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孟瑭忽然接到鄭局長打來的電話,要孟瑭馬上到公安局去一趟……
一聽說孟瑭要去公安局,趙芊便要跟着一起去,“這兩天,我的眼皮老是跳,總感覺要出什麼事兒……讓我跟你一起去吧!有我在,他們不會爲難你的,鄭叔叔好歹也是我爸的老戰友……”
孟瑭低着頭,頭腦中飛速地思考着什麼,而後,擡起頭說:“鄭局長是找我交流情況的,肯定與黑豹有關!你就不用去了,沒事兒的,放心吧!”
當孟瑭來到鄭局長辦公室,鄭局長開門見山地說:“今天凌晨3點左右,玩石鋪平磚裡7號,發生了一起連環槍擊案,死2人,重傷2人……”
玩石鋪平磚裡7號?那不是石將軍的家嗎?莫非……孟瑭眉頭緊皺……
“這是我們刑警隊的同志整理的相關資料,你看看……”鄭局長給孟瑭遞來一個紙袋,說:“我現在考慮的是,通過這起連環槍擊案,我們能挖出之前很多的案件來,希望你能參與到我們的專案組,協助我們做一些工作……”
孟瑭看着資料上的一個個字,以及附帶其中的照片,看着看着,感覺那一個個漢字,彷彿漸漸地產生了變異,組合,勾連,融匯,凝結,發聲,閃光……慢慢地幻化成了一幅幅的畫面,他的眼前,似有膠片在“嚓嚓嚓”地轉動而過——
玩石鋪平磚裡7號,石將軍的家門前,凌晨3點,夜如焦墨,四遭靜寂……
忽然,一輛越野吉普車從遠處開了過來,只聞車聲,未有車燈亮……
吉普車開至石將軍家門前,停住,熄火……
院子裡的狗突然叫了起來——“汪,汪汪……嗚……”
“這畜生……”坐在副駕駛的一位壯漢,從懷裡掏出一把“T”形的微型弩弓,輕輕地擰上一支箭,朝明光閃閃的箭頭上吹了一口氣,“我去解決它……”
“嗖——”
院中的狗“嗷”地一聲……夜,反倒愈發靜了……
駕車的一位胖子,轉頭向後,問:“老大,我現在翻牆進去開門?”後座的人,掏出手機,看了看,說:“不急,再等兩分鐘……先觀察一下週圍情況……”
手機屏幕的瑩瑩微光,映照着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此人是郭少鵬!
郭少鵬在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氣,“都把頭套戴上……”
“老大,咱直接把老傢伙綁走,還是就地解決?”壯漢問。
“你說呢?死人能問出話來嗎?”
“一個瘦不啦嘰的老傢伙,像這種活兒,我們幹就成了,你何必來呢?”胖子說。
“誰想來?不是老爺子信不過你們,只是這事兒太重要了……”
胖子悄悄下了車,貓着腰,一步步靠近院牆……摘下院牆上的一片青藤葉子,在嘴角含着,擡頭打量着院牆……
胖子吐掉青藤葉子,“呼”地朝上一攀,抓住院牆頂磚,一個團身,一擰,一翻,一打滾,悄悄落入院中……
胖子來到大鐵門前,用手摸摸門鎖,而後蹲下身子,觀察着門軸……胖子皺着眉,從褲兜裡掏出一副手套,朝門軸上吐了些口水,將手套塞壓進了門軸間……胖子掏出手機,摁了一下,郭少鵬的褲兜裡頓時“突突突”一陣震動……
胖子打開鐵門,壯漢在前,郭少鵬在後,一步步走入院中……
郭少鵬從腰裡摸出一把槍,蹲下來,朝四遭看看,向壯漢和胖子做了個上樓的手勢……
壯漢在前,胖子在後,兩人一步步朝樓上走去……
來到二樓時,壯漢和胖子聽見“噓……噓……”的鼾聲,像吹口哨一般……
壯漢朝胖子努努嘴巴,示意:別管二樓,直接上三樓……
胖子和壯漢來到三樓,悄悄走到最靠裡的一間房前,胖子掏出一根細鐵絲,插入鎖孔中,輕輕擰轉,房門被打開……
當胖子扛着昏迷狀態的石將軍下得樓來,同壯漢、郭少鵬一起朝外走時,他們三人未曾料到:此刻,越野吉普車的背後,黑豹正舉槍以待……
“呯——”胖子中槍倒地,石將軍被摔倒在一側……
郭少鵬和壯漢立刻臥倒……
郭少鵬朝吉普車方向射去一槍……
夜,突然死一般靜了……
壯漢摸出身上的微型弩弓,裝好箭,輕拍了郭少鵬一下……二人站起來,朝前走……
“呯——”槍聲再起,一顆子彈,鑽入郭少鵬兩眉之間……
壯漢的微型弩弓,射出一支箭,穿過黑豹胸膛……而他自己,也手捂着肚子,指縫間鮮血若泉,慢慢地蹲了下去……
遠遠近近的狗,全都叫了起來……
60
自神秘傳單事件後,所有人都再未見到過郭寶川。
郭寶川似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天寶集團被查封,集團員工皆作鳥獸散……最爲痛心者,當屬沈東!郭寶川捲走了幾乎所有資金,沈東懊惱不已,捶胸頓足,卻叫天天不靈,喊地地不應……
懷有身孕的馮彥梅,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馮彥梅挺着大肚子,從婦幼保健醫院的樓梯上,一步步朝下走,一汪淚,盈於眼瞼,只差滾落而下。
“彥梅,彥梅……”馮敬山從樓上幾步趕下來,攙扶住馮彥梅,“彥梅,你犯啥倔啊?郭家現在還有啥人?你犯得着自己跟自己較勁麼?是,我承認,孩子是無辜的,甭管咋說,一條命哩……可你將來咋辦?守着孩子過一輩子?趁着孩子還沒長全乎,咬咬牙,做了算了……爸這都是爲你好,你聽進去了就是福,聽不進去,就是禍……”
這天早上,馮敬山仍如往常一樣,打開門口的牛奶箱,去取牛奶,卻發現牛奶箱中有一信封,拆開來看,內有短信一封:“孩子平平安安,你們就平平安安。好好將孩子生下來,你們就會有大回報!孩子如果出了事,你們姓馮的,一個也活不了……”短信末尾,畫着一顆子彈……
馮敬山當場便嚇得癱軟在地,老半天也爬不起來……
一連幾天,馮敬山哪裡也不敢去,不敢去買菜,不敢去打麻將,不敢去聽戲,不敢去坐茶館,一個人呆在房間裡,也要反鎖了房門,拉緊了窗簾,晚上睡覺,得在牀前準備一個尿盆……
偏偏這一天,馮彥梅出外散步,被一隻流浪狗撲了一下,嚇得坐在地上,圓筒裙上一片鮮紅……
這一回,馮敬山動作極爲麻利,迅速將馮彥梅送到醫院檢查,幸好,孩子沒事兒……
孕婦總得四處活動,總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吧,馮彥梅每日還得出外散步,曬太陽,馮敬山便小心地陪着。
在街頭,在公園,在體育場……馮敬山總感到周圍有無數個眼珠子盯着自己,甚至有黑洞洞的槍口,在暗處瞄準自己……
馮敬山再也受不了了,咬咬牙,拿着那封牛奶箱裡的短信,來到了公安局……
警方問明瞭許多細節,特地查看了馮敬山第一次在婦幼保健醫院,勸馮彥梅做人流的那一天的監控錄像……
經過反覆排查,布控暗線,層層篩選……警方終於將一位寬肩短脖粗腿的小夥子抓捕!此人曾是郭寶川保鏢團隊的成員之一,經過對他的審訊,警方又抓住了一位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青年,此人原是天寶集團聯絡組的副組長……
據這位副組長交代,郭寶川現在藏身在緬甸萌卡小鎮……
萌卡小鎮?鄭局長的眉頭凝爲一團,點了一支菸,吐出了一條細細長長的煙線……
萌卡小鎮?孟瑭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低着頭,仰着頭,繼而看向西南方向……孟瑭拿出一張緬甸地圖,用鉛筆在上面一陣描畫……
孟瑭假借出外考察直營店爲由,一個人悄悄上路了,緬甸,離他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