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還要再賭!”郭寶川朝着賭石臺拳打腳踢,頭撞膝頂,“我要跟你賭命?”
“賭命?你已經是死人一個了,你有幾條命和我賭?”孟瑭仰天長吁,“一年半以前,你到緬甸來賭石,卻輸給了陳判非的父親陳正堂,因此痛失那塊白蟒原石。回到玉州後,你一方面擔心陳正堂將你賭石失敗的消息散播出去,因爲你是常勝將軍,從未失敗過,另一方面,你時時惦念覬覦白蟒原石,於是,你在陳正堂的車裡放置了一種‘印度迷香’,由此導致陳正堂出了車禍……在陳正堂生命垂危之時,你派人去陳家盜取白蟒原石,卻無論如何打不開陳正堂設計的機關!後來,陳正堂在彌留之際,將白蟒原石託付給了我父親,希望陳判非出獄之後,我父親能將白蟒原石親手交給陳判非。自此,你將毒手,伸向我父親!你與光頭青眼彪簽訂了一份‘奪石協議書’,讓光頭青眼彪替你前往塔瓦樑,購買易色石。
青眼彪第一次購買易色石未成,便拉上自己的拜把兄弟黑豹,因爲黑豹與塔瓦樑的人有交情……你利用易色石,逼得我父親傾家蕩產,債臺高築,永訣於世!你一方面讓青眼彪加緊討債,另一方面,又假仁假慈地來我家,不但暫緩一筆債務,還特地送上30萬元,威逼也好,感化也罷,目的只有一個——得到白蟒原石!後來,我師父高秉魁施以援手,並收我爲徒,打亂你的‘奪石計劃’!於是,你和青眼彪、黑豹合謀使出‘綁架人質’、‘暗中踩點觀察,假扮警察搜查’的系列陰謀;在我母親生病時,你仍不忘前去探視,以圖感化;在我初學賭石時,你欺我稚嫩,多次鼓勵、慫恿、引誘我賭石,想引我上賊船!甚至,你兒子連請我當婚禮主持,這樣愚蠢的‘離間計’都想到了……然而,白蟒原石你最終還是沒有得到!正所謂: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誰來扶我?誰來扶我一把,讓我上去……”郭寶川血流滿面,環顧四周,瘋狂探問,臉上的肌肉在血光中扭曲着:“我要賭妙手探花,我還要要賭庖丁解牛……誰來扶我?”
“誰來扶你?”孟瑭冷笑一聲,“你貪婪奸詐,狹隘虛僞,心如蛇蠍,捫心自問一下:你這輩子,有過真正的朋友嗎?青眼彪派人綁架了我母親,我去頂做人質,但你們還是隻得到了一塊我師父仿造的褐色細皮石。在此問題上,你與青眼彪相互猜忌:你懷疑青眼彪暗中‘狸貓換太子’,而青眼彪懷疑你‘裝癡扮傻,以真說假’,你們二人的矛盾,愈來愈深!青眼彪依照你們的協議,屢次找你,索要白蟒原石的40%分成,你未得白蟒原石,自然一分錢都不會給!青眼彪屢次要不到錢,便召集一幫兄弟,手提砍刀,要找你火併,結果你卻以此爲籍口,將青眼彪送進了監獄。青眼彪在獄中整日大罵,說他出獄後,便將要與你來一個玉石俱焚!因而,你派殺手潛入監獄,幹掉青眼彪,並造成自殺的假象……黑豹懷疑青眼彪之死的蹊蹺,但卻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報復你!青眼彪死後,他岳父石將軍一家人,生活極爲拮据,但石將軍即便上街擺攤,你的手下仍對其打壓!於是,忿忿不平的黑豹,決定‘劫富濟貧’。
黑豹的小弟紅毛,知道馮彥梅有一個祖傳的碧鳳釵,價值不菲,黑豹和紅毛,便開始實施‘奪釵計劃’!在馮彥梅戴着碧鳳釵,拍攝婚慶MV期間,黑豹和紅毛跟蹤到宛坪草場、秀水公園、鱗波湖等地,但均未得手!後來,在馮彥梅婚禮上,黑豹在更衣室裡放置迷香,盜走碧鳳釵!黑豹將碧鳳釵帶到北京,順利出售,然後,拿出一部分錢來,救濟石將軍一家人,並把青眼彪的老婆孩子,送到了省城定居。紅毛嫌黑豹給他分錢太少,屢次以‘公佈真相’來威脅黑豹,黑豹只得勒死了紅毛!黑豹爲躲避風聲,四處輾轉,花錢如水……石將軍爲了報答黑豹,將當初青眼彪私藏的幾塊易色石拿了出來,爲避免易色石惹出麻煩,便收留了瘋瘋癲癲的老孫頭,令其加工易色石,並讓黑豹送到北京等地去賣錢……黑豹東躲西藏,餐風露宿,愈加對你懷恨在心!老孫頭因爲破壞翡翠商會的宣傳海報,遭到你手下的一頓毒打……黑豹反覆籌謀,精心策劃,終於製造出‘神秘傳單’事件,令你聲名狼藉,倉皇外逃……你說,現在誰還願幫你?誰願扶你上臺?”
郭寶川一臉鮮血,狂笑,嘶吼着,朝賭石大廳外跑去,一連跌了幾跤,頭髮亂了,唐裝髒了,連鞋子都跑掉了……
賭石大廳裡有人高喊着:“卑鄙小人,無恥之徒,打死他——”
巨象老大走過來,貼着孟瑭耳朵說:“要不要我派兄弟去做掉他?”
孟瑭嘆息一聲,“算了,他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郭寶川跑出賭石大廳,卻聽身後傳來山呼海嘯般的罵聲,兩腿一軟,從臺階上“骨碌碌”地朝下滾,“撲通”一聲,滾進了一個水池之中。那水池裡養滿了螞蝗,專門用來懲治那些在賭局中耍老千的人。
郭寶川不會游泳,在螞蝗池裡上下撲騰,兩手亂抓亂舞,臉上的血,將池水染得鮮紅一片!
看見紅液體,嗅到血腥味,成千上萬條螞蝗,密密麻麻地朝郭寶川彙集而去……
63
臘月二十六,良辰吉日,孟瑭與趙芊的婚禮,高秉魁與孟瑭母親的婚禮,同在這一天舉行!
雙喜臨門,二福盈庭,婚宴大廳,笑聲陣陣——
高秉魁穿着一身“公公服”,跟趙泉祥說:“親家,今兒這日子一過,我就正式退休,等着抱孫子了。”
“我也退休,以後煤礦、信永興的事兒,就讓孟瑭、芊芊打理,我也等着抱外孫……”
“對了,聽說沈家人全都出國了,以後該不會再回來添亂子了吧?”
“不會了!前段時間,沈慶來還給我發來一條短信,說他在加拿大過得沒滋沒味,連說幾句投緣話的人都尋不到……現在,他把過去的許多事兒,全都想明白了,後悔哩!”
這時,鄭局長穿着一身西裝走了過來,說:“老戰友,我有樣禮物,差點忘記送給你了……”話音還未落,鄭局長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油彩盒子,用一把小刷子粘了些紅油彩,便朝趙泉祥的臉上抹去……
趙泉祥反應過來,縮着脖子直躲,邊笑邊說:“你給我親家多抹些,今兒他纔是主角哩!”高秉魁聞聽此話,趕忙朝一邊跑,鄭局長便拿着小刷子去追!
高秉魁只顧着躲閃,一不留神,把穿着婚紗高跟鞋的趙芊撞了一下,趙芊“哎喲”一聲,嘟嚕着嘴說:“爸,你差點把我腳扭了……”
高秉魁嘿嘿一笑,“公公撞兒媳,越撞越歡喜,兒媳撞公公,越撞越喜慶!”
孟瑭母親便瞪了高秉魁一眼,“一大把年紀了,老不正經……”
大家頓時被逗得哈哈大笑……
這時,笑聲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大家轉頭看去,原來是馮彥梅抱着兒子來參加婚禮了,小傢伙原本睡着了,被這麼多人的笑聲一吵,醒了。
馮彥梅抱着兒子,又是擰身輕搖,又是上下一抖一抖地哄,可孩子還是哭,一聲比一聲響亮!馮彥梅看着大家,臉上尷尬不已,便準備轉身朝外走……
孟瑭見此情景,朝陳判非的脊背上給了一拳,“裝啥呢?過去幫幫忙啊……”
陳判非轉頭看馮彥梅時,見馮彥梅也正在看他,兩人的目光,一下子接一塊兒了。陳判非輕輕咳嗽了一下,朝馮彥梅走去了……
潘小順領着母親和妹妹也來了,潘小順的妹妹走到趙芊跟前,將一個紅袋子遞給趙芊,“趙芊姐姐,這是我媽送給你和孟哥哥的禮物……”孟瑭給趙芊遞了個眼神,趙芊便將紅袋子解開,裡面原來是一個“大囍九連環”,趙芊將其展開,人們皆讚歎不已:九個鮮紅的囍字,聯接在一起,形成兩顆心的樣子,其間有“喜鵲鬧梅”、“蝴蝶雙飛”、“花前月下”、“白頭偕老”等等圖案和文字,憨樸,熱鬧,喜慶,藝術……
“孟瑭哥,你的領帶有點偏了……”潘小順走過來幫孟瑭收拾着領帶。
“小順,下學期就該回學校上課了吧?”
“嗯……”潘小順點點頭,說:“你說的好些話,我都整明白了:賺錢重要,知識更重要,一個人的積澱最最重要!”
孟瑭看着潘小順下巴上竄起的一小撮鬍子,捏捏潘小順下巴,“不錯,小順這胡茬越來越硬了!”
孟瑭一轉頭,忽然看見老餘領着老伴也來了,正在朝門口的“祝福箱”裡塞紅包呢!老餘老伴的手腕上,戴着一副冰種俏綠手鐲……
老餘幾大步走過來,同孟瑭握了手,說:“孟瑭,你這大喜的日子哩,我就琢磨着該給你送點啥禮物,琢磨了好幾宿,也沒個好招……後來,我就給你作了首詩,現在我念給你聽哈……”
孟瑭說“等等”,便讓酒店服務員給老於拿來了一個話筒。老餘接過話筒,狠勁地咳嗽了一下,頓時震得酒宴大廳抖了三抖,所有人都朝老餘看來……
“過河的卒子當車用,過門的媳婦要心疼。馬走日字人走路,小兩口恩愛又和睦。象士保帥真忙乎,兒女就要孝父母。隔山打炮震天響,洞房裡幹活不能忙……哎呀,下面是啥詞兒來着……”老餘趕緊向老伴求救:“快點,把我那小本本給拿過來……”
好多位賓客頓時笑得快岔了氣……
婚宴快要開始時,老楊師傅滿頭大汗地跑來了,手裡端着一個檀木盒子,喘着氣說:“總算沒誤點啊……”
老楊從檀木盒子裡取出一樣東西,大家頓時感到眼前一片綠光閃爍……
老楊在孟瑭的啓示下,將白蟒原石解切出的天陽極綠翡翠料,雕刻成了一個“信”字大擺件——作品左邊部分,是一個彎着腰,拱着手的人,雖是側面,卻仍可見他一臉謙恭,其身形身姿,看起來恰好是一個單人旁;右邊部分,是一個正方形牀榻,牀榻之上,跪着一個人,脖項直直,神情嚴肅莊重,也拱手向前,與左邊的人,相對施禮,整個右邊部分,看起來正是一個“言”字,左右合起,便是一個“信”字。
“一個信字,內蘊豐富:忠,誠,義,仁,孝,全都包含於信中,是信的不同形式!藉着今天這個日子,我宣佈一個消息:我們信永興公司,將把這件信字大擺件,做爲註冊商標!同時,我們還將專門成立一個‘誠信基金會’,每年拿出公司利潤的百分之十,用於感謝並獎勵那些誠信、守信之人,希望全社會,都能誠信、守信、秉信,尚信……”
孟瑭話音剛落,掌聲頓起!
那一瞬間,信字大擺件愈顯綠意瑩瑩,璀璨奪目!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