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們?”男人問瘦高女人。
女人點頭。
男人才將門又打開一些:“各位客人請進吧!”
幾人進去之後,男人又將門關上。
屋裡有些昏暗,沒有多少傢俱,只有一張桌子兩張藤椅,一邊靠牆的位置上放着一個高高的櫃子,櫃子上放着一些泛白的出水文物。
當然,也基本上都是些假的東西,連贗品都算不上,不過是些根據常規的瓷器設計出來的劣質產品。
男人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道:“是你們要看真貨?”
秦凡點頭。
“以前來過嗎?”
秦凡道:“第一次來到吉雲這個國家。”
男人聞言似乎放心了些,但過了片刻,男人又問道:“你們確定是外國人?”
秦凡知道對方的顧慮,這是怕泄露出什麼招人惦記,如果他們是外國人,那過幾日人就一走了之,倒也不怕傳出去什麼。
但秦凡聽到這裡,卻覺得有些奇怪,心裡甚至有些比較不可思議的想法。
就好像,這個男人心裡的恐懼,或者說這些人的忌憚,並非是針對他們國家的上位者,而是某一個更加殘忍的勢力。
當然,這只是一種突然而至的想法而已,並沒有什麼根據。
秦凡乾脆拿出護照,對方當真伸手接過,仔仔細細看了之後,又要了其他幾個人的,這才放下心來,讓幾人在一邊的藤椅上坐下之後,拿出來一個盒子。
盒子只是一般的紙盒子,不寬,但很長,顯然是裝其他東西之後留下的。
男人將盒子放在秦凡他們面前,然後打開了盒子。
只見盒子裡放着的,還是一件青花瓷瓶,造型很是特別,細細長長的瓶頸,圓球似的瓶身,底下的底座有一點像一個倒扣的碗。
男人說道:“這可是好東西,真正從海里撈上來的古董,還是你們國家古代的青花瓷,這花紋,你們應該很熟悉吧?”
確實,青花瓷,包括這種祥雲纏枝圖案,大概是本國人最熟悉的古玩圖案了。
吳雪坐在秦凡身後的小圓凳上,小聲道:“這些出水文物好像大部分都是陶瓷?”
宋野就坐在她身邊,也小聲說道:“這是正常的,因爲古代時候,咱們國家的瓷器非常出名,相當於是外國人的奢侈品,所以但凡有貿易往來,運出去的貨物都是以陶瓷爲主。”
如此也能理解爲何沉船中的出水古董都是以陶瓷爲主了。
現在呈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個瓷瓶,很明顯和之前那些小攤上的不一樣,無論是色澤還是上面的貝殼留下來的石化痕跡,以及紫菜海帶等留下的礦化痕跡,都非常的真實。
陳露在經過主人的同意之後,伸手輕輕碰了碰那些白色的附着物——很堅硬,確實和外面攤位上的不一樣,之前那些給人的感覺,好像用力一點就能直接用手扣下來似的。
至於上面本來的青花,也保留着原先的模樣,充滿古韻和時間流淌過的痕跡。
陳露心裡覺得這個青花瓷瓶是真的,但又有些不肯定,就擡頭看向秦凡,誰知卻見秦凡搖了搖頭。
陳露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居然也是假的。
“這個看起來好美呀!”卓珠驚歎着,對秦凡道,“秦老闆,這個你們要買嗎?”
秦凡沒有回答她,而是看向男人,開口說了三個字。
“拼接法!”
男人一頓,吃驚的擡頭看向秦凡。
很顯然,秦凡說對了。
“拼接法?”別說其他幾人,就是陳露都有些懵,“這是什麼意思?”
秦凡指着那個瓷器,說道:
“這個青花瓷瓶,如果說是假的,從某些方面來說也不算,但若說是真的,自然也不對。”
宋野聽得雲裡霧裡:“凡哥,這又假又真的,是什麼意思啊?”
秦凡道:“這些瓷片,是真的,但組合起來的瓷瓶是假的。”
接着他向幾人解釋道:“出水文物從本質來說,都是古代沉船傾覆的意外事故發生之後,船裡的陸地文物在海底堆積形成的,這個過程中,文物會經歷擠壓、碰撞、海水運動、生物破壞等。”
宋野配合的點着頭:“哦哦,難怪外面小攤上的那些東西都破破爛爛的。”
秦凡看向那個瓷瓶,又說道:“這些殘破的文物價值自然也會大大降低,所以就有人爲了獲得更高的價值,收購這些殘損的殘片來進行加工,經過切割和打磨之後粘接起來,拼湊成一件完整的古董。”
衆人聽得一愣一愣,宋野指着哪個青花瓷瓶道:“所以這個瓷瓶就是這樣一件拼湊而成的‘完整器’?”
秦凡點頭,在主人家怒氣衝衝的目光中淡定開口道:
“是的。這個瓶頸這麼長的原因,是因爲它是兩節湊起來的,瓶身的圓是一個整體,至於底座,應該是一個沒有底部的碗口,其實仔細看的話,能夠發現,這其中有一兩處,花紋甚至沒有對整齊。”
得,還真的是一隻碗!
宋野心道自己一開始還真是沒有看錯。
“這樣一說,還真有一種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感覺了。”
說它是假的吧,它真是從海里撈出來的,說是真的吧,這麼一個東拼西湊的顯然又是假古董。
陳露心裡由衷的佩服,也難怪陳伯一直對秦凡另眼相看。
猶記得當初剛認識的時候,秦凡還只能憑藉天賦的本能說些自己也不肯定的答案,短短時日過去,竟已經能侃侃而談了。
其實說起來,倒也不是秦凡真的在短時間裡就已經秒殺了一衆浸淫鑑寶幾十年的鑑寶專家。
主要是在來吉雲之前,他剛好學到了出水文物相關的知識。
陳伯講解細緻,秦凡記性幾乎是過耳不忘,本身又用心,記得的本就多。
最重要的是,秦凡的天賦是最大的制勝法寶,他第一眼就知道這些東西是假的,之後再看的時候,也不過爲了這個結論找出理論上的支撐而已,自然就要簡單得多了。
秦凡擡頭平靜的看着眼前的吉雲男人,就像是沒有看見他的怒氣一般,平靜的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