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彷彿打量人一般地從頭到尾的看。
徐宜人道:“上回你還捨不得買這樣的,可名門望族家都有了,這不,想着想着就有人送一棵來。”
徐氏一臉愕然,“這個……得不少銀子吧?”
一個婆子比劃了五根指頭,徐氏嚇了一跳,“什麼破樹子,要這麼貴的銀子,當是搶錢呢?”婆子道:“最少這個數,聽說那雙喜臨門的花兒,也得一盆一千兩呢,這個又是樹,可不比那個金貴。”
一個小廝站在內院門口道:“稟夫人,六小姐到了!酢”
一股暗香撲鼻,衆人擡眉,便見一個身量勻稱的少女翩然而入,輕盈、飄逸,她的身後跟着一個陌生的少女,眉眼清秀,卻自有一股子英武之氣。
溫彩取下紗帷帽,反手遞給了紅燕,盈盈一笑,欠身行禮:“溫彩給嫂嫂請安!給徐伯母問安!牙”
“這……”徐宜人也驚異於溫彩的變化,幾月不見更有幾分姿色了,杜氏是何模樣她不知道,但溫子羣和溫青都見過的,父子倆的模樣都不差,溫彩因膚色白嫩幾分更顯嬌美。
徐氏拉了溫彩的手,“妹妹,來,快隨我到花廳裡坐。”
花廳裡,幾個人敘起離別之情來,溫彩只說自己去了江南,便自己知道的一些地方簡要說了一遍,能省則省,重點還是說自己在暢園裡的見聞,什麼會做好吃的牙籤兔、水煮兔,又有好玩的跑馬場、練功場……
她說了一陣,“近來,我在那邊弄了個閣樓住着。”
徐宜人驚呼一聲,“六小姐,你……你住在暢園裡,我可聽說那裡面的東西不便宜,就說那迎賓樓,下等房也和外頭的中等房一個價兒呢,但是聽人議論,直說那是美如仙境的地方。”
雖只幾日,暢園的名聲經京城書院的學子大肆渲染,真真成了人間勝地,世外桃源一般,引得不少人慕名前往。
正說話,有人在院門外喊了一嗓子:“稟夫人,安然閣那邊,冬葵姑娘和蕭八小姐、蕭九小姐吵起來了。”
冬葵素來不多話,是個不惹事的,更是個沉穩可靠的人,性子溫和,從不輕易與人發生口角、爭執。溫彩微微斂眉。
幾人趕到安然閣時,就聽到裡面傳來徐蘭芝的斥罵聲:“冬葵,你就是個丫頭、一個下人,我朋友不過摘了兩朵花,那又怎樣了,就值得你這樣說?還罵她們不懂規矩,本小姐說,要你纔是最不懂規矩的。現在本小姐命令你,馬上向蕭八小姐、蕭九小姐道歉!”
冬葵一臉漲得通紅,雙身僵硬,“這幾盆花,是我家小姐要送給溫家兩房長輩的禮物,他們說掐就掐了,當是院子外頭的花園麼?”
“不就是兩朵,有什麼大不了。”說話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穿着一襲粉色的春裳,眉眼倒還生得美麗,可那樣子一臉楚楚憐人,雖未求助,可讓人一看就生氣。
徐蘭芝越發氣惱,“你馬上向她們道歉,否則我可不客氣了。”
冬葵看到了院子外頭走來的身影,而徐蘭芝卻背對着院門,她厲聲道:“快道歉!”
“明明是她們不對,我爲甚要道歉?”
徐蘭芝動作之迅,“啪——”的一聲打在冬葵臉頰上。
溫彩一進來就看到這幕,“徐三小姐好大的威風!”
“彩彩!”徐蘭芝驚呼出口。
溫彩一把將冬葵護在身後,揚手就是兩耳光,打得狠,一爲前世時徐蘭芝的狠毒,二爲徐蘭芝的不知好歹。早前她視徐蘭芝爲朋友,後來徐蘭芝故意讓春草傳話,以爲是無意,後來方明白是故意爲之,有了雙雙前世的記憶後,溫彩更加確定那是徐蘭芝的步步謀劃。
徐蘭芝張大嘴巴:溫彩打她!溫彩竟爲了護一個丫頭來打她!
春草就是瞪大眼睛,以爲自己瞧錯了眼。
溫彩厲聲道:“冬葵是我的侍女,我與她名爲主僕,一路走來早已情同姐妹。連我都不曾說重話訓斥,你倒敢打人。”
冬葵淚光盈動,她好感動,小姐待她真好,眼淚滑落。
溫彩掃了一眼,“徐蘭芝,你打她便是打我。誰要欺負我身邊的人,打我身邊人一耳光,我就回她兩耳光!”她揚了揚頭。
徐蘭芝氣得一張臉煞白,當她是好欺負的麼,以前因爲她受的閒氣還少,揚手就要打,不想卻被一個陌生的女子捏住了手碗,她的力氣已經是夠大的,可這青衣女子竟比她的力氣還大了許多,她運足的全力,被青衣女子輕而易舉地按下。
青鶯冷聲道:“你敢對我小姐不敬,可別怪不客氣。你叫徐蘭芝,是不是?你覺得你的力道能打得過我麼?我想,就算有三個徐蘭芝,也未必能勝我吧?”
這女子是誰?爲甚她的武功如此厲害?溫彩出去一趟,身邊就有兩個這般厲害的女子相護。
溫彩關切地問冬葵:“不疼吧?都留指印了,回頭抹些藥膏,可別明兒就瘀青了。”
“小姐,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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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眼睃着冬葵與青鶯。
青鶯道:“我們一進安然閣,冬葵說要拾掇屋子,讓小廝們把花放在了花廳的桌案上,擰了小姐和她的箱子上樓拾掇。屬下便收拾我和燕姐姐住的廂房。沒多久,就見到這二位姑娘進來,我只當是上頭派來幫忙打掃的丫頭也沒留意。”
徐蘭芝氣得吐血,她怎能這樣說,這是她的朋友,居然說蕭家二位小姐是打掃丫頭,這分明就是折辱人。
蕭八小姐看着自己的打扮,厲聲道:“你們……我們哪裡像丫頭?”
青鶯不屑一頓地冷聲道:“二位衣着只有大丫頭才穿的繭綢,不是丫頭是什麼?便是我和冬葵身上穿的衣料也不比你們差。”
這是奇恥大辱!分明是瞧不起蕭家。
青鶯繼續道:“沒過多久,我就聽冬葵大喝一聲,‘你們在幹什麼’,待我出來時,看到這二位姑娘摘了兩朵雙喜臨門的花兒戴。這花兒珍貴,一盆就值一千兩銀子,是小姐特意花了高價買來孝敬溫府兩房長輩的。”
溫彩與徐蘭芝已經鬧僵了,再也不能恢復到從前的情意。只是,到現在爲止,她都不知道哪裡對不住徐蘭芝,也至她如此殘忍。夢裡,徐蘭芝明知她與冷曉不和,還與冷曉聯手害她。
面對現實,點滴都與夢裡情形相似。人待她不好,她又怎會巴上去用自己的熱臉貼他人的冷屁股,就算如此,也要看那人值不值當,而徐蘭芝是絕對不值當的人。
她初來京城,溫彩還瞧她活潑可愛,時日一長,才發現徐蘭芝骨子裡就愛慕虛榮,喜歡被人捧着,而她是從來不願低頭捧着徐蘭芝,更因爲她,徐蘭芝早前沒少被徐氏和徐宜人訓斥,一有了機會,曾經的一切都成了她心頭的刺。
徐蘭芝捱了兩巴掌,憤憤地盯着溫彩,想打回來,可她又打不過青鶯。一邊立着的紅衣少女目光犀厲、冷漠,更在警惕地觀察着四下。
溫彩掃了眼花兒,冷着聲道:“這兩盆雙喜臨門是我從暢園買來的,你們是準備把這兩盆花買去,還是準備向冬葵賠禮道歉?我給你兩種法子,你挑一個。”
蕭八小姐、蕭九小姐都是庶女,一個是嘉勇伯府大房的庶女,一個是二房的庶女。大房襲爵,二房原是庶子,因是庶出,在家裡也不得寵。蕭家子女衆多,家裡過得並不寬裕,否則蕭大太太也不會算計了原配大太太的嫁妝給自己的親生女兒。現下這些嫁妝都被蕭彩雲給拿走了,蕭三小姐沒了這些東西,在劉府的日子也過得大不如前。蕭大太太想給女兒添妝,可他又有兒子,還有一個女兒,添妝的事也不現實,只好給擱下了。
兩位蕭小姐根本買不起這花,只巴巴兒地看着徐蘭芝,沒想今兒不過是兩人簪了朵花戴,就惹來這等麻煩。
徐蘭芝氣惱,厲聲道:“有錢就了不起,我買行不行?我買。”
“好!你買,另外再多付二兩銀子,這花是特意從柳樹鎮送來的,因花金貴,路上得小心謹慎,路資運費又貴了些。”
徐蘭芝一轉身,就看到外頭進來的徐宜人,奔過去道:“娘,你給我二千又二兩銀子,娘。”
徐宜人盯着徐蘭芝的臉,不等問出來,春草就低聲把溫彩打徐蘭芝的事說了。她一聽,立馬就有些不樂意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她可以打罵,徐氏也能打罵,怎能讓溫彩一個外人來打罵。
早前原對溫彩還有幾分愧疚,可溫彩不在,她們徐氏母女就是這府裡的女主人,可謂過得極是光鮮,那分愧疚早就被現實的榮光給沖淡了。
徐蘭芝又重複了一遍要銀子的事。
徐宜人輕斥道:“不過是兩盆破花,哪就值二千兩銀子,又不是全摘了,上頭不是還有好些麼,只摘了兩朵,也瞧不出來。”
幾個月不見,徐家人說話硬氣了啊。
溫彩揚頭,在夢裡,徐蘭芝嫁人後,徐宜人又跟徐蘭芝住了一年半,早前半年過得很不錯,可徐蘭芝有正經的婆婆、姑子,家裡便有了閒言碎語,在背裡說三道四。且徐蘭芝從小任性、驕縱慣了,哪裡會打理內宅。她就喜歡玩,喜歡在外頭受人追捧,又不似徐氏,雖不會內宅事務,卻肯爲了溫青學習。
徐蘭芝在她第一胎生下女兒後不久,她丈夫就娶了位平妻,準確的說,是她婆母要娶的,嫌徐蘭芝不賢惠,要另娶個賢惠女子進門。這女子進門後不久,便與徐蘭芝平起平坐,一年後產下了嫡長子,竟壓了徐蘭芝一頭。
家裡有兩個奶奶,一個能幹,一個就會在外頭耍威風,雖會些馬術、箭術,可這些又當不了飯吃,尤其是成親後,就越發不能適應婚前婚失的天然之別。
徐蘭芝在婆家日子不好過,徐宜人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只得又回了徐氏身邊。回來後,徐宜人才恍然大悟,真正待她好的還是大女兒、大女婿,直至後來溫青被貶官職,流放西北鎮守邊關,徐宜人也是隨溫青夫婦一道去的西北。
知曉了這一切,溫彩很難對徐蘭芝也
好感。是徐蘭芝與冷曉聯手害她,也害溫青,甚至最後徐蘭芝還謀奪她的百貨行……新仇舊恨,齊齊涌上心頭,她怎能再如從前那般視徐蘭芝爲朋友。
便是對徐宜人、徐氏都莫名地多了一股輕視與怨恨。
前些日子,徐宜人覺得徐蘭芝不該有那麼多的朋友,可後來一想,都是些閨中小姐,溫彩又走了,總得有個人陪着徐蘭芝。時間一長,倒覺得徐蘭芝受歡迎、人緣好,再說她這個宜人的誥命也是徐蘭芝給她討來的,自是把徐蘭芝捧在心坎上疼,還一心想着要給徐蘭芝尋門比溫青身份更高貴的男子。
溫彩一走,沒了比對,她和徐氏也很少訓斥了。
唯一訓斥的,就是徐蘭芝每個月五兩銀子的月例不夠花,徐宜人又將自己的那份貼補了進去,可就算是這樣,還是不夠花使。徐氏手頭還算闊綽,少不得私下偷偷塞給她三五十兩銀子。徐宜人左手得了大女兒的錢,右手就心疼了小女兒。
溫彩半是玩笑地道:“早前是好花,被人摘了花去,自然不如從前。徐伯母買了兩盆比這更好的來,雙喜臨門、三羊開泰什麼的也成,我補些差價給你,你留這兩盆,我要那更好的可成?”
一株開出兩色紅花,深紅和淺紅,這些人還真會取名,叫什麼雙喜臨門,有人成親,也送這樣的花兒來慶賀。
徐宜人知溫彩的性子,是吃軟不吃硬的,要是僵持下去,指定要她買了這花,她可捨不得花二千兩銀子來買兩盆花,笑了一下:“蕭家小姐不知道這花金貴,摘也摘了,我代蘭芝給你賠個不是……”
溫彩忙道:“徐伯母的不是我可不敢當。我要蕭家二位小姐向冬葵賠不是,摘花的是她們,犯錯的也是她們,讓她們賠個不是,這不算過分吧。”
徐蘭芝厲聲道:“那你打我怎麼算?”
“你打冬葵又怎麼算?”
“我是小姐,她就是個丫頭。”
溫彩冷笑了兩聲,“你自個想想,若是張家小姐打了李家小姐的丫頭,李家小姐會如何想?首先聲明這二位小姐一不是朋友,二不是交好,你說李家小姐不會護着自己的丫頭嗎?何況這丫頭與她的感情素來交好,會任由旁人欺負她?”
紅燕與青鶯又凝重了起來,以她們的敏銳聽力,發現有人正在靠近這裡,那沉穩的腳步聲,有力而快速,一定是長年習武之人,還是個男人。
二人交換眼神,紅燕搖頭,他能從那腳步聲裡聽出歡快,既無惡意就不必防備。
徐宜人笑了一下,“六小姐,以前你和蘭芝不是好姐妹麼?”
“好姐妹?”溫彩笑,“當你使計把我從鎮遠候府趕出去後,就已經不是了。我一旦邁出鎮遠候府,再回來,我就是這裡的客人。”
徐蘭芝得意地道:“你知道就好!”又道:“難道沒人告訴你,你走之後,這安然閣就一直不間斷地用來接待我的朋友,你自己不聽府裡安排,偏要回這裡……”
院門外的溫青沒想自己一來就聽到這樣的話,竟是徐蘭芝趕走了他妹妹。
他怒!
怒不可遏!
他浴血奮戰,出生入死激戰沙場,爲的就是讓祖母、妹妹過上好日子,讓她們再不受悽苦,不曾想到,竟會是這樣……
溫彩道:“你當我是回來看你的麼?我是回來看哥哥、長輩。你放心,我不會住太久,我回來一沒想與你爭奪哥哥、長輩對你的寵愛,二沒想威脅你在這府裡的地位,爲了我哥哥不會夾在中間爲難。今日的事,我是不會說出去。我也相信,過去的數月裡,我哥哥一定也不知道這些事。
徐蘭芝,這一次你休想再傷害和算計到我。我雖不懂領兵打仗、捕獵物之事,可是我也讀過兵法戰略,你所有的心思,我都知道。從今往後,我們井水不範河水,若是你再傷害我身邊的人,我溫彩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輩。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昔日獵場秋狩,你在貴族小姐們面前,貌似替我說好話,實則是在抵毀我,你這叫捅軟刀子。只是那時我卻以爲你是真心替我說好話。這幾月,我什麼都想明白了,你摳心自問,你當時是不是想毀我更徹底?”
朋友是做不成了!
她不稀罕這個朋友。
徐蘭芝也不會在乎,現在的徐蘭芝朋友有一大把。
可是這麼多人裡,又有幾個是真心與她交往。
徐宜人驚呼一聲:“溫六小姐,蘭芝不會是這樣的人,你一定是……誤會了。”
“徐宜人,我們瞞天瞞地、瞞旁人,唯獨瞞了不自己的心。我不在乎,因爲她對我來說,原就是不相干的人。我之所以不說、不鬧,是不想我哥哥爲難。”
她頓了一下,對冬葵道:“這裡不必拾掇了,既然安然閣有了新住客,我們就轉往他處。”她又扭頭問徐蘭芝,“你既常與各貴族小姐往來,當是知道各家的閣樓向來住的都是尊貴的嫡女,就算家中無嫡女,也絕不會被置成客房供人居住。徐蘭芝,你到底安的什麼心,要置
嫂嫂被外人在背後看笑話。”
徐蘭芝眼神慌亂,大聲斥道:“你胡說!”
她知道京城大戶人家的忌諱,這閣樓素來住的都是各家最受寵、最尊貴的女兒,是萬不會被置成客房的。嚴格說起來,便是徐蘭芝也不配住到閣樓裡,因爲這鎮遠候府是姓溫的,而不是姓徐。
“你怒了,看來又被我說中了。你壞嫂嫂的賢名,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心裡的原因自個兒明白。”
徐蘭芝恨得咬牙切齒,她和溫彩之間怎就變成這樣了,她還以爲溫彩就是隻知道賺銀子的笨蛋,可她似乎什麼都知道了,連她從來不曾對外人講的秘密也被她看透了。
她心頭一涼,渾身微顫,惡狠狠地看着溫彩。
院門外的溫青,進不是退也不是,就那樣靜靜地立在一側,聽着溫彩對徐蘭芝的指責。從來,他待徐蘭芝如溫彩一般,視她爲妹妹,爲什麼要這樣傷害他骨肉至親的妹妹。他對不起祖母,對不起母親,他沒能照顧好自己的妹妹,害妹妹因她而受盡委屈。
溫彩對冬葵道:“收拾一下,我們遷到客院去。”
冬葵輕聲道:“小姐,不如送完禮物我們就回柳樹鎮,好歹那邊還有一處院子讓我們安身。”她不悅地掃過衆人,“雖在外租座小院,也從未受過這等閒氣。”
徐蘭芝大喝一聲“你說什麼?”被打的是她,溫彩受什麼氣了?
冬葵恍若未聽見,滿心滿腹都是替溫彩委屈,“哪家正經的小姐,被別家庶女欺辱的,奴婢雖是下人不懂,可在哪家都是沒有的。”
徐宜人氣惱溫彩打徐蘭芝,原是想訓徐蘭芝幾句的,可近來數月,她怎麼看徐蘭芝怎麼喜歡,徐蘭芝交朋友怎了?如今在京城貴女圈算是站穩腳跟了。
青鶯也不喜歡這兒,附和道:“小姐,用過午飯我們就回吧。”她猜出院子外頭是誰了,也猜到溫彩會如何回答。
“且住幾日吧,要是讓我哥哥知道了,他又該多心難受。”
門外的溫青心頭一陣劇烈的刺痛,如剜心一般。
冬葵道:“小姐,奴婢去收拾東西。”
溫彩看了眼盆花,再擡頭,伸手取下蕭八小姐、蕭九小姐頭上的花,“我的東西,就算揉成了泥,也不會便宜了旁人。果然啊,這住進閣樓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作客可比在自家當小姐還要體面呢。”
蕭家到他們這一輩是再不能襲爵了,而“彩”字輩的蕭氏後生裡並無出色之人,蕭家也呈現落敗之兆,京城但凡會觀方向的人一早就瞧出來了。身爲蕭家的庶女,她們也很難嫁入體面人家做正室,連一些小吏也瞧不上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