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裡如何想，董振書還是做出滿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彷彿這個結論給了他多大的意外一般：
“這怎……怎麼可能？”
一個老人說道：“這麼多人作證，我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大家，這個《月下攏秋拜月仕女青瓷碗》，確實是一件新貨，是仿品。”
另一人道：“老陳，既然是你最先鑑定的，你來說吧！”
陳伯也不含糊，很快把這個青瓷碗各個方面作假的點一一說了出來。
他邊說，其他幾位邊點頭，顯然他們的看法也是一樣的。
這下再沒有什麼好說的，能進這道門的都是在古玩界混跡多年的大佬，質疑誰也質疑不到他們身上去。
也就是說，就在博德拍賣行——這個南山市乃至全國都有名的拍賣行，出現了假貨。
還是以次充好的騙局形式。
這一次，所有人看向董振書和趙青萍的視線都變了，帶着不滿、質疑、失望，甚至還夾雜着恨意。
含恨的目光自然是來自那些曾經買下拍品的人，一個從造假拍賣行裡買來的東西，以後談何保值？
甚至是，能不能保真都難說？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林雲一樣是個鑑定師，能及時止損喝下那杯後悔茶。
秦凡都能想象，大概今天過後，南山市古玩界的鑑定師們將會迎來生意火爆期。
遇見這種情況，不管以後虧不虧，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趕緊去鑑定自己藏品的真僞。
當然，也有例外，性格過激一點的，比如坐在秦凡身邊的那個潑辣女人，現在想的大概不是去鑑定，而是將手上的古畫砸到趙青萍身上，再找趙家拼命。
其他人單是在博得拍賣行買過東西都開始焦急了，更何況還是從趙家手裡買的
說起來，也還好這是趙家在南山市參與的第一場拍賣會，否則還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騙了。
珞歡臉色發白，渾身都在顫抖，十根手指頭都有些哆嗦，她不敢想象，自己就這麼，足足的花了兩個億去買了件可能是廢品的東西。
豈止是想找趙青萍拼命，她還想要秦凡的命。
但是偏偏此時大概是又急又氣，被刺激過度，她除了感覺心臟絞痛腦袋發暈，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不可能！”
趙青萍猛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們趙家怎麼可能會出現假貨，一定是你們看錯了。”
她顯然怒急，說話都有些不顧儀態。
作爲趙家嬌養長大的四小姐，趙青萍一輩子沒這麼狼狽過，她喜歡任性妄爲，不如意的時候只需要大哭大叫幾聲，自然就會有人乖乖奉上。
可是有些道理，你家裡人捨不得教你，出門在外，自然會有人用殘酷的事實來告訴你。
就在這時，陳露終於款款起身，開口說道：“趙小姐，我不管你們趙家店裡的贗品是怎麼出現在拍賣會上的，只是請你開口之前，先看一下自己質疑的是誰。”
“陳、露！”
趙青萍回頭，咬牙切齒的看着陳露，“都是你，你的主意是不是？”
陳露從容優雅的搖頭：“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有人存心刻意破壞南山市古玩界的規則，那我陳家就不能不管。”
“哼!”趙青萍冷笑，“你們說是假的就是假的嗎？這還不是你們空口白牙一張嘴說的？誰能證明？”
“在場所有人都是證明！”陳露說道，“而被你詆譭的這幾個專家，擁有這個行業最高級別的資格鑑定證書，你要反駁，也要看看他們手裡的證書答不答應。”
趙青萍握住雙拳，視線在陳露和那幾位老人的身上轉來轉去，整個人忽然一個激靈，徹底明白了過來。
自己這是入了別人的圈套了！
否則怎麼就那麼巧，剛好陳家在這裡，這些專家也在這裡，就好像是……好像是故意等着她一樣。
這一下，趙青萍哪裡還管得上什麼林雲，什麼鑑定師，所有怒火都撒向陳露。
“啊！”她大吼一聲，忽然猛的撲過去，擡手就準備往陳露臉上招呼。
還好陳露大概也想過得罪趙家之後會遇見的情況，身邊帶着一名保鏢，在趙青萍即將得手之前將人攔住。
“趙小姐！”陳露冷冷的道，“你現在的表現，是在惱羞成怒嗎？”
“我……我……”趙青萍下意識後退一步，她擡頭看了一眼四周，那些或是嫌棄或是怨恨的眼神幾乎要將她逼瘋。
“我不知道是假的！”
就在視野裡進入一道熟悉身影的那一刻，趙青萍忽然想到什麼一般，猛的一下擡頭看向董振書。
她再次開口又強調了一遍：“我不知道，不知道爲什麼我家的藏品會被人說成是假的。董先生，是你對不對，是你調換了我家的藏品？”
“啊？”董振書徹底懵逼了，慌亂道，“趙青萍，不是你給我的嗎？”
“董先生！”陳露看了趙青萍一眼，對董振書道，“今天發生的事，還請博德給陳家一個解釋，也給在坐的各位貴賓一個完美的解釋。”
要知道，陳家是南山市最大的古玩商家，此前陳家在拍賣行流動的藏品不知凡幾，因此現在的陳露確實是最有資格找董家要說法的。
當然，陳家和其他散人收藏家不太一樣，他們家的藏品不需要別的品牌來背書，南山市古玩陳家就是一個更有力量的招牌。
所以別說就是這麼一件意外，就算是博德徹底垮了，陳家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董振書說：“我確實不知道拍品是假的。”
陳露問：“那你的意思是貴拍賣行請來的鑑定專家團隊有問題了。”
“自然不是！”董振書回答得極爲急切，要是他敢在這裡承認是博德團隊的問題，估計在他回去之前，他爹能讓人把他打死在半路上。
“那是怎麼回事？”
幾位鑑定專家裡面的那位南山市古玩協會負責人說道：“出了這樣的事，看來是要請董老先生喝杯茶，好好說一說了。”
董振書原本還有些猶豫，聽見這話魂都嚇沒了，擡頭又看見趙青萍惡狠狠的模樣，心一狠，狠心說道：
“我……我是真不知道，是趙四小姐，在預展會開始之前帶着這件藏品匆匆找我，說是來不及再去鑑定了，想……想讓我幫她直接送進預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