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瘟疫

迎賓廳。

肅州知府正說各州陸續發現瘟疫的事,朝廷賑災官員剛走,又發生這事,着實讓人頭疼。

各州的奏摺已經送往京城,可太醫、郎中怕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雍王殿下,下官以爲,當務之急,是火速在肅州邊境設卡,以防外地流民入肅州,將瘟疫傳到肅州。對於肅州黃河沿岸的百姓,可發放草藥預防瘟疫,再派醫官署郎中下去查看,以防不測。”

慕容恆原正在興頭上,這會兒還沒回過神,聽他說完,道:“先照你的意思辦,若是肅州境內發生瘟疫,立馬將人隔離,將輕重病症分開,輕者在胳膊上系紅帶,重症不愈者系黑帶……齪”

溫彩進來時,聽到的就是一句“系黑帶者賜毒藥一碗,就地燒埋填石灰。”

溫彩一陣心驚,正與慕容恆的目光相接,他又道:“重症不愈者只能如此,我們不能白花草藥,得把草藥用在能治和保護未染病的百姓身上。”他頓了一下,“來人,請張先生,着他隨知州大人走一趟,處理此事。知州大人,張先生的決定能代表本王,本王信任他。件”

這張先生原名張平,是慕容恆來西北後收的幕僚,在雍王府暫時擔任賬房一職,在許多事上頗有建地,早年赴考,屢屢落第,是個秀才,有些本事,這兩年接觸下來,慕容恆倒越發信任他了。

知州大人抱拳一揖:“下官拜見雍王妃!”

“彭大人免禮!”

溫彩道:“殺我百姓的西涼人還沒抓到麼?”

知州大人道:“半月前,在玉關鎮犯了一樁案子,被玉門關守將帶兵殺了十幾人,可還是被逃脫了,聽聞這次入境的是西涼國南小王爺。”

西涼國有四大親王,分別是東、南、西、北,東院大王、南院大王等,南小王爺正是西涼國皇帝的親侄兒、南院大王最寵愛的嫡子。四大親王裡,唯有南院大王與西涼皇帝是一母所出,兩人的感情最深。

慕容恆道:“陽關的秦將軍、玉門關的劉將軍都是厲害的人物,此事驚動了他們,南小王爺想順利回到西涼國不易,而丟失的五縣糧種也追回了三縣的,他們以爲扮成商隊就能回去,被秦將軍父子給查出來。”

那可是苞米、土豆,現在整個西北境內,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知道這些作物的模樣,一旦出現,還是大批量的,立馬就會生疑,追回的三縣糧種已經快速送還其中三縣,另兩縣的也由朝廷補發下去,但西涼人在西北因搶奪糧種殺人,這是事實,也引得百姓對西涼的仇恨級級攀升,甚至各縣爲了防備西涼人再行強搶之事,還自發組織保衛隊。

知曉入境的是南小王爺,這西北境內的官員都想抓到此人,若是抓到,這便是大功一件,對於功勞,誰都不會拒絕,誰不想加官晉爵,各地官員還繪了南小王爺的畫像,在各地通輯,只是那繪出的畫像就是各有不同,要抓這麼個人還真不容易。

南小王爺長得儀表不凡,畫在公告上時,卻一副江洋大盜的兇狠模樣,上回溫彩看到時,就大笑不已,雖不知那怪笑人是不是南小王爺,但以她的感覺,南小王爺不會醜。

慕容恆道:“你又沒見過,怎知他不醜?”

溫彩莞爾一笑,“那你且說,你們皇子、公主裡頭,可有醜的?”

皇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是貌美如花、絕\色傾城的,皇帝是先帝與美麗女子所出,這容貌自然是英俊不凡的,這樣的男女所生的兒女怎醜得了。

大燕如此,西涼國也是如此。

慕容恆笑:“各地官衙爲了搶功,不知其容貌,偏生亂畫,就這樣哪能尋到本人。”

“所以,與其讓他們亂畫,不如找一個更接近真容的畫像。”

慕容恆便着人打聽了一番,最後由張先生捉筆繪了一副“最接近南小王爺”的畫像,又根據雍王府抓住俘虜的描述,繪了幾個南小王爺身邊護衛的模樣,一套六張圖,如此再由肅州知州府臨描分發各州,讓他們照着畫像緝拿。

畫像分發各地後,連玉門關、陽關、白虎關守將都各得了一套畫影,並照着描畫後,貼在了城牆上,讓關卡守兵對照細查,一旦發現立即捉拿。

寒喧了幾句,知州大人告辭離去。

秦虎進了迎賓廳,抱拳行禮,“王妃,驛差送來的家書。”

溫彩接過,看着上面的字,是冬葵的。捏了捏,裡面很厚,便憶起上回收到一封厚的,裡面裝了文秀娘遞來的信,說的是周素蘭過世的事。

慕容恆起身,擁着她的粗腰:“我們回棲霞院。”他語調溫柔,“麻嬤嬤說今晨你又吐了?”

“這是害喜,不要緊的,過一陣子就好了。”

慕容標急着要來聽知州大人稟事,待他着好衣掌趕到迎賓廳,已不見了人影,他跺了一下腳,當小孩子一點都不好,小腳小腿地往棲霞院趕。

三順兒站在偏廳外頭,服侍的丫頭們一個個都回到了屋子裡歇息去了,現在她們習慣了

倒沒怨言,反而可以藉機偷懶。

而慕容恆習慣了,只要在他的三丈範圍之內出現年輕女子,他就一臉兇樣,不用吼,就直接嚇得人退避三舍,這個習慣很嚇人,這竟讓他後來想借着別的女人來試溫彩都不成,因爲他是真的容不了別的女人。

溫彩看罷了冬葵的信,說的都是太子宮的近況,又提了皇帝對池聰賞賜都是。她將信遞給了慕容恆。

慕容恆面露詫色:“文秀娘給你寫信說太子宮的事,她就不怕犯忌?”

“第一封,她是代昭賢太子妃所寫;這第二封,怎的讓我瞧得奇怪,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慕容恆道:“我也瞧得奇怪。”他定睛瞧了一下,也未發覺什麼異常處。

只聽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道:“我要看,爹,給我,給我!”

慕容恆把信給了慕容標,“你又不識字,你能看什麼,這上面可沒畫小人。”

他抓在手裡,明明都是認識的字,落在眼裡,卻讓他覺得頭昏,慕容標一把又還給了慕容恆:“沒小人,不好看。”怎麼一看信,他就頭昏呢,不僅是看信,便是看書也是如此,看來他雖帶着前世記憶重生,這也不是好事,被束縛了很多,不知道過幾年會不會還是如此。

慕容標擡着手臂:“爹,抱!”又指着果盤裡的蜜桃、石榴:“吃果果。”

慕容恆將他抱坐在自己腿上,這小子走路、說話後,還算乖巧可愛,“瑞臨,你說你娘肚子裡懷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弟弟。”他不假思索。

慕容恆道:“不是弟弟,是妹妹。”

“是弟弟。”

慕容恆不喜歡兒子,現在已經有兒子了,他想要個女兒,有了兒子,溫彩就圍着兒子轉,現在因慕容標大了,她方分了幾分心思在他身上,在溫彩生下慕容標後的幾個月,這讓慕容恆很不舒服,以前溫彩都圍着他,可對他的心思全放在慕容標身上了,要再生個兒子,就成這樣了。

雖然知道生女兒也如此,不知爲何,他會願意溫彩如此。他現在偏生喜歡和兒子爭寵,尤其看到溫彩不在乎他的樣子就抓狂。

溫彩瞥了一下,“多大的人,跟個孩子爭甚。”她坐到貴妃椅剝石榴吃,“一事未完,又生一事,西北鬧瘟疫的事還得處理好。”

慕容恆惱道:“還不是那些官員混賬,早就發生了,偏壓着不說,現在壓不住方纔鬧出來。肅州雖也發生了幾例,好在彭知州還算用心,早早就與各縣下了令,說一旦發生瘟疫不許隱瞞,提前又給受災百姓發放了相應的藥方,讓他們發現不適要儘快瞧郎中,雖發生了幾例,好在發現及時,爭取的措施得當。他又下令,要百姓們吃井水,先不要飲用黃河水,這也是杜絕的一個原因。”

“現下除了肅州以外,其他西北各地都有瘟疫發生?”

“肅州境外已有難民再次往肅州逃生,彭知州擔心他們把瘟疫帶入肅州。”

“與其防止他們過境,不如疏導。”

慕容標吃着石榴,耳朵卻聽着爹孃說話,聽溫彩說完這句,他立時來了興致,睜大眼睛望了過來。

慕容恆道:“如何疏導?”

“他們不能從官道入,許就會從密徑、小道過來,到了那時也難以防範,倒不如在肅州挑出幾處專門的地方,讓他們待在固定之處,過上幾日,被確定沒有染病的,若在肅州有親友,允許他們去投奔親友,若沒有親友的,可以讓他們幹活,沒有工錢,但管吃住。”

慕容標忘了吃,他知道自己的娘厲害,只是沒想到娘在這方面還有獨到的見解。

慕容恆道:“你且說說看。”

溫彩倒吸了一口寒氣,把自己的設想細細地說了。

既然有大量的災民涌入,肅州不可能杜絕所有人不入,這是不現實的,既然不現實就做最有利的事,讓進來的百姓待在專門的地方,由肅州醫官署的郎中進行診治,過上幾日確診沒有染病就放他們去親友處,或留在疫區幫忙,可搭建臨時住棚,或幫郎中們派發藥材等等,又或是掩埋重症死亡者,更借這機會,對他們進行一次培訓,培訓的主題就是如何防治染疫,如何在發現自己染疫後進行自救等。

“大災之後有大疫,得讓他們把自己所學的東西代代相傳下去,如此將來就算髮生了類似的事,百姓也懂曉自救之法,而不是一味地等着朝廷來救他們。”

“授人千金不如授人以漁?”慕容恆反問,溫彩點頭。

溫彩又道:“這件事,最好廣納肅州各家建議,人多力量大,也可以做得更好,減少更多可以預想到的麻煩。做這件事不外乎做到兩個結果,一是確保肅州百姓的安危,二是朝廷盡最大努力救助到更多的百姓。”

她走近慕容標:“瑞臨,快下來,你父王還有要事辦,莫要誤了大事。”

慕容標乖乖地離開慕容恆的懷抱,咧着嘴兒笑,他聽明白了,溫彩是要慕容恆採訥衆家之言,將事做得最好。

他很想發表自己的觀點,可一出口就變了味兒,他現在只是兩歲的孩子,雖然偶爾像個小大人,但在大人們看來是他可愛,倘若可愛過頭就成妖/孽。

慕容恆吐了口氣:“你這是要趕我去知州衙門?”

“讓人傳令下去,召肅州各大戶入衙門議事,事關他們的切身安危與利益,讓他們加入進來,也是對他們的尊重。他們是肅州人,有權在提出建議。”

慕容標在心裡叫絕:我老爹還真是聽話,不過他老孃這些話不亞於男兒啊,老爹是修了幾世的福氣才能娶到她,瞧得慕容標在心裡都有些羨慕了,老孃不僅是賢惠,而且是心懷天下,大愛啊。

她種植出了苞米、土豆,沒有拿這東西賺錢,若是她想賺錢,恐怕她就是天下首富。而是無私地拿出來,獻給朝廷,分享於民,富國於民,這等胸襟,便是男子也難做到。

慕容標對溫彩佩服得緊。

慕容恆當即令二管家派人傳令,召肅州城大戶入衙門議事,而他理了一下頭緒,也往知州衙門去。

溫彩拿着文秀孃的信,看了半晌也沒瞧出哪兒不對,她看了每行第一個字,又看了末尾最後一個,甚至逐字瞧罷,依是沒瞧出異樣,索性將信裝回套裡,也許文秀娘是想找個人聊聊天。

若她不是太子宮的女官,若她只是個尋常官宦人家的奶奶,溫彩還可以回信,但現在她卻不能貿然回信。

前世時,曾有女眷與慕容悰的姬妾書信往來,在信中各訴了一些往事,竟因其間牽扯到宮中隱密,慕容悰竟下令將與他姬妾通信的女眷一家滅門,對外只給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可宮中的後/妃卻嚇得連給孃家寫信都不敢,一度在六宮鬧得人心慌慌。

溫彩有了前世之鑑,便沒想過要回文秀孃的信。

她長長地輕嘆一聲,腦海裡掠過周素蘭的身影,那樣一個年輕美貌、才華橫溢的女子便消殞於太子宮姬妾的爭鬥之下。

姬妾多了,果然是亂後宅之源。

溫彩想到此,抱着慕容標輕聲道:“瑞臨大了,可莫弄太多妻妾,其實繁衍子嗣,不在子女多少,而在子女是否夠優秀,這與妻妾多少無關……”她呢喃着講了太子宮裡的發生的事。

慕容標玩着手裡的木馬、撥浪鼓,可一對耳朵卻在聽溫彩說話。

前世的他,也只有一個女人——馬如意。

馬如意容貌並不算絕色,但她有個性、有才華,行事更有手段,並不是尋常的女兒家,慕容標對她情有獨鍾,最大的原因就是馬如意身上有許多地方與他的親孃相似:一樣的獨立,一樣的有別樣的見解與學識。

馬如意未負他望,助他平息戰亂,平復了順王慕容慬之亂、收復了衛賊之地、甚至將慕容悰趕下了皇位……

點點滴滴,在他成功的背後,有他賢妻馬如意的功勞。

但是,想到自己只當了一百天的皇帝就丟了性命,還莫名地重生成一個嬰兒,慕容標就感到很鬱悶。

鬱悶得讓他有些發狂。

偏這小手、小腳,時不時還不聽他的使喚。

吃飯本是件很小的事,他硬是學了三個月,才勉強能讓雙手駕馭碗筷。

他原應早些說話,可一張口就是咦呀難懂的聲音,他是心裡明白,就是說不出來,直至那天雍王府發現匪賊,他情急之下,才說了一句完整簡單的話。

但他想試着說一些長的,立馬又化成咦呀難懂的聲音。

雖是重生,定是受到了某種禁錮。

難道……這就是天意。

麻嬤嬤忍俊不住,看着溫彩半摟着慕容標說後宅女人多了要生亂的話,失聲大笑起來。“王妃,世子爺才兩歲,你與他講這些,他能聽得懂。”

溫彩道:“你和三順兒不是說瑞臨聰慧麼,你瞧他聽得多安靜,許是懂的。”

就算真懂,慕容標到底還是個兩歲大的孩子。

麻嬤嬤拍了拍手,“世子爺,可不能再膩在王妃懷裡,王妃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呢。來,嬤嬤帶你到後花園走走。”

不待慕容標拒絕,抱住慕容標就走。

慕容標似有惱意,他年紀雖小,可他喜歡聽溫彩說話,母親的聲音是柔緩而低沉的,讓他覺得很好聽,他甚至有些貪戀這樣的聲音。

用罷了午膳,溫綵帶着慕容標睡午覺。

一覺醒來時,已是未時二刻。

慕容恆在西屋小書房裡看書,溫彩正洗臉,二安子進了西屋:“殿下,玉門關劉將軍遞來的信,說是捉住南小王爺。”

慕容標一聽,撒腿就往西屋跑。

一段時間的觀察下來,溫彩發現這孩子似乎對政務尤其感興趣。

溫彩整好衣衫,又用抿子沾了桂花油,將雲鬢理好,這才慢吞吞到了西屋。

“捉住西涼的南小王爺了,劉將軍請我示下,問我如何處置?”

溫彩垂眸,“你怎麼看的?”

“現在可不是交戰的好時機,西北鬧瘟疫,我們得把瘟疫的事處理好。稍有不慎,就可能給西北惹來一場大禍。”

無論是戰禍還是瘟疫,都不是小事。

而百姓才受了一場洪災,需要休養生息,在洪災中失去家園、親人的百姓就需要走出悲痛,若再有瘟疫和戰場降臨,會讓百姓們疲於應付。

溫彩道:“你向父皇遞加急摺子,請求與西涼商談此事,把西北的情況如實稟報父皇,既然不宜開戰,就做最有利的事。西涼的南小王爺殺我百姓是事實,讓西涼國重金賠償,最好賠償他舉國十年、二十年的財力。”

慕容恆看着她這霸道的氣勢:“不過是個小王爺,西涼國各親王最不缺的就是兒子,死了一個,再立一個。”

溫彩眼睛微眯,“讓他們付出代價,自然要拋出誘利,只要他同意商談,我們大燕也不屑給他們一點好處。我們大燕可以賣給他們苞米、土豆的糧種,而且還可以幫他們培養一批種植人才,一批是十名還是百名,亦或是三百名、五百名,要看他們的態度。

大燕今非昔比,但大燕早幾年前北邊啓丹交戰,大燕雖不贊同戰,但並非我們害怕與西涼交戰。我們要拿着氣勢,更要完全掌控局勢。

能和談便和談,要是和談不成也要拖過西北瘟疫之期,唯有如此,纔是最好的。

我們需要關起門來處理家裡的麻煩事,但這不是軟弱,是戰略方法。

進,可求發展,爲百姓爭得一個安寧太平的日子。退,他日也可放手與西涼一戰。

西涼人又不是傻子,雖然賠償了金銀,但他們也得到了一次繁榮昌盛的機會,我們大燕的百姓吃不飽,西涼也好,啓丹也罷,百姓們也都吃不飽。”

西涼人爲甚冒險進入西北,就是聽說大燕得了新的糧食品種,而且還極好,他們想要糧種,也想要種植人才,也是太過渴求,纔會冒此大險。

西涼地帶西北,瞧着國土不小,但卻一大半是荒漠,剩下的一部分也是貧瘠之地,不適合耕作。但西涼有些地方與肅州相近,他們想着,肅州能種苞米、土豆,那西涼也能種得出來。

因爲西涼貧窮,纔有南小王爺冒險帶人潛入西北搶奪糧種。

可見,西涼也是被逼急了。

溫彩的一番話,說得慕容恆幾乎拍岸叫絕,這可進可退的法子的確很好。

“本王這就寫密函入京,請求父皇示下。”

半月後,南小王爺一行數人被頭入肅州知州大牢關押。

而皇帝的旨意已到,經他與朝臣商議,派也談判使臣前往肅州,皇帝以燕國之名向西涼發出了國函,要求西涼使臣於肅州城內進行商談:一,西涼人入大燕境內殺我百姓奪我糧種,必須賠償重金;二,南小王爺被我大燕劉將軍所獲,西涼必須重金贖回;三,若西涼人拿出態度讓大燕滿意,大燕可以售賣苞米、土豆等糧種,且價格公道,還願代西涼培養一批種植人才……

前兩樣讓西涼人惱火,可這第三條卻是一個巨大的肉餅,太誘人了。

你去搶、去奪,這到底是強盜行徑,被人瞧不起。

大燕話都說到這分上,你不去談判說不過去。

一時間西涼朝堂上有氣氛,有意外歡喜的……

在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後,西涼皇帝最終決定於明年二月初派使臣前往肅州和談。

若是和談成功,他們就能帶回糧種。

而皇帝把和談時間定在次年二月,也是爲了替西北爭取解決瘟疫之事的緩衝時間。

很快,西涼皇帝就得到了西北鬧瘟疫的事,立刻令大臣起草回信,要求和談時間定在今歲十月。

這封文書遞出後,卻久久沒有得到迴音,終於在十一月時回信了,皇帝很是抱歉地道:“西北鬧瘟疫,此書被耽擱,昨兒一收到,朕便立即着大臣起草回信。”

屁話,皇帝這是玩拖字訣,你西涼急着要和談,我爲什麼要同意,你們的南小王爺在我手裡,我們也不怕打仗,爲什麼要聽你的。

但,得站住理啊。

皇帝很客氣。

西涼人雖明知是拖延,卻拿他沒法子。

於是乎,和談的事訂在臘月十六。

就在兩國皇帝各玩心思的時候,慕容恆也沒閒着,溫彩因大量涌入肅州的難民而被迫捲入保衛肅州城的戰鬥中。

西北瘟疫氾濫,雖有了相應的舉措,可到底還是失控。

在西北通往京城的必經要道上,朝廷派了重兵把守,不允任何一個西北百姓進入京城,他們入不了京城,就往肅州一帶逃難。

肅州城內各大戶、世族便強烈要求知州官衙關閉城門,最後只餘了東城門一處,爲保城中數萬人的生命安全,肅州知州下達通告,發出只許進、不許出的官令,各家要吃的糧食、菜蔬由莊頭送抵城門口,再由各家派人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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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溫彩剛起牀,青鶯神色慌張地進了內室:“王妃,出大事了。”

慕容標一聽這話,早前還賴牀,這會子一古腦兒地坐起身,挑起牀帳望向青鶯。

青鶯道:“今兒一早,東城門外雲集無數難民,已經有人搭了雲梯要強行入城。”

這些難民,全都是從疫區趕來的,聽說肅州城內無疫,便想進來,誰曉得他們中間有沒有染疫的難民,一旦有疫病侵入城裡,就會危及城內百姓的生命安全。

溫彩道:“昨兒殿下與彭知州等人去了難民莊,城裡暫時沒有做主的人。”

青鶯抱拳道:“還請王妃示下,這些難民可沒經醫官署郎中看診,染沒染疫可難說。”

他們爲了活命,地裡種下的莊稼不管,就往肅州逃來。

其實,還有大部分的百姓留守自己的家園,雖然看着有人死,但依舊不肯離開家鄉,“要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裡。”這是華夏五千年,尋常百姓骨子裡最根深蒂固的看法。可一些年輕體壯的人,反而怕死,不惜辛勞從各地雲集肅州。

溫彩走近衣櫥,取了一件幹練的勁裝換上。

半個時辰後,她帶着青鶯、雙雙、秦虎等人登上了城牆,眼前是黑壓壓的人羣,還有人往城牆上爬,未等上來,便被上頭的官兵砍斷雲梯,人如斷線的紙鳶立時墜落,傳出死亡的驚天吶喊。

雲梯下,有人大喊一聲:“是雍王妃!我們西北的女菩薩!”

溫彩振臂一喝,人們的議論聲如潮,淹沒了她的聲音,她一轉身,用力握起大鼓,砰砰三聲,仿若驚雷。

“百姓們,你們是從疫區來的,而肅州城內的百姓並沒有感染瘟疫,爲了十餘萬肅州城百姓的安危,我們不會放你們進來。”

這外頭有多少人,二萬亦或是三萬人,總之是黑壓壓一片。

話音落,頓時傳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有人吶喊,有人哀求。

青鶯執有鼓錘,又是幾聲雷響,“你們聽王妃把話說話。”

溫彩道:“你們中,是有一些人沒有染疫,但爲了城內百姓的健康與安全,本王妃賭不起。你們各回家園,朝廷已派了太醫、醫官前來西北救治,只要你們聽從官府的安排,你們就無性命之憂。你們回家侍弄好莊嫁,現在苞米、土豆都到了收穫的季節,難道你們不顧一年的收成了?”

有人大吼:“雍王妃,糧食重要,但性命更重要,只要活着就能種,可若死了,什麼都沒了。”

溫彩道:“你說得不錯。可是爲了你們的命,就要拿肅州城十幾萬人的命作賭麼?你們中,哪怕一百人有九十九人是無病的,本王妃也不能放你們進來,因爲那一人的瘟疫也許會危太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我們無病,我們可在肅州難民莊裡生活了一月有餘啊!連醫官都說我們沒病。”

青鶯道:“王妃,你們與他們解釋沒用,難民莊的人一旦確認無病,都會由官兵護送去親友處,他們顯然就是在撒謊。許是從小路逃走肅州的。”

講道理已經沒用了。

爲了十幾萬的肅州城百姓,她不能因爲這二三萬人就犧牲城內的人。

朝廷封鎖了往京城及其他地方的要道,不許西北百姓過去。

他們把肅州看作最後的天堂。

可若放他們進來,許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早前他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白費。

溫彩更在乎的是雍王府上下,是她的丈夫、兒子不能染疫。

前世太苦,今生還沒有好好享受人生。

她咬了咬脣,伸手道:“把弓箭給我!”

有人搭起了雲梯,溫彩拉開弓箭,只聽“嗖——”的一聲,箭射中一人身上,頓時墜落城下摔成了肉泥。

她再拉弓箭,又是一箭。

爲了更多人好好的活着,爲了家人的平安,她必須射死這些來犯的人,即便他們是百姓,可是他們不聽號令,企圖把危險帶入城裡,他們就該死!而她也必須殺雞儆猴,禁止他們再搭雲梯往裡闖。

她若仁慈,許就會給丈夫、兒子帶來死亡的危險。

是的,她必須這麼做。

溫彩突然明白,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從前那個一味懦弱、善良的女人,有時候死亡是爲了活着更好的活着。

一連五箭,箭箭射中侵犯之人。

有官兵見王妃果決,也陸續引弓,射中來犯之人。

一時間,黑壓壓的人羣靜寂了下來,有吃驚的,有不解的。

雙雙再次敲響了大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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