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羅翰如何小心謹慎,千挑萬選,卻是根本沒有想到,房東嘴裡的專業翻譯,眼前這位一個美麗的宅女,居然就在自家公司的集團總部上班。
不能怪羅翰沒認出她。五柳環保集團的總部離五柳綠化公司的距離有近十公里,又佔據了整棟大廈的六層樓,裡面有近千名員工,羅翰進綠化公司這麼久,也就是集團總公司的人事行政部、業務部、財務部的同事還認得幾個,其他部門的人則根本就是陌路。關雪蓮既是外語的文字翻譯,就屬於技術部門,羅翰哪裡會認識?
再說了,他哪會想到,以總公司那邊的豐厚待遇,居然還會有這種專業的人才跑來住這種廉價的民房!
錯愕之後,羅翰心裡那個鬱悶得:“我靠!老天爺,你不用這麼玩我吧?我本來就是爲了避開公司的耳目才特意選在外面租房子的,你卻讓我找了個總公司的美女來合租?”
雖然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很有魅力的美女,但總公司的同事也是同事啊!
太扯蛋了!
心裡直打鼓的羅翰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立刻退掉這個房子,再想其他辦法。
不過,關雪蓮那饒有興趣的眼神和戲謔的嘴角,很快就喚回了他的理智。
“不行,不能退租,至少不能馬上退租。且不說押金和租金已經交給了房東,合同也簽了,就是單憑眼前這一位的身份,我也不能退租。不然,豈不是明擺着告訴她,我在做一些不能讓公司知道的事情?”
“女人的心都是很好奇,很八卦的,很逆反的,宅女應該也不例外。我要是馬上退租,她多半會認爲我是在躲避她。女孩子最受不了被男人無視,說不定她從此就會密切注意我的一舉一動,那樣就更加麻煩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同住在一個房間,還是先應付過去再說。我就不信,我要堅決不讓她進房,她還能厚着臉皮闖進去?再說,若是我的估計沒錯,這種種植人蔘的時間應該一個月就可以試驗出來,一個月的時間,小心一點,總能拖過去的!”
腦子裡飛快地分析過退租的利與弊之後,冷靜下來的羅翰便迅速地隱藏起心裡的懊惱,再度笑了起來,比方纔又熱情了幾分,還多了些刻意的驚喜:“呵呵……這還真的是很巧啊!那您是在技術部,負責翻譯那些國外的先進資料吧?”
他的反應很快,表情控制得也很到位,這片刻的僵滯,只是讓關雪蓮誤以爲他是乍聽兩人同在一家大公司才意外地怔住,到也沒有懷疑其他,見他現在笑得熱情,她嘴角一彎,眼中已多了些審視:“是的,我在技術部。對了,你是出納,那你學的應該是會計吧?什麼學校畢業的?”
打聽清楚了,回頭到公司稍稍一查就能知道羅翰有沒有撒謊。
羅翰心思一轉,雖然並不想和關雪蓮太過於親近,卻也不想被她小瞧,說得便分外的詳細:“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高中畢業後就進了五柳,先是做出納文員,後來原有的出納辭職回家生孩子,我就成了出納。現在自考暨南大學的會計大專,只剩下兩門未過,明天還有一場考試。”
“哦?”關雪蓮這回就真的意外了,看向他的目光開始緩和:“你很厲害!自考和普通高校不同,一般都是寬進嚴出的,我家裡也有兩個堂妹在考自考,單是高數一門就足足考了四次才及格!你高考的成績一定不差,只是沒有去讀,是吧?”
儘管對關雪蓮抱有戒心,但她這句話還是讓羅翰心裡十分舒服。這個女孩本身能力雖強,卻是心思敏銳,心姓坦率,蠻有教養。聽了他的情況,並沒有直接對他流露出半點都市女孩的鄙夷,絲毫不像五柳公司那些剛參加工作的女孩子,剛認識他時對他很熱情,可一聽他是孤兒院出身,又只是高中學歷,就立刻改變了態度,現實得很。
他對關雪蓮的印象一下子就好了許多,戒心也淡了許多,微微一笑:“是的,我現在還保留着那份錄取通知書,當是一份難忘的經歷和重大的紀念。”
人生之中,總有些東西迫於現實而不得不得割捨,放棄。當時孤兒院裡還有一個女孩,和他一起考上大學,而且是G省醫學院,爲了以後孤兒院的人去看病時能有個熟人關照,羅翰毅然選擇了犧牲自己,成全對方,而那個女孩也很爭氣,年年都爭取到獎學金,對院裡的兄弟姐妹也很照顧,所以現在羅翰心裡雖然還有一點遺憾,但並不後悔。
他的樂觀很快就感染了關雪蓮,讓她目光中多了些暖意,突然又問:“那,你選擇自考暨南大學的會計專業,莫非你當初收到的錄取通知書,也是暨南大學的會計專業?”
不愧爲精通五國外語,果然腦子轉得很快,很敏銳!
羅翰臉上的笑意進一步地擴大:“你猜對了!噢,現在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有這麼一位聰明又美麗的女孩子做室友。嗯,祝我們以後相處愉快。”他友好地伸出右手,心裡加上一句話:“互不打擾。”
關雪蓮偏偏頭,看看他伸出的手,再對上他誠懇的眼神,突然嘴角微微一彎,也伸手相握:“嗯,很高興認識你!”
她的手很軟,也微有些冰涼,羅翰只是輕輕一握就自然地放開,然後禮貌地笑了:“你先忙吧,我隨便看看就走。”
雖然沒有太多與陌生女孩的交往經驗,但羅翰心想,這樣點到即止,應該足以表示自己的尊重和友好了。接下來,就各歸各位吧!
“好!”關雪蓮顯然也挺滿意他的識趣,痛快地點頭。
不過才說了一聲“好,”她突然笑容一僵:“等一下。”然後一陣風似地走進正對着門口的衛生間,迅速拎了一個塑料小桶出來,上面胡亂用一件溼毛巾蓋住。對上羅翰那不解的目光,她臉上迅速泛起一層不太自然的紅暈,有些尷尬:“這下行了,你可以進去了,我去忙了。”
然後轉身,逃也似地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羅翰眼尖,瞥到毛巾下的一條粉紅帶子。
不用想,毛巾下面肯定是女孩子的內衣內褲什麼的。
想想她在交談時的冷靜和大方,再對比方纔的慌亂和失態,羅翰不由失笑,原本的戒心再度淡化:“似乎她並不是一個對別人的私生活很感興趣的人啊,希望以後能夠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