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劉欣穎在浙江吃虧了？她吃什麼虧啊？”陳進黎淡淡的問，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雖然他的心裡，仍然有那麼一點點的酸楚！但是傷口早就已經癒合，在他心底，劉欣穎，只是一個相當遙遠的夢了
“她男朋友說是已經離婚了。可是幾天前劉欣穎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離婚，也沒有離婚的想法，和她在一起，只是和她玩玩而已！”顧萱萱說，一點也沒有介意陳進黎會不會被她這句話刺傷。
陳進黎無語。
女人，這個幼稚的女人！
劉欣穎爲什麼不在當初就選擇和他自己在一起呢？爲什麼非要走這樣曲折的路，非要把自己傷到最深，傷到徹底死心，然後回去老家呢？爲什麼就不肯選擇一份陳進黎可以給予她的，平平靜靜的生活呢？可惜正如她不肯聽陳進黎的話，改掉自己的口頭禪，改進自己的管理方式一樣，她始終想自己走自己的路，不想受別人的約束這個倔強的女孩！
曾經有個女孩子說，她堅持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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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我幸！
不得我命！
在空間裡，她這樣寫。這樣寫她的人生。
純粹得，簡直就象是一場賭博。
看着這樣純粹的言論，陳進黎只有無語
“你玩，我先吃飯去了！”他對顧萱萱說，再不想和她說話。和她再說下去只有讓他的胃裡泛潮，影響他的食慾！
員工食堂只有一扇窗戶，通風不是很好，外界的氣溫稍微高上一點點，裡面就熱得像蒸籠一樣。一般來說，員工們吃完了飯很快就會離開，沒有人喜歡沒事用自己的汗水來澆灌一塊根本就長不出糧食的水泥地。
陳進黎上來吃飯的時候，食堂裡已經很空。只有趙虎明一個人地這個腦袋在數飯粒。
“怎麼，昨天被開罰單心裡不舒服啊？”陳進黎把餐盤放在趙虎明的對面，說道。
“罰就罰唄，反正我也不想做了。”趙虎明不屑的說話，把筷子一撂，掏了包煙出來，遞給陳進黎一支。
“不做？那你以後怎麼打算？”陳進黎把煙放在一邊，繼續吃他的飯。
趙虎明是不喜歡讀書的一類，初二還沒有讀完就從老家出來了，這在其他行業可能並不太多見，可是在服務行業，這樣的情況實在太多。並不是家裡沒有錢供着讀書——90前後的小孩子，即使家裡沒有錢的，做父母的也會爲了子女的將來考慮，寧肯苦了自己也要出來打工多賺點錢給孩子。
陳進黎曾經問過趙虎明以後是不是準備回家學點技術，他卻說他暫時不考慮。趙虎明才十七週歲而已，心理上還不是很成熟，根本就沒想過要賺多少錢，也沒想過今後準備怎樣。對於他來說，只要有一份比較輕鬆的工作，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給他玩，其他的什麼，他並不很在乎。陳進黎沒事的時候勸過他，可是他也就是那麼隨便的一聽。
陳進黎在心裡爲他惋惜過一次。但之後他也就不再勸了——因爲，象他這樣的人，在浴場陳進黎已經碰到很多——其實也不是很多，根本就沒有人想着要學點技術，將來好有更高的收入，過更好的日子。他們的想法是，要麼就是找一份相當輕鬆的工作舒舒服服的。要麼，就乾脆做生意發大財去！
可是這可能麼？
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這是陳進黎的父親對他說的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陳進黎還和趙虎明一樣的年輕，當時的他，可能和今天的趙虎明一樣，認爲天上真的是會掉餡餅的！可是到了現在這把歲數，他知道，很多事情是靠自己努力的，機遇是有的，但是很有可能，只是和自己擦肩！
一份既輕鬆、收入又理想的工作，其實只有在夢中！
夢想，是靠機遇再加上自己的努力，纔可以創造出來的！
做生意麼？呵呵！
陳進黎想到了做生意，幾乎就想冷笑！生意，是人人可以做的麼？生意，又是隨便哪個人可能做得好的麼？要真是人人可以做得好，世界上爲什麼還有那麼多的打工者，而不是滿世界的老闆呢？做生意，是要冒風險的！有賺有賠，那才叫生意！如果你的確有那樣的水準，並且有相當好的運氣，你不做生意，不當老闆，那是你自己對不起自己！若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又沒有相當好的運氣，對不起，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打工去吧！
不想讀書的話，呵呵，學點技術，那纔是硬道理啊！
硬着頭皮上，說不定你最後一文不名，到老了還是兩手空空！
不想讀書，也不想學技術，又沒有做生意的天賦和運氣，那麼就只有踏踏實實的幹活，從基層開始積累經驗，這一條路可走！
浴場雖說是個職業技能要求很低的地方，新人相當的多，但是隻要不怕辛苦，在一個單位裡一直做下去，混個三年四年的，各個崗位都適應一下，離開浴場之後，就可以直接去面試經理的位子。這，就是不想讀書又不想學技術的人的發展途徑之一：踏踏實實的，從基層做起！
可是，好高騖遠，天真的想像着自己未來的年輕人，是不會這樣做的！
趙虎明噠的一聲打着了火，點菸。自我感覺很酷的呼出一口煙氣。陳進黎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食堂是有規定不準在裡面抽菸的，趙虎明又不是不知道！他這樣做，顯然就是已經不想做了，不在乎了！
其實想想也不能怪他！
首先，把他踢皮球似的踢來踢去，哪個崗位缺人就把他調動到哪個崗位，也不問問他的想法！當人家真的是黨員，黨號召一下，就到人民最需要、條件最艱苦的地方去啊？
這個時代的人，絕對不是60後70後人的思想！
“我爸媽叫我回家，說想我了，還說回家就給我相親！”趙虎明說這話的時候，一張娃娃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陳進黎吃了一驚。幾乎脫口叫出！什麼？叫趙虎明回家相親？且不說他現在是在和章美麗談朋友的事情怎麼解決，就說他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毛孩子，相親？對於他來說也太抽象了一點吧？誇張了吧？
轉念一想，忽然又明白了點什麼。
趙虎明猛吸了兩口煙，呼出的煙氣把他的臉籠罩起來，顯得朦朦朧朧的。“我也不想回去！相不相親是一回事，最主要，我還沒有玩夠呢！”
很多農村是有這樣的風俗，即使孩子還在讀書呢，只要成年男孩子到了十八歲的時候，家裡就會張羅着給娃娃們相親。這在城市裡是不多見，但在農村，或者一些小鎮上，對大家來說都是司空見慣、習以爲常的事情了。
照陳進黎後來的想法，其實這麼小相親，也未免不是件好事！這話怎麼說呢？你想啊，十七.八歲的年紀，也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大家的心靈基本上還是純潔的吧！在彼此心靈還純潔的時候相親，然後兩個人攜手，一直走到容顏老去，又怎麼能說是一件壞事情呢？其實，在老掉牙的時候回味，這完全是件最Lang漫的事情啊！比之風風雨雨、比之沒有一點穩定感的人生，要好上很多倍！
可是，陳進黎沒有辦法和趙虎明解釋。他這樣的歲數，還是不要和他探討人生，說太深的話爲好！況且，家鄉的習俗，並不是靠陳進黎說上一句話就可以改變的。
“呵呵！”陳進黎只有乾笑！
（十六）出食堂，下樓。
陳進黎正碰上DJ徐飛從三樓吧檯端了杯龍井茶出來。
徐飛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菜一定是吃剛燒好的，所以每次吃飯肯定是第一個。現在趕在陳進黎的前面，吃好飯、洗好臉、泡了茶喝也是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是，他今天怎麼改喝龍井不來敲陳進黎的竹槓要咖啡倒是件奇怪的事情！
“今天又這麼早？”陳進黎隨口招呼他。
“咳咳，不是還有兩天才發工資的麼？兜裡沒錢了，睡覺睡多了又睡不着！”徐飛是把陳進黎當哥們看待，說着兜裡沒錢的話也不嫌尷尬。
“今天怎麼改喝茶葉了？”陳進黎乾脆問問清楚。其實徐飛要是真的不喝咖啡了，陳進黎高興還來不及呢，雖然做生意的，吃點喝點是吃不窮的，但像他這樣天天當飯吃一樣來上一兩杯咖啡，一個月一年的算下來可也不少！陳進黎用的是現磨咖啡，他這樣喝下去，一個月一兩包藍山豆，可也是值點錢的！
“咖啡喝多了想吐！”徐飛老實不客氣的說了實話。這個陳進黎是知道的。現磨咖啡是有這樣的壞處，感覺上比速溶咖啡裡含的咖啡因更多，一大杯喝太快了要麼就是想吐要麼就是想上廁所。
“呵呵”陳進黎傻傻的笑了一聲，在心裡嘀咕道：最好你以後都別喝，一個月還能給我省上一條煙錢！
“對了！”徐飛道：“我上午去看店面了。找到一間兩開間的門面，月租四千二。地段還行，靠近XXX超市。”（注：XXX超市是S市一家量販式的大賣場，人流量相當的大。）陳進黎瞄了一眼吧檯，發現原來坐在吧檯前面的顧萱萱已經走了，心情馬上就好了很多。馬上讚揚道：“地段不錯！沒想到你動作還蠻快的，昨天才說起要開煙店，今天就去找門面了！”
“呵呵！”徐飛得意地說：“那是，做什麼事情都要講究個速度！”
“不過，你的門面那麼大，有沒有考慮找個人合租，分擔掉一點費用啊？”陳進黎給他提了個建議。
“找人合租？沒想過！”徐飛打開DJ室的門，先開調音臺，再開均衡器、功放，然後把自己的手機連上調音臺播放，最後又打開電視機。這小子也是奇怪的可以，喜歡聽音樂可就是不喜歡聽MP3，喜歡把小吃廣場的喇叭全部打開聽。聽音樂就聽音樂唄，他又要看電視。小吃廣場的喇叭全開着了，電視聲音當然是聽不清楚的，於是電視聲音有100格，他至少也要開到72才聽得清。在DJ室裡，兩種聲音混在一起其實聽起來蠻難受的，可他就是喜歡！
“呵呵，下午騎車出去晃了一圈，正好看到這間門面在招租。還有一家地段不是太好。我看中的這家，幾十米內也沒有一家煙店，人流量又大，我估摸着，生意肯定好做！”徐飛談到得意處，又丟了根他一百年不變的紅雲煙過來，臉上還洋溢着喜悅，好像自己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
“你的辦事效率倒是蠻高的！”陳進黎不花任何錢的又捧了他一下。
“呵呵！那是！”徐飛果然高興，笑道：“香菸的利潤我是清楚的，明天再去談一下，回頭就問我家老爺子要錢，開店！”徐飛的食指和中指夾着香菸虛點了一下陳進黎，動作間隱隱有了點領導人物的架勢。
事情還沒一撇呢！陳進黎想勸勸徐飛不要得意太早，想想還是不要和他說的好，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話。陳進黎今年三十多歲了，長徐飛十歲。他和徐飛講點道理，按理來說也是應該的。可惜，徐飛不是趙虎明於彬，他爸爸是浴場的股東。徐飛一向是年輕氣盛的，臉上貼着‘老子天下第一’幾個字在外面走路的。即使浴場的副總，在他看來也不過是給浴場，給他爸爸打工的人。他當然傲，他當然就聽不進別人的勸。勸他，首先要順了他的意！
算了，陳進黎閉嘴，還是選擇不說話，抽他的煙。小子年輕氣盛的，又是第一回想做生意，現在要是潑他一盆子冷水，這小子六親不認的立馬跳起來罵孃的，也很有可能！
再說了，人家發財，也不會送一毛錢給他。人家虧本，也虧不到陳進黎一毛錢！
“放點好聽點的音樂好不好嘛！”範小雅的腦袋忽然伸了過來。外面音樂聲音太大，陳進黎和徐飛都沒有聽到她走上舞臺時的腳步聲。不過範小雅真的也蠻奇怪的，人家做領班的小姑娘，肯定是穿着高跟的或者是半高跟的鞋子，把自己的身段展露得更突出一些。範小雅則不同，和服務員一樣，穿布鞋。大概是她認爲自己的體型本來就夠好的了，根本就不需要再特意的裝修！
陳進黎往牆角縮了一下身子，以方便範小雅進入DJ室。他要是坐着一動不動，範小雅在經過他身前的時候，她的大胸說不定就能夠擦到陳進黎的鼻尖，這可不是件好事！
讓進了範小雅，陳進黎丟下手中的菸蒂，站起身說：“我先出去了哈！”
範小雅剛拿了一疊碟片在看，聽到他的話馬上就把碟片全部放回了原位。她的臉上仍然冷冷冰冰的，可是眼睛卻好似有意無意的電了陳進黎一下。“我也出去了！”說完話，她也站起身來。
這是什麼意思？好像她來DJ室不是爲了來找兩首好聽一點的歌曲，而是因爲陳進黎在DJ室一樣！她的說話就更奇怪了，好像陳進黎不在DJ室門口坐着，徐飛就會把她吃了，她會相當的不安全似的！
微妙的尷尬
無奈。陳進黎只號坐回原處。看看電視吧，徐飛的眼神又有點奇怪！乾脆就掏出手機來，挑了一款遊戲玩。
範小雅的眼睛在陳進黎身上轉了一圈，其中好像包含了幾分狡詐。“放這張碟！”她挑了一張女生歌較多的碟片給徐飛。
徐飛翻過碟片看了看反面，就說：“這張碟片背面已經毛掉了，很可能會卡碟的。現在演員都用MV、PSP的，即使用碟片的，也是他們自帶的。這些碟，全是浴場剛開業那年買的，都差不多要報廢了！”
“啊？”範小雅皺了皺眉，看着陳進黎。
她的眼神看來有點憂鬱，有點失望，有那麼點讓陳進黎不舒服的感覺。
“你有MP3麼？”陳進黎只好說道：“調音臺上有MP3的接口。要是有MP3的話，可以接上來放！要是沒有的話有些手機的插孔也可以的！”
“MP3？我有！”範小雅馬上露出了笑臉：“我去拿！”她出門，胸部又幾乎擦到陳進黎的身體。
陳進黎看着徐飛有點尷尬
“看不出來，你把妹妹也有一手的啊！”徐飛笑道：“休息廳裡一個，小吃廣場一個，你是不是準備做情聖啊？”
“什麼啊？”陳進黎的臉皮起伏了幾下，忽然恢復了正常，一本正經的解釋：“我查過黃曆，今年小姑娘都喜歡老男人！”
“你？呵呵呵呵！”徐飛大笑，一拳頭搗在陳進黎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