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天雷,打下來的不是雨,是狗血!
葉初九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雙目無神地看着屋裡的人。
他的樣子嚇壞了大家,所有人都在圍着他叫着、嚷着,可是他一句都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分鐘左右,直到鄧清叫來了醫生,直到醫生將葉初九扶到了牀上,他的耳朵才漸漸恢復了正常。
“我沒事。”葉初九平靜地坐起身來,旁若無人的從口袋裡邊掏出煙就抽了起來。
抽完一根又一根,抽完一根又一根。
從沈戰那裡順來的半包煙,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就被他抽完了。
楊孽認識龍伯淵,但是不一定知道龍伯淵的兒子長什麼樣,畢竟戰爭結束後他就回楊家村生活了。
可是,如果他不知道,爲什麼不守着自己誇別人,只誇龍伯淵?爲什麼從小就讓自己對這個老人心生嚮往?
可是,如果他真知道的話,爲什麼不告訴自己?爲什麼不領着自己來京城?
葉初九越想越頭疼,越頭疼越想,腦子直有種快炸裂開來的感覺。
“你們先出去吧,我和他談談。”東方易見葉初九誰也不理,誰也不看,明白他心裡邊想的是什麼,也知道現在除了他之外,估計誰和他說話都不會落個好臉。
大家沒有反對東方易的建議,悄悄退出了病房。
東方易坐到了葉初九的旁邊,輕聲說道:“是不是感覺很不可思議?”
葉初九點了點頭。
東方易若有所思地說:“不光你,所有人都覺着不可思議。初九,從再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龍家的人!我這一生都在看人、算天,從我這裡說,我可以肯定,你的父親肯定是龍炎。當然了,爲了保險起見,你可以和龍老做一下醫學鑑定。”
“不用。”葉初九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你不願意?還是……”東方易欲言又止,他覺着有些話,還是葉初九自己說出來的好。
葉初九皺了皺眉,從地上撿起了一截稍長點的菸屁股點燃抽了起來,直抽的那棉絮都遇熱發出焦糊味,他才緩聲說道:“不用了,這樣挺好。我裝他們的孫子,挺好。”
東方易拍了拍葉初九的肩膀,心疼地說道:“初九,有些事,你現在可以逃避,不過你早晚都得面對。其實,你不覺着這是一件好事嗎?”
“好事?你說的真輕巧!你知道是什麼撐着我捱過了童年嗎?是我那該死的爹!從小,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找到那個搞大我媽肚子的男人,找到那個讓我媽挺着大肚子被人唾罵的男人!我要殺了他,我要剮了他,我要……吃了他!”葉初九的臉上露出了令東方易心頭一顫的猙獰。
妖相,在面相學中最爲詭異的一種面相。
妖相的形容,東方易還是在建國前從古籍上看到的。
建國之後,鑽研易學的他,想要找齊各種資料,唯獨那妖相的資料,是少之又少。
東方易清楚的記得,那本古籍上對妖相的形容。
“妖相者,刃者。遇事走心,大吉。遇事衝腦,大凶。吉者帝王將候,兇者如妖似魔!”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妖相是一把雙刃劍。
如果該人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是過心的話,那他將來必定是將王之才。
如果該人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是衝腦的話,那他將來必定會禍亂蒼生。
東方易一下子就明白,爲什麼楊孽要將葉初九困在自己身邊,不是他沒有看出來葉初九和龍伯淵很像。他不僅看出來了,他還看出了葉初九的面相,他知道,一旦葉初九跟着龍伯淵生活的話,那他必定會成爲一個禍亂蒼生的妖魔。
雖然有些誇張,但是東方易這輩子就是靠“相”這個字活着,所以他絕然不會對此而視而不見。
看着青筋暴起、眼泛紅光的葉初九,東方易連忙輕輕拍捋着他的後背,柔聲說道:“不要着急,慢慢說,慢慢說……”
他的聲音很幽婉,節奏也很緩慢,就如同那風吹過樹林的時候,樹枝隨風一搖一擺那般讓人舒寧。
葉初九憋在心口窩的那塊悶氣,隨着東方易的聲音,慢慢吐了出來。
看着臉色漸漸平靜下來的葉初九,東方易暗暗鬆了一口氣。
葉初九轉臉看着東方易,神情凝重地問道:“老爺子,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東方易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去尋找答案,更不會去追根溯源。有些事,順其自然比真相大白對誰都好。”
“嗯,我也這麼覺着。其實現在這樣就挺好,因爲我長的像他們的兒子,他們倆把我當成個精神寄託,而我呢,也出於人道去當他們的孫子。本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沒必要搞的那麼複雜。好了,不說這個了,我說的那個孩子已經來京了,本來想着今天晚上帶他去見你的,既然你現在有時間,那你就看看他怎麼樣?”
東方易不可思議地看着葉初九,苦聲說道:“不服老不行啊,都已經跟不上你的思維了。我下午還有點事,咱們還是晚上去老裴家吧。他以前和你舅姥爺是戰友,你來了京城,不能不見!”
“你剛剛想和我說什麼?”葉初九好奇地看着東方易。
東方易皺了皺眉頭,擔心地說道:“初九,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比我上次見你的時候要厲害的多。不出半月,你必有大劫!書中有云,劫數來臨之前,必會了人心願。其實我說讓你來京城是爲了讓龍伯淵看看你,是騙他的,我其實是想把你留在身邊,度過這次劫數。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們祖孫倆還是陰差陽錯的見了面。雖然你不願意承認,但是你卻不得不承認,這件事了了你一個心願。”
葉初九默默點了點頭,面帶自嘲地說道:“你說的沒錯,雖然我恨那個男人恨的咬牙切齒,但是我還是會對他感興趣。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人,我想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他才拋棄了我媽。現在看來,不用問了,他是因爲死了,才讓我媽挺着大肚子獨
自回家的。”
“正是這樣,所以我才感到擔心。順風、起勢、得意、了願、應劫,這是命理學上亙古不變的道理。大吉之中藏着大凶,大凶之後必有大福。初九,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你無論如何這些日子都要在我身邊好好呆着。”東方易鄭重其事地說道。
葉初九沒好氣地瞥了東方易一眼,悻悻地說道:“我說老爺子,你能不能行?咱能不能不和謝天機一個德行?謝天機一句話嚇的我這幾天吃不好喝不好的,怎麼着,你們爺倆是算準了我這月活過不去了是吧?”
“初九,雖然命數這東西,信者有、不信無。可是老話不是說了嗎?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啊!爲了以防萬一,咱們還是提防着點好!”東方易苦口婆心地說道。
葉初九聳了聳肩膀,不屑一顧地說道:“老爺子,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比誰都信命。正因爲我相信,我纔不服!你去楊家村打聽打聽,有誰家的孩子吃過我那樣的苦?哦,我前二十三年苦的和黃連似的,現在好容易開始有點甜頭了就是爲了要我的命?這事你擱誰誰也不服啊!我們家老爺子說過,我這人,天生命邪,順應天命這種事情不適合我,我比較適合反其道而爲之。好了,不說了,我先走了,晚上我帶着三尺去找你。”
話說完,葉初九就跳下了牀,像個沒事人似地打開了房門。
“初九,你要去哪?”一直趴在門上聽着兩人對話的鄧清,一看到葉初九就着急地拉住了他的手。
葉初九咧了咧嘴,面帶歉意地說道:“奶奶,真不是我不想陪你,只是我這次來京城,主要就是爲了給易老送個孩子,讓他看看資質怎麼樣,能不能讓他給培養培養。我這已經在這耽誤大半天工夫了,估計孩子都快等及了。這樣吧,今兒晚上我處理完這事,就去家裡找你們,怎麼樣?”
“這樣啊,那好吧。雲鬆,你跟着初九一起去。”鄧清雖然不願,但也只能答應。
“奶奶,不用了,我自己去就成。”葉初九頗爲無奈地笑了笑。
鄧清皺了皺眉,道:“不行,這事你得聽我的。我讓雲鬆跟着你去,沒有別的意思,一是爲了看着你,別讓你跑了。這二嘛,剛剛你和易先生的談話我也聽到了點,咱爲了以防萬一,還是保險點好。”
“奶奶,真不用。那什麼,我先走了啊。晚上我直接去家裡邊找你!”葉初九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拗過這個老太太,手一掙脫開,就快步朝着樓梯跑去,連電梯都沒敢上。
“易先生,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初九真的會有劫數?”鄧清沒有心思去想其它,葉初九一走就着急地跑進病房裡邊看着東方易問了起來。
東方易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是個雙關劫。過了之後,能龍飛九天。如果過不了……”
“過不了會怎麼樣?”鄧清急聲問道。
“過不了的話,就會龍困淺灘,終日不得志了。嫂子,這事咱們可馬虎不得啊,就算是綁也要把初九綁在京城,讓他捱過這一陣去再說!”
(本章完)