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衣服的葉初九,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瘦弱。
林兵吃驚的原因,並不是葉初九完美的肌肉線條,而是那縱橫交錯在葉初九身上的疤痕。不是普通混混那種挨砍留下來的刀疤,而是令人觸目驚心的野獸造成的疤痕。
頭皮發麻的林兵,情不自禁地問道:“九哥,你身上這些疤是?”
“哦,這個啊。小時候進山打狼留下來的。”葉初九不以爲然地咧了咧嘴。
“小時候”這三個字,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將林兵和一干服務員霹愣在了原地。
林兵的眼珠子猛然瞪圓,不由自主地驚問道:“小時候?”
葉初九點了點頭,一邊往櫃子裡邊放着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山裡邊到了冬天基本上沒啥好伙食,想要搞點肉吃,就得自己進山逮野雞和野兔,經常會遇到狼羣,這才留下了這一身疤痕。”
如果擱平常,有人說這番話,估計誰都會毫不猶豫的給他一個白眼。別說是經常性,就是偶而遇到一次狼羣,那也是死定了,擱誰也不會相信這種有些裝大尾巴狼的話。
可現在,林兵等人卻是對這句話深信不疑,腦海中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副小孩與狼羣搏鬥的畫面。
林兵乾嚥了口唾沫,一臉佩服地說道:“九哥,我現在算是知道你怎麼那麼狠了。”
葉初九笑而不語地關上了櫃門,直接走進了洗浴大廳裡。
這個點鐘,正是那些喝醉酒的混混們泡在浴池裡邊大吹特吹的時候。
葉初九的出現,讓原本還有些熱鬧的浴廳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不管是老的還是少的,眼神都是集中到了葉初九那身疤上。
經常在白楊鎮上花三塊錢泡個澡的葉初九,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眼神,他平靜的走進了熱水池裡,腦袋靠在水池邊上,閉目養起神來。
“嘩啦啦……”
水池裡那些紋龍繡鳳的混混,一個接一個的從裡邊鑽了出來,從他們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很是小心。
“兵哥,裡邊那位是什麼來路啊?”一個好事的傢伙從浴室裡邊跑了出來,又緊張又好奇地向林兵詢問着。
林兵定了定神,沉聲說道:“不該問的別問。”
“啊……”
“啪啦……”
慘叫聲和打砸聲突然在前臺響起。
“兵哥,有人來砸場子!”服務員急叫一聲。
林兵怒目一瞪,看了一眼在池子裡邊不爲所動的葉初九後,就快步跑了出去。
“砰……”
林兵剛走到更衣室門口,就被人一腳給踹了回來。
“草!”
“動一下試試!”
剛想起身反擊的林兵,看到那幾把還在滴血的砍刀時,不由就是停下了動作。
“黃毛,你他媽的想死嗎?”林兵咬牙切齒地看着滿頭屎黃的傢伙叫道。
尖嘴猴腮的黃毛,囂張地舉着砍刀叫道:“林兵,李龍都他媽的掛了,你還橫呢?”
“噗!”
黃毛突然起腳,釘了鐵掌的皮鞋踹在林兵臉上登時就血流滿面。
“都他媽的給我聽好了,不想死
的趕緊穿衣服滾!”黃毛面目猙獰地擡刀指着屋裡的衆人叫道。
服務員也好、客人也罷,均是狼狽的跑了出去。
黃毛得意地瞅着林兵說道:“林兵,不怕告訴你,老子今天就是來砸你們場子的!兄弟們,給我去裡邊砸,有誰敢反抗,就給我砍死他!”
“嘩啦……”
洗浴大廳裡的水聲,惹得大家將視線移了過去。
看到渾身疤痕泡的通紅的葉初九,黃毛的眉頭不由就是皺了起來。
這次,葉初九的臉上並沒有掛着那招牌式的陰損笑容,而是一臉的陰沉。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黃毛,冷聲問道:“你剛剛說誰死了?”
“你他媽誰啊?”黃毛囂張地拿刀指着葉初九叫道。
葉初九突然起腳,“啪”的一聲就踢在了黃毛拿刀的右手腕上。砍刀應聲掉落,葉初九反身接住了下墜的砍刀,直接揚手就是一刀。
“噗嗤……”
“啊……”
黃毛捂着血流如注的右臂,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嚎。
“噗噗噗……”
還沒有等黃毛的小弟做出反應,他們的手臂就血流如注。
“啊……”
“都閉嘴!”
葉初九冷喝一聲,這些痛的滿頭大汗的傢伙硬是被嚇的閉上了嘴巴。
出來混的,敢拎着刀砍人的,沒有幾個是孬種。雖然不是孬種,但是不代表他們不怕死。
再傻他們也能看出來,眼前這位一絲不掛的傢伙,是個真能一刀瞭解了他們的狠人。
葉初九扭頭看向臉色蒼白的黃毛,沉聲問道:“你剛剛說誰死了?”
“李龍死了……”黃毛咬牙切齒地說道,他不是恨的,而是痛的。那種砍斷了骨頭連着筋的感覺,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去鬆開自己的牙齒。
葉初九皺了皺眉,咬牙說道:“滾!”
黃毛等人如臨大赦,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葉初九扭頭看着坐在地上使勁搖着腦袋的林兵問道:“你沒事吧?”
血流滿面的林兵強加鎮定地扶着櫃子站起身來,搖頭說道:“我沒事。”
“沒事就趕緊讓人把酒店大門關了。”說罷,葉初九便是打開了櫃門,迅速地穿起了衣服。
林兵見葉初九要走,連忙就是走上前去,急聲問道:“九哥,你去哪?”
葉初九平靜地說道:“去醫院。”
林兵一邊拿浴巾擦着臉上的血,一邊着急地說道:“我跟你一塊去。”
葉初九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你在這裡呆着吧,估計一會他們還得再來,沒個拿主意的人怎麼能行。還愣着幹嘛,還不快點讓人去把大門關了。找個人把我送醫院去,鞭子還在你車上,別忘了給我拿下來。”
“哦……是是是。九哥,那我在這裡看着,我安排人送你去醫院。”說完林兵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林兵一走,葉初九就停止穿衣。
從口袋裡邊摸出煙來,坐在椅子上就抽了起來。
與小姨相遇有些突然,李龍的死更加突然。
李龍是怎麼死的,葉初九並不關心。他更關心的是,李龍死後小姨的生
活。
牆倒衆人推,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李龍還沒死那會,那個金老八就敢上門挑釁,更別說現在李龍以死,葉芷盈會遇到的麻煩了。
“他媽的,這叫什麼事。”想到葉芷盈即將成爲一個寡婦,葉初九禁不住就罵了起來。
葉初九迅速的穿上衣服,快步走出了桑拿室。
桑拿室的前臺已經狼籍一片,金碧輝煌的接待大廳也是一地碎屑。
大廳的門和玻璃已經被人砸碎,林兵正招呼着一幫人把大廳裡的沙發什麼的堵到門口。看到葉初九出來,林兵連忙跑了過來,迫不及待地說道:“九哥,已經安排好了。外面的兄弟都讓我叫來了,現在所有人都守在大廳裡,估計他們不敢怎麼樣。劉所那邊我也打了招呼了,今天晚上這裡應該不會再出事了。我和你一起去醫院吧。車已經讓人開過來了,咱們現在就走吧”
葉初九環視一週,看着那羣人數在百十人左右的混混和保安,輕輕點了點頭。
葉初九點了頭,林兵這才頭前帶路,領着葉初九上了車。
凌晨兩點,本應該已經安靜下來的人民醫院卻是人聲鼎沸。
醫院大門口停了十幾輛車子,看的車來,這十幾輛車子旁邊站着的都不是一撥人。
“他媽的,這些王八蛋。”林兵惡狠狠地罵道。
葉初九懶的去理會他在罵什麼,車子還沒有停穩,就直接打開車門下了車,直奔住院部跑了過去。
住院部的六樓,此時可謂是人心慌慌。
無論是走廊上那些李龍的小弟,還是住在這一層的病人,均是一臉的忐忑。
葉初九和林兵一從電梯裡邊出來,一干人等就迎了上來。
“都他媽的滾開!”葉初九憤怒地朝着這些堵住路的傢伙叫道。
“沒聽到九哥的話啊!”林兵的吼聲,纔將這羣被葉初九吼愣在原地的傢伙給喝開。
“哥。”葉驚林看到葉初九,快步迎了上來。
“怎麼回事?”葉初九面無表情地問道。
“小姨夫剛剛醒了,喝了口水,然後就大出血,醫生沒搶救過來。”葉驚林簡明扼要地說着情況。
“小姨怎麼樣?”
“到現在都沒說一句話,你看看吧。”
說話的功夫,兩人也走到了病房門前。
看着呆若木雞地坐在病牀前的葉芷盈,葉初九的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
臉色蒼白、眼睛紅腫的葉芷盈看到了葉初九,有氣無力地說道:“初九,你姨夫……走了。”
葉初九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知道。”
“李龍,你個王八蛋。你死了,我們孃兒倆怎麼辦?”
“李龍,你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你不是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嗎?”
“嗚嗚嗚……你給我起來……你死了,我怎麼辦啊……哇……”
葉初九快步上前,使勁抱住了歇斯底里地葉芷盈。
被葉初九抱住的葉芷盈,掙扎了一會後,便是撕心裂肺地趴在葉初九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像葉芷盈哭喊的那樣,葉初九現在也在擔心這個問題,李龍一死,葉芷盈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