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不肯死,當然其他諸王也不肯死,太平軍上上下下,就沒有想死的人,這樣一來天父和天王,就有了好大的市場,天父、天王降僮將突圍的消息轉達給諸王,諸王再回去轉播給手下的將領,這些將領再轉播給底下的士卒,有了天父和天王的降僮,永安城中就是鐵板一塊了。
西王倒下了,但太平軍的仗不能不打,永安的死圍不能不破,天王一聲令下,東王楊秀清就挑起了突圍的大任。
西王雖說倒下了,但他手下的大將沒倒下,羅大綱與秦日綱這兩員悍將,就成了東王楊秀清的選擇。
選將也是有講究的,一是要能打,二是要對自己的地位沒有影響,首義六王,除了天王沒打過仗,北王不怎麼會打仗,還有一個精熟兵法武藝超羣的翼王石達開。
但翼王不能用,一是這個翼王太年輕,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讓一個二十一歲的小夥子擔當大任,總有些不能服衆。
二是這翼王的名聲太響亮,貴縣石相公,太平軍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翼王石達開也是首義六王之中,唯一一個文武雙全的。
還有一點,就是這貴縣石相公翼王石達開,是天王洪秀全和南王馮雲山拉進太平軍的,這位不是他楊秀清的菜,而且也爲也不受東王的蠱惑,一直團結在天王的周圍。
若是洪秀全主導這次突破,或許會用年紀最小的這個翼王,但東王主政。這翼王就該好生的學學做人。不知道怎麼站隊哪成?也合着翼王沒有發揮本事的舞臺。
自己的好兄弟。便宜兒子蕭朝貴一時半會上不了戰場,東王不會再爲天王培養一個既忠心又能打的翼王,讓西王的部屬擔當破圍的大任,這也是在給躺在門板上的西王掙名聲,強將手下無弱兵嘛!
對於東王的決定,天王也贊成,雖說心裡多少有些彆扭,但突圍是大事。出不了永安大傢伙都得玩完,天王剛剛享受到該有的待遇,怎麼能隨便玩完呢?
再者說了,天王在軍事上不如東王,也是不爭的事實,而且東王還有個絕招,降天父,有些事兒天王洪秀全,也得讓着這個能降爹的東王啊!
不然當着面吵了起來,這貨一下就降個爹下來。天王也得跪爹不是?天王也得聽爹的話不是?要是天王和爹打了起來,這事兒好說不好聽吶!
定下了突圍的大將。羅大綱做先鋒,秦日綱殿後,這突圍的方向也要商議一下的。
永安城兩面環山,只有南北是通道,那邊守着的是烏蘭泰,北邊守着的是向老妖,硬打這兩個清妖,不是東王的作風,再說了現在的太平軍也沒有硬打的底氣,硬打一旦敗了,這大好的局面就算是完了。
南北不通只剩東西了,永安城西是茫茫無盡的十萬大山,進山不難,但是想出去或是想出來,就難了!別說東王不想進山做野人,天王也斷然不會允許東王帶着大家進山的。
現在正是享富貴的時候,進山作野人,那天王那些嬌滴滴的妃子,不得變得臭不可聞啊?這樣還算是享富貴嗎?
東路突破,符合東王一貫的詭詐作風,而太平軍從東路突破,絕對是清軍想不到的,東路本就難行,清軍也沒放棄對東路的包圍,疏拉拉的三道防線,雖說不怎麼起眼,但是想要強攻這三道天塹,只能說是做夢了。
古蘇衝,幾十裡的小路,被包圍在崇山峻嶺之中;玉龍關,被清軍稱作是鐵打天下第一關;龍寮嶺,也是險峻異常,想連破這三關,白天是沒機會的,太平軍想要走東路,夜戰是唯一的選擇。
太平軍的將士,雖說還不怎麼擅長打夜戰,但清軍更差,現在唯一缺的就是一場大雨了,不是雨天,這夜戰突圍,也沒什麼可行性,一旦東路的清軍點上把火,太平軍的目的,只怕立馬就會暴露在五萬清軍的眼皮子底下,到時候這東路突圍,就成了出城找死了。
盼星星盼月亮,太平軍終於盼來了一個雨夜,瓢潑大雨的雨夜,爲此太平軍上下,足足等了半月有餘,行禮早就弄好了,糧草也早就準備好了,暗夜之中落下了雨幕,太平軍就藉着雨幕,悄然在永安城中消失了。
滾滾的人流,帶着生的希望,也是所向披靡的,先鋒大將羅大綱,不負衆望一路打的很是機智,先打玉龍關的清軍,而後掃蕩其餘兩道關卡的清軍,這個打法出人意料,加上瓢潑大雨,絲毫沒有防備的清軍被掃蕩一空。
北王韋昌輝率前衛鞏固通道,東王、南王率中軍守護天王和家屬,秦日綱另率一軍殿後,永安破圍,有了一個好先鋒,也有了東王的好謀略,前期突圍順利的很。
但大軍行進,尤其是幾萬家屬大軍的行進,是極爲緩慢的,三關雖破,但要安全撤離還需要時間,這就該是殿後的秦日綱大展神威的時候了。
送走了東王率領的中軍,秦日綱在龍寮嶺佈防,此時天已大亮,纏綿了一夜的大雨也停歇了,被清軍困了半年的永安城門慢慢的打開,走出了一羣衣衫襤褸的百姓。
在前線防守的清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狗屁仗都打了半年了,天可憐見,誰他媽願意守在荒郊野地裡玩命?
“太平長毛降了!永安城降了!”
發自肺腑的吶喊,在清晨傳的格外的遠,一時之間整個清軍的營地沸騰了,該是發財的時候了,該是搶掠的時候了。
一隊隊的清軍,撲進了永安城中,可現實總是很打擊人的,除了拿不走的門板和房樑,被困了半年之久的永安城。窮的叮噹響。太平軍走的時候。啥值錢的玩意兒也沒留下,百姓手裡的財物,早讓太平軍用糧食給刮乾淨了。
沒有目的的殺人,沒幾個人願意幹,永安城中的百姓,也因此逃過了一劫。
日已中天,當一身光鮮衣袍的向榮、烏蘭泰來到永安城中的時候,也不由的被太平軍氣的跳腳大罵。
“找!給老子找。發逆是怎麼跑的,你們全他媽瞎了嗎?”
現實擺在面前,不由的向榮不怒,幾萬發逆,說沒就沒了,這他媽太扯犢子了,這事兒怎麼給賽尚阿賽大欽差稟報?
說是太平軍被他們的天父接走了?這話要是說了,他向榮也不用活了!
就在這個時候,東路潰兵逃了回來,一聽太平軍是拖家攜口逃得。向榮和烏蘭泰,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一個永安城的財富啊!幾萬沒有戰鬥力的老弱,若是銜尾咬上一口,豈不是滿嘴冒油?
“追!”
“追!”
向軍門、烏都統發出了同樣的號令,大肥肉啊!只要咬下一段,就夠活半輩子的了,一旦太平軍的老弱潰散,衝散了軍馬,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一城的財富,如日中天的威名,這是兩人抗拒不了的東西。
點起精銳追擊,就是現在該做的事兒,烏蘭泰的兵,比向榮的綠營兵稍微精銳那麼一絲,八旗加上潮勇,最精銳的三千人,成了烏蘭泰發財的老本,這個時候馬上的烏蘭泰,想起了打下大清朝的那些先祖們,只要一戰建功,那自己就該發達了,封個駐防將軍應該沒什麼問題。
瞧着漸行漸遠的烏蘭泰,向榮的心裡也升起了莫名的懊惱,早知道自己就早些選精兵了,草草的選了五千尚算精銳的,向榮緊追着烏蘭泰的腳步,也直奔東路而去。
雨夜太平軍剛剛離開沒多久,永安城外的一處寨子,就飛起了十幾只信鴿,大雨之中,爲了妥帖一些,於彪直接將三成的信鴿給放了出去。
楊猛得到太平軍成功破圍的消息,比向烏二人,稍稍早了那麼幾個時辰,拿着譯出的情報,楊猛看了三四遍,也不得不承認,太平軍這次突圍戰,打的極爲乾淨漂亮。
“太平軍將領的軍事實力不容小覷啊!破圍而出,接下來就是打桂林了,迂迴北上,巧妙的計策,這計策八成是出自楊秀清之手,真是個天才吶!”
楊猛也是個管用陰謀詭詐手段的人,他與楊秀清之間,也算有些共同點,看完了永安破圍的詳情,楊猛一下就認出了楊秀清的手段。
“爺,再睡會兒吧!離着天亮還有一兩個時辰呢!”
慵慵懶懶的唐梅依懷裡擁着古雅月,見楊猛在自言自語,看看天色之後,就開口讓楊猛再休息一會兒。
“睡不着了!這破圍只是個開始,能不能順利的突出去,還得看太平軍的本事。”
任由太平軍逃出永安地界,只怕向榮和烏蘭泰都不敢這麼做,如今大軍的糧草掌握在賽尚阿的手裡,這兩人捅了這麼大的一個簍子,不做些什麼,那就是找死了。
太平軍順利破圍,心氣兒就散了,若是被帶着怒氣的向烏兩人追上,有家屬大軍拖累,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啊!
“雅月,起來!給我擬個密信,讓於彪時刻關注太平軍和向烏兩人的動向,一旦太平軍有覆亡的危險,他可以出手,若只是小損失,看戲就好!”
睡眼惺忪的古雅月被楊猛直接拉了起來,這楊猛的貼身秘書可不好做,白天要做事兒,晚上還要做事兒,太累!
一來一回,楊猛這邊沒了睡意,打了幾趟拳之後,草草的用了早飯,就讓岑毓英開始準備營地裡的糧草了,誰知道太平軍什麼時候會打到桂林,有些事兒早作準備爲妙,自己訓練的新軍就是再厲害,沒有口糧,也只能是被宰殺的對象。
三個月的糧草輜重,是楊猛的底線,太平軍是個越打越多的怪胎,誰知道到時候桂林城下有多少人吶?
下午的時候,向烏兩人追擊太平軍的消息才傳到了楊猛的手裡,看了看太平軍與清軍各自的佈署,楊猛知道太平軍要吃虧了,但吃不了血虧,有楊秀清這麼個狡詐的人物在,倒黴的只能是向烏兩人。
“雅月,再給於彪發份密信,讓他關注戰事就好了,沒必要救援太平軍。
給顏卿說一聲,讓他安排好自永安到桂林,這片區域各莊的防守,該撤的撤,該做戰前準備的做戰前準備,咱們的莊子沒有任何東西白給太平軍。
要是這太平軍想買東西話,咱們也可以跟他們做生意,只是這價格嗎?百倍!”
出了樊籠的太平軍,只怕要就地徵募糧草了,整個廣西,除了楊家的莊子,沒幾個人手裡有大量的糧食,太平軍想搶,那是沒門兒,但要是做生意的話,有錢就好!沒錢拉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