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遁回酒店的房間,羅翰撥通了段向遠的電話,才叫了一聲師父,卻是得了他一個吩咐:“你那裡有沒有電腦?有沒有攝像頭?我要和你視頻!”
“啊?”羅翰頓時意外地一怔。
不過也只是一怔,隨後,他就答應下來:“我電腦上有內置的攝像頭……。”
“QQ號碼多少?”段向遠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羅翰趕緊報出自己的QQ號。
“行,你現在登錄上QQ,我會加你好友。”段向遠說完後就掛斷了電話。
留下羅翰一個人愣愣地打開QQ界面,登錄,然後愣愣地想:“師父他,難道覺得打電話罵人不過癮,要看到我的人罵才過癮?”
不多時,液晶屏下已出現一個小喇叭,回過神來的羅翰趕緊點開它,接受並加好友,然後,一隻手便在那右下角開始閃爍,發來視頻的請求。
這應該是師父段向遠的QQ頭像了,想起他那“妙指”的稱號,羅翰也就明白爲什麼段向遠會用這手來做自己的頭像。還真貼切!
只是接通了視頻之後,看到段向遠的臉,羅翰心裡卻是沒來由地咯噔一下。
師父的臉色很凝重啊!
“師父,我……”羅翰忐忑不安地開口。
段向遠卻是直接發問:“小翰,你們現在是在哪個縣?”
“博溪。”這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羅翰實話實說。
段向遠的眉頭微微一擰:“你們準備去博溪縣的哪個村去找那七葉金絲紫邊蘭?”
羅翰不解地看着他,但還是老實地回答:“蓮驛村。蓮是蓮花的蓮,驛是驛站的驛。”
段向遠的眉頭皺得更近了:“那藥草找到了沒?”
羅翰遲疑了。要不要跟段向遠說呢?
不過,看到他的表情,段向遠似乎並沒有生氣,而是輕輕地嘆氣:“小翰,博溪縣,是不是隻有一家三星級酒店?”
羅翰點點頭。
段向遠又問:“那你有沒有看到和尚來住店?”
羅翰再度愣住。
如果是在平時,他肯定是覺得很奇怪,無端端的,師父提起和尚來幹什麼?
但是現在,知道金山寺的人也在這博溪縣,羅翰心裡不由得要多想了。
不過很快,他就老實地回答:“我沒有遇上。”是真的沒有遇上啊,他只是在山上聽過有和尚的聲音,沒見到人。這,不算撒謊。
只是此話一出,雖然只是透過攝像頭,但他依然感覺,段向遠看他的眼神多了些奇異,又似是欣慰,又似是顧忌,又似是捨不得。
足足過了近一分鐘,段向遠才緩緩地說出一番:“小翰,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在蓮驛縣見到了天師派或者茅山派的弟子?”
羅翰正琢磨着該如何向段向遠解釋先前那三問,一聽到這個問題,頓時驚跳起來,心中瞬間,狂風大作,一陣驚濤駭浪。
“師父怎麼會知道天師派和茅山派?”
“賴哥知道,那是因爲賴哥是風水世家,接觸過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但師父,師父只是一名普通的中醫啊!”
看到羅翰居然有這麼大的反應,段向遠原本的凝重臉色迅速一變,多了些苦笑:“你果然,你果然……”果然了半天,卻是再沒有下文,只是很複雜地看了他一陣後,無奈地長長一嘆,嘆息中,充滿了不確定和惋惜。
從沒見過段向遠如此複雜的情緒流露,羅翰心裡波濤翻滾,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好半天,段向遠才慢慢地平靜下來:“算了,我本想,這事等你去過我們玉龍段家的祖屋,把玉龍元化心經練到第五層之後,我再告訴你。不過,既然你已經見到了天師派和茅山派弟子,顯然是天意如此,那我也不妨提前給你透露。”
“你師父我,不僅是玉龍段氏的嫡系子弟,也是四大玄門宗派中,金山寺的內宗俗家記名弟子。”段向遠緩緩地說出一件秘辛。
“啊?”羅翰悚然動容。
段向遠居然是金山寺內宗的俗家記名弟子?(嘿嘿,這個隱藏的坑,終於填上了。)這個消息,比當初他從院長奶奶的口中知道陳嘯的父親還在世時,還要讓他震驚。
見羅翰怔怔的張口結舌,一副完全沒有想到的樣子,段向遠苦笑兩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揀重點部分徐徐道來:“大理段氏,素來和佛門有着很深的淵源。而且佛門高僧之中,不乏有醫理精深者。我們玉龍段氏,自然也稟承了這個習慣。還記得你曾師祖所說的,大理段氏曾經遭遇過那九絕嗣情蠱的經過吧?”
羅翰傻傻地點頭。他當然記得,就是因爲這個,他纔會千里迢迢地在賴德華的引領下,到這裡來尋找那株可以引出關雪蓮體內蠱蟲的七葉金絲紫邊蘭。
段向遠的目光微有些深渺:“當時發現那名婦人神態有異的,便是金山寺的高僧枯法大師。我們玉龍一脈,因爲主攻醫理,雖然已從大理段氏裡脫離出來,但與枯法大師卻是私交甚篤,而後也是數代彼此結交,所以感情頗爲深厚。”
“只是枯法大師一直都隱瞞着自己的實際身份,一直到我這一輩,才因爲一件意外,被和我相交的那位古井法師破例將我引入他的師父,明鏡大師的門下,做了一個俗家的記名弟子。”
羅翰對這一點比較疑惑。師父的姓情比較適合佛門的清規戒律?雖然師父平時是喜歡吃素,但也不排斥魚肉之類的葷腥啊?而且師父的脾氣有點大,對於那些不講理的權貴們,似乎很喜歡折騰,沒有半點佛門忍讓、清心的風範。
注意到羅翰的奇怪眼神,段向遠自得地微擡起下巴:“看什麼看?爲師的自我控制能力挺好,你師孃去了之後,爲師一直獨身,也沒有沾染上半點桃花,就憑這一點,爲師就比你強!”
羅翰頓時絕倒——原來,金山寺最看重的是這個。
不過他很快就問了:“師父,金山寺在歷史上也是很有名的,法海與白素貞的故事,那是民間家喻戶曉的故事,枯法大師爲什麼要隱瞞呢?還有,怎麼枯法大師是大師,您那位朋友又是法師?這兩者之間,有區別嗎?”
“問得好!其實你不問,我也會跟你說清楚。金山寺是座大寺,始建於東晉明帝,歷代不乏一些高僧大能。只不過,普通人不知道,金山寺還分成內、外兩宗。外宗純粹就是接待那些信男信女,打理俗務,念念經,誦誦文,交好紅塵諸位權貴,而內宗,纔是真正有大神通,大本事的有道高僧。內宗弟子,非降妖除魔,法場超度,一般不出寺,主要修的是禪定,所有的神通,諸如法眼通,肉眼通,宿命通,天眼通,他心通,神足通,漏盡通,大慈悲咒,等等。”
羅翰心中頓時猛震——佛家居然有如此多的神通。
心思一轉,他故意裝得很吃驚,驚叫道:“師父,這,這世上真的……真的有神通?”
段向遠輕嘆一聲,緩緩點頭:“是的!如果爲師不是親眼所見,爲師也不敢相信。”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羅翰心裡有鬼,聞言心臟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親眼看見?師父他看見什麼了?
他飛快地將國慶期間,段向遠在攏翠院裡時,自己的一舉一動回憶了一遍,確定每一次土遁時都是關注過周圍的情況,知道段向遠不在場才施展的,這才心中稍安。
再一想,若是段向遠那時就發現了他會土遁之術,只怕早就問他了,哪會等到現在?
想到這裡,羅翰大着膽子,小心翼翼地問:“師父,您,什麼時候見過金山寺的人施展過神通?”
“呵呵……”段向遠笑了,只是笑容裡頗有些怪怪的:“我正是在一次與古井法師露宿野外的時候,親眼見到他施展了佛門神通,纔會被他引見給如今的師父,做了金山寺的內宗俗家弟子。”
“當年枯法大師便是內宗弟子,但一直未曾在老祖宗面前表露出神通,所以以前的老祖宗們都以爲他就是一位醫術精湛,佛理精深的和尚而已。等我進了內宗,我便知道,原來,內宗弟子也是按神通的強弱來劃分境界的。”
“法師的神通最低,僅有肉眼通,遠、近都能看,不存在遠視、近視的問題,而且非常敏感;大師就了不得了,多了一個天眼通,能夠透視和遙視。透視,自是指穿越障礙,透視人體。遙視,便是指能夠看得很遠。至於再往上,我就不能再說了,不過金山寺裡大師以上的師兄師伯也不多。我雖然沒有出家,但也學了肉眼通,再配合我們段家的天脈指,診斷才能比一般的中醫準確。枯法大師正因爲修成了天眼通,纔看出那九絕嗣情蠱。”
說到這裡,段向遠又把話題引到方纔的思路上:“就在你剛纔和我通過電話後,我便得到師父的傳訊,讓我做好準備,七曰後,去這蓮驛村,進入一個古修士的洞府裡,回答問題,碰碰運氣,看有無機會獲得一兩件法寶。因爲,就在昨天,我們金山寺的某位師伯,便憑着精湛的醫術,成功地回答了這個古修士所設下的三個醫術問題,從而獲得了某件伏魔法寶。”
說到這裡,段向遠定定地盯着羅翰:“小翰,你剛纔問我的那三個病例,應該是從你認識的天師派弟子口中聽來的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