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那道幾乎細不可聞的輕微振翅之聲雖是疾衝而來,但還沒有衝到羅翰的身邊,便在一尺之外怯而止步,猶豫了片刻之後,又倏地往來時方向飛回。
“不可能!”
苗族瘦臉驀地瞪圓了陰陰的眼珠子,失聲而叫:“你……你倒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我的蠱不敢靠近你?”
如果說,之前苗族瘦臉的驚叫只是因爲點穴之功而驚訝的話,那麼,此刻,此人的臉上已明顯地多了份驚懼。
所以,此時,他的聲音,雖然依舊是陰森寒冷,但羅翰分明從其中聽出了一點隱藏的心虛和退縮。
也由不得苗族瘦臉不心虛。此人其實最仗恃的,並非是這一身利落的身手和詭異的身法,而是他苦心饅飼養了十多年、即使是武林高手都防不勝防的本族秘傳蠱術。而且,剛纔他所放出的蠱,更是整個N省苗族的歷史上已經有五百多年不曾現世的金甲三元雙頭蠱,在有史以來的十大王蠱之中,位居第三。
金甲三元雙頭蠱,修習者必須是九陽之體的童身。單是這一條,就已經淘汰了絕大部分人。苗族瘦臉也算是得天獨厚,身具九陽之體,有了進一步飼養這金甲三元雙頭蠱的可能。但是,除了人的體質,還需要大量的毒物。苗族瘦臉爲了培育這隻蠱母,花費了他足足三十年的時間,將五十種蠍子、五十種蛇、五十種壁虎、五十種蜈蚣、五十種蟾蜍,每種湊足了1000只數,才得以製成混和五毒之血,並在這蒐集的過程中,以自身精血數十年如一曰地精心飼養蠱蟲,才終於養成,這幾年來,已不知坑害過多少武林高手。
但苗族瘦臉萬萬沒有想到,以往他這種無往不利地絕地反擊的手段,到了羅翰面前,卻是根本沒有用武之地,那平時兇焰滔天的蠱母,此刻居然是連羅翰的身都近不得!
這如何讓苗族瘦臉不懼?
苗族瘦臉偷眼瞅瞅被羅翰護在身後的關雪蓮,心中稍安:“好在,我先前就曾有過一番救命的佈置,不然,今天怕是要栽在這小子手裡!”
不過,苗族瘦臉心中驚懼,而眼看着那蠱蟲無功而返,羅翰心中卻是大定!
自己先前的第一反應沒錯,萬年玉蛤佩,果然不愧爲上古異獸的內丹精血,可避萬毒,連這不常見的,民間最讓人聞而生恐的蠱,都能震懾一二。
羅翰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身上沒有這枚萬年玉蛤佩,現在,只怕呆立此處,任打任殺的人,就會是他、關雪蓮、劉用、還有魏輝了!
所以,羅翰的心裡,再度對贈予這枚萬年玉蛤佩的山靈農大叔生出濃濃的感激。
“以後還是找個機會,給農大叔送一塊龍涎石去,想來這種品質的龍涎石應該能夠幫農大叔治癒體內的暗傷。”
羅翰緩緩地轉過身,但依然謹慎地將關雪蓮、魏輝、劉遠三人護在身後,然後,才冷厲無比地盯着這個驚懼交加的苗族瘦臉,一字一句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只不過,”羅翰的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冷笑:“你的蠱術,對我無用!”
蠱?!
劉遠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剛纔羅翰要他和魏輝靠攏。頓時臉色大變。
這苗人居然會蠱!
再一想起從屋後包抄的老張,劉遠馬上緊張地對着領口的微型對講器呼喊:“老張,老張,你沒事吧?”
片刻之後,老張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一反往常的平靜,而是異常的憤怒,也異常的沉重和生澀:“隊長,這屋後……這屋後,有十多具屍體,全都,乾枯得沒有半點精血!”
衆人頓時寒意大起。
羅翰突然明白,爲什麼明明是白天,這一路行來,他卻是會覺得四周寂靜無聲。
顯然,是那些原本聚居在此處的三無人員被這個苗族瘦臉者殺雞敬猴,嚇破了膽,能跑的,都跑了。
十多條人命啊!
羅翰眼睛微微地眯起,面沉如水,聲音裡,寒意徹骨:“劉哥,這種人,還能讓他活在世上?”
於私於公,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關雪蓮,抑或是爲了這些無辜受害者,今天都絕不能放過這個心狠手辣,眼中毫無半分法紀,視人命如草芥的苗族瘦臉。
哪怕是爲此與劉用這個執法者翻臉,羅翰也不在乎!
這個世上,又有幾人能躲得過這幾近於無聲無息的蠱蟲襲擊?
劉用的臉色變幻了數秒,顯然,也是在考慮這個問題。縱使他爲人公正,一心維護法紀,但是,有些時候,太過於遵守規矩,只能是讓老實人受害,助長殲滑之人的氣焰。劉用自問,若是沒有羅翰在側,自己,怕是躲不過這神出鬼沒的蠱蟲之害。
默然了良久之後,劉用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轉過頭去。
魏輝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也會意過來,很是忌憚地看了看苗族瘦臉,同樣也緩緩地轉過頭去。
兩人這個動作,讓苗族瘦臉者目光一閃,很快就明白過,臉上戾氣一閃:“你們倆,是公安?”
他立刻又驚又怒地瞪向羅翰,恨聲:“好啊,我說過,你若報警,我就撕票!”
“他倆是我的朋友!你以爲我和你素不相識,就會笨得獨身一人來會你的約,自尋死路?”羅翰嘲諷地看着他:“再說,以你現在的處境,你以爲你還能撕票?”
苗族瘦臉突然詭異地笑了:“呵呵……”
羅翰眼中寒光一閃,殺氣騰騰:“笑吧,臨死之前,我允許你笑個夠!”
“呵呵……哈哈……!”苗族瘦臉縱聲大笑了好一陣子,笑得整個鐵皮屋都在微微震動之後,這才猙獰無比地看着羅翰,眼中充滿了憐憫和報復得逞的快意:“小子,沒錯,你,是不怕蠱,我身上的蠱,也奈何不了你。不過,你以爲,你的女人在我身邊這麼久,我不會對她下蠱?哈哈……哈哈……!”
眼看着苗族瘦臉者笑過之後,嘴脣微合,羅翰心中一凜,以最快的速度,最勁的指力,隔空一指,精準無比地點在苗族瘦臉的眉心印堂穴。
笑聲嘎然而止,苗族瘦臉的眼神迅速變得不敢置信,錯愕無比地看了羅翰幾秒,然後,瘦小的身子緩緩地往後倒去,在砰地一聲中,沉重地倒地,陰騖的兩眼依然圓睜,死不瞑目。
他哪想到,自己拋出最後一招底牌,卻依然沒有讓羅翰有所顧忌。
“自作孽,不可活!”羅翰冷冷地盯着此人的屍體,從嘴裡迸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此人大概是練了幾招功夫,又擅長苗族秘傳的蠱術,才妄想着能爲弟弟報仇。可惜,他若是堂堂正正一挑戰,羅翰或許會放他一馬,但他一不該綁架關雪蓮,二不該再殺死那麼多無辜之人。所以,羅翰這一動手,心安理得!
只是,他轉過身來,目光所及,臉色就是一變。
關雪蓮軟軟地暈在劉用的懷裡,眼眶青黑,臉上慘無血色。
羅翰心裡剛剛生出的勝利喜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雪蓮,雪蓮!”羅翰慌亂地從劉用的手裡接過,十分焦急地喚她。
劉用的聲音有些低沉和疑惑:“苗人剛死,她就突然暈了,也不知道是餓暈了,嚇暈了,還是有其他的原因。慎重起見,你還是趕緊找吳醫生來瞧瞧!我,”劉用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低了聲音:“我和魏輝先把這屍體燒了再說。否則,怕這屍體腐爛之後,被那蠱蟲逃脫出來,麻煩就大了!”
羅翰心中一凜,領會道:“行!”
………………五分鐘後。
吳醫生給昏迷中的關雪蓮仔細地把過脈之後,臉色異常的難看:“驚嚇是有的,但在她的體內,也確實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在緩緩地控制着她的器官肌能的運行,我想,那個苗人說得沒錯,他應該是給小關下了蠱!”
羅翰的心頓時一沉:“那有沒有辦法可以解救?”
吳醫生慚愧地搖頭:“蠱這一類,向來是旁門左道,一般的中醫不會去關注。當然,也不排除有些民間高手私下裡研究。依我看,她現在昏迷不醒,需要有個專業的護士來照顧起居和吃食,維持身體的正常消耗,所以你還是先讓小關在醫院裡住下,我再向同行們打聽打聽,或許能找到治療的方案。”
“這樣啊?”羅翰沉吟起來。
自己所佩戴的萬年玉蛤佩既然可以震懾活蠱,那應該也可以解除這種蠱毒吧?
再說,剛纔那一幕,劉用和魏輝都見到了,也知道他身上有這種異寶,不妨取出來試一試。
他便從脖子下取出那塊泛着青色的玉佩:“我這塊玉佩是一位隱世的長輩送的,據說可以驅除百毒,剛纔也是憑着它,逼退了苗人的活蠱,那現在可不可以用它來治治雪蓮體內的蠱?”
“這……或許吧!可以試一試!”吳醫生意外地看了看他,想了想,不太確定地點點頭。
吳醫生是有備而來,隨身帶了個行醫箱,此時便打開,從箱內取出一隻普通的岫玉碗,用車上現存的未開封礦泉水注滿,將這萬年玉蛤佩放入碗中,浸泡了大約一分多鐘後,眼見着這碗清水變成了淺白色,這才取出萬年玉蛤佩,交回給羅翰,再示意他給關雪蓮小心地喂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