。
紅燕等人卻不敢離得太遠,相隔十餘丈外,但見二丫起身,進了涼亭,正在跪下,溫彩卻道:“好了,跪來跪去的豈不麻煩,又沒外人,不用這麼多規矩。”
二丫笑了,笑得有些傻,卻笑得極燦爛,“小姐還跟以前一樣,覺得規矩是做給外人看的,對自己人不必這麼跪來拜去。”
溫彩凝眉,她的想法,這二丫怎麼知道的,這話她是對杜鵑說過。
“我又糊塗了。”她自言自語,眼裡蓄滿驚喜與感動,有些手足無措,只看着溫彩直樂,“小姐,你……你要防着冷家人和安王,他們是天底下最大的壞人。”
溫彩被她的摸不着頭腦。
二丫着急,她不知道如何說溫彩纔會信。
她咬了咬脣,定定心神,低聲問道:“小姐,你相信人死了會重生嗎?”
“啊——”溫彩一臉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