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朦朦朧朧的點滴意識在一團混沌之中飄蕩,時間、空間一切都不明朗。
楊銘不知道過了多久,漿糊一般的腦袋突然有些些許清晰的意識,他終於睜開眼,看到一片冷清的燈光,以及一個模糊的身影。
“你終於醒了啊!”聲音十分熟悉,帶着些許的驚喜。
“小朵?”
楊銘慢慢看清了身邊站着的女子,淡粉色護士服,帶着一頂同樣顏色的護士帽,這人分明就是小朵的模樣,但爲何是這般裝束?cosplay嗎?可他並沒有將這種服飾引入這個世界啊......
小護士驚喜中帶着詫異:“你怎麼知道我叫小朵,我纔剛來一個月啊,而且你明明是第一次甦醒啊......”
她見楊銘怔怔地不答話,這纔想起,應該第一時間去找主治大夫,報告這個好消息,於是急匆匆去了。
楊銘打量着簡潔的病房,腦袋有點疼,很快,一名皮膚白得發光的主治醫生隨那護士“小朵”快步走進了病房,驚喜地看着這個已經坐起來了的植物人。
“真真?”楊銘試探着打了個招呼。
主治醫生目中閃過一絲詫異,料想應該是病人在昏迷之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所以纔會喊了出來。
隨後,這位龍真真醫生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楊銘的情況,開始對楊銘進行一系列的測試。
楊銘從對方的介紹中得知,自己被一個高樓落下的痰盂砸中,所幸被一名好心路人發現,及時打了120,這才保住了性命,但也因此成了植物人,一覺睡了五年多......
好在,他終於在今天醒了過來。
楊銘很是茫然,難道說,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主治醫生龍真真替楊銘檢查完畢之後,又匆匆去了,只留下小護士花小朵陪着還未能接受這一切的楊銘。
楊銘在花小朵的攙扶下,慢慢走下了牀,來到窗邊。
小朵替他拉開窗簾,讓外面的溫和的陽光照了進來。
看着不遠處那座久違又熟悉的世貿大廈,楊銘又想起“夢”中的清河宗、無夜城、武國皇都、天宮、靈山、妖神宮以及皇冠城,那些如此真實的存在真的只是一場夢境嗎?
他回頭看着身邊的小朵,她笑容也是那樣的乾淨,以至於他習慣性地就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小朵立馬往後一退,驚慌地看着這個剛醒過來的植物人。
楊銘這才意識到她不是自己“夢”中的妻子,連忙致歉,結果因爲失去了小朵的攙扶,一挪步就跌倒了。
小朵也顧不上尷尬,急忙將楊銘扶住,口中不停說着:“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否則真真姐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楊銘還微微有些頭痛,但他不想讓小朵擔心,微笑道:“我沒事,沒事,抱歉剛剛失態了,因爲你,太像我一個......親人。”
確實是親人啊,只可惜是一場夢......
真的是夢嗎?
小朵將楊銘扶到病牀上坐下,“揭穿”了楊銘的謊話,“一醒過來就想着追女孩子啊,你的資料我再清楚不過,你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哪裡有什麼親人......”
楊銘一愣,有些神傷,這些確實都是事實。
見楊銘情緒低落,小朵自責說錯了話,連忙安慰道:“不過呢,你是我正式工作照顧的第一個病人,既然這麼‘賞臉’地醒了過來,以後有機會,說不定我會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呢!”
楊銘溺愛地看着她,目中滿是笑意,“好啊。”
“那你以後得乖乖配合我的工作,還要,不許動手動腳!”
“好,我都聽你的。”
小朵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楊銘,這個才二十三的大男孩,爲何會那般看着自己,那種目光,讓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少了份青年的朝氣,多了份沉穩和自然。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小朵細心觀察楊銘的狀況,檢查、吃藥、打針等他都積極配合,就是偶爾會跑去龍醫生診室問些與病情無關的事情,剛開始龍醫生還耐心地一一作答,到了後面就是直接開罵。
不過他卻樂此不疲,時不時就會去對方的診室領一頓罵,當然每次都儘量控制在十分鐘以內,儘量不耽誤那位醫生的工作。
可一到晚上,這個腦子受過傷的病人就睡不着,抱着那隻“罪魁禍首”的痰盂,偶爾會對痰盂說些話,看起來有點神經病的趨向。
楊銘偷偷看了小朵對自己的觀察報告,不禁有些無語,自己劃掉了一些神經病相關的記錄。
“是你改了我的觀察記錄?”小朵果然來興師問罪了。
楊銘微笑點頭:“我沒神經病......”
小朵氣呼呼道:“我也沒說你有神經病啊,我只是如實記錄,幫助醫生診斷,以後不許改我記錄!”
楊銘嘆道:“我跟那痰盂說話,只是因爲太孤單了,魯濱遜流落孤島,不也跟一個足球說話嗎?你寫那些,我怕龍醫生到時候一生氣就真把我送神經病院去了,那我以後可就見不到你了。”
“好吧,那我就儘量不寫那些,但你也得表現正常些!”
楊銘連忙點頭。
小朵突然有些好奇,問道:“你爲什麼老是去招惹真真姐啊?”
楊銘笑道:“如果我就是想聽她罵幾句,你會不會覺得我有病?”
“嗯!”小朵點點頭,將一句話寫在了觀察報告上。
“別!別寫這個!”
楊銘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小朵合上了報告,笑嘻嘻道:“我還有別的病人要照顧,有事按鈴!”
見小朵揚長而去,楊銘無奈一笑,轉頭看着窗外霓虹閃爍的夜色發呆。
如果不是遇到熟悉的小朵,自己說不定真的會瘋吧?那個世界,太真實了,所有發生的一切,都不像是夢境。
萬一那個“夢”真的不是夢呢?我死了,紅顏他們還活着嗎?小朵真真他們怎麼樣了?花思銘會不會走上跟我一樣的道路?
楊銘拍了拍手中的痰盂,呼喚了一句:“小寶貝,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他將痰盂貼在耳邊傾聽,但始終沒有迴音。
小朵去而復返,剛好見到這一幕,習慣性地就要拿筆記錄,但最終只是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